袁老尚書見得官員議論紛紛,似乎有了些許底氣,向司馬常慎道:“忠義候,這.....似乎確實有些不妥。”
司馬常慎瞥了齊寧一眼,忽然笑道:“老尚書有所不知,這並非我們司馬家的意思。遵守國家禮製,這是做臣子的本分,我們豈敢僭越?”雙手拱起:“實不相瞞,這是太後的意思,是太後特旨我們準備玉輦,送小女入宮,太後的旨意,我們豈敢違抗?”
群臣一聽這話,聲息頓時小了下去。
司馬常慎得意道:“老尚書,皇上大婚,這雖然是國事,卻也是後宮之事,太後掌領後宮,體恤司馬家對朝廷的忠貞,給予了特旨,這總不會是太後錯了吧?”
袁老尚書微皺眉頭,齊寧卻已經笑道:“忠義候說的是。太後掌領後宮,後宮之事,前朝眾臣自然不好多言,太後對司馬家有什麼樣的隆恩,那也不是我們這些外臣可以過問的。”
司馬常慎背負雙手,冷笑道:“難得錦衣候還明白這個道理。”
“我明白這個道理,忠義候當然也明白另一個道理,那就是後宮不得乾政。”齊寧含笑道:“忠義候說了,皇上大婚,既是國事,也是後宮之事,眼下在宮門之外,就是國事,國事就要按照國家的法度禮製來辦事,到了後宮,就要遵循後宮的規矩。”
司馬常慎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就算太後有特旨,你忠義候也能拿出旨意來,但國家的禮製就是禮製,那是誰也不能違背。”齊寧淡淡道:“難不成刑部尚書就因為掌理刑部,便可以擅自違背國家的刑名?戶部的尚書就可以就可以不顧章程,任意處置國家的財政?”
齊寧此言一處,眾臣都是微微變色,有人心下便想這錦衣候果然是膽大包天,這話頭竟然是直接衝向了當今太後。
他們卻是不知,在齊寧心中,能夠可以靠得住的也許就是隆泰,至若什麼皇太後,啟寧還真沒放在眼中,更何況齊寧知道就連隆泰對太後也是一肚子怨氣,所以並不在意冒犯了所謂的太後。
“你.....大膽!”司馬常慎也是有些吃驚,本以為拿出殺手鐧,抬出太後來,齊寧便知難而退,誰知道齊寧竟然毫不在意,怒道:“錦衣候,你是在褻瀆太後嗎?”
“我有無褻瀆太後,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楚。”齊寧目光冷峻,冷笑道:“我隻是說要遵循國家的禮製,卻不知哪一句話褻瀆了太後?忠義候,你倒是說出來聽聽。”
齊寧雖然語氣嚴厲,但話裡行間,還真沒有一句話褻瀆太後。
司馬常慎一時為之語塞,齊寧瞥了袁老尚書一眼,正色道:“老尚書,你掌管禮部,這些話本不該由我來說。”
袁老尚書微一沉吟,終於向司馬嵐拱手道:“老國公,此事確實不妥,不知.....!”
話聲未落,司馬嵐已經冷聲道:“司馬常慎,你給老夫跪下!”
他聲音也不如何大,語氣也不算嚴厲,但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司馬常慎一怔,看向司馬嵐,失聲道:“爹......!”
“跪下!”司馬嵐再一聲冷喝:“這裡沒有你爹,隻有大婚的正使。”
司馬常慎臉上發紅,卻又不敢違抗司馬嵐,無可奈何之下,屈膝跪倒在司馬嵐麵前。
“老夫問你,是誰準備這玉輦?”司馬嵐冷聲道:“老夫近日忙於他事,令你準備婚事,你便是如此準備?朝廷的禮製,你可是不懂?”
“爹.....不,國公,我.......!”
“國家有國家的禮製,這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豈能違背?”司馬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太後恩隆,降下旨意,但你也該向太後稟明,推辭太後的好意。”抬手指向那玉輦,“老夫剛才一見,就知道廢了禮製,但是袁老尚書在此,也為了避嫌,不好多說什麼。錦衣候一番好意,善意向你提醒,你卻冥頑不靈,當真是愚蠢透頂,還不趕緊換轎!”
眾人看在眼裡,心下好笑,暗想若是沒有你鎮國公的答允,司馬常慎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僭越禮製。
司馬常慎灰頭土臉,起身來,大聲叫道:“還不讓人將玉輦抬走,擋在那裡做什麼?準備轎子,抬.....抬她進宮!”
一陣沉寂之後,終於有人過去請了司馬菀瓊從玉輦下來,司馬菀瓊顯然心有不甘,下了玉輦,竟然不顧群臣在場,微微撩起紅頭罩,向齊寧這邊瞧過來,她掃了一眼,目光終是落在齊寧身上,顯然猜到方才阻止自己乘坐玉輦的便是齊寧。
齊寧背負雙手,淡定自若,也是瞧向司馬菀瓊,依稀看到司馬菀瓊的容貌倒也不差,但那一雙怨毒的眼睛著實讓人不舒服。
一群人將那玉輦迅速抬開,司馬家上下一個個臉色難看,不少人都是很恨看著齊寧,齊寧卻麵帶微笑,從容淡定。
群臣萬沒有想到今日會有這樣一番場景,不少人心中暗想這下子錦衣齊家和司馬家那是真正結下了生死之仇。
竇馗那幫淮南王的餘黨內心卻反倒頗為興奮,暗想這小侯爺膽識過人,而且毫不畏懼司馬家的勢力,以後朝廷有這樣一號人存在,司馬家想要為所欲為也要有所顧忌了。
隻不過司馬家從一開始就是準備玉輦,這時候要臨時找尋大轎也不容易,司馬府內忙成一團,袁老尚書抬頭看了看天色,眉宇間倒顯出一絲焦急之色。
齊寧湊近到袁老尚書身邊,低聲道:“老尚書,這大婚的各項程序,是不是都有時間的規定?”
袁老尚書輕歎道:“不錯,每一項都有固定的吉時,按理來說,那是不能耽擱的。”
齊寧微微頷首道:“皇上大婚,那就是國事,若有差錯,老尚書獲罪其實不算大事,若是失了我大楚的國威,那可不是小事。”向不遠處的齊國太子段韶瞧了一眼,低聲道:“東齊的太子也在這裡,人家嘴上不說什麼,若真是耽擱了皇後入宮,隻怕整個東齊心中都會不滿。咱們與東齊結親,本就是為了兩國盟好,若是因為婚事讓齊國人心存不滿,反倒是適得其反。”
袁老尚書連連點頭,低聲道:“侯爺說的極是,我也正有此擔心。”瞥了司馬府那頭一眼,輕聲道:“但總不能丟下司馬家的大小姐,隻迎了皇後入宮。”
齊寧微微一笑,也不多言。
因為司馬家這一耽擱,雖然儀仗隊依然是紋絲不動,但群臣卻不似先前那般排列有序,靠的近一些的便湊在一起低聲私語。
司馬常慎一隻鐵青著臉,大喜的日子,他倒不像是嫁閨女,而是有人欠了他錢不還。
忽瞧見從府內匆匆出來一人,湊在司馬常慎耳邊低語幾句,司馬常慎怒道:“找,繼續找,堂堂司馬府,還找不到一頂轎子?實在找不到,立馬給我造出來。”
齊寧斜眼瞅了他一下,笑道:“忠義候,皇上大婚,吉時將至,難不成讓大夥兒等著你現在開始造轎子出來?咱們倒是無所謂,要是誤了皇上的吉時,那豈不是害了老國公?”
司馬嵐是大婚正使,真要耽擱了吉時,第一個擔罪的自然就是司馬嵐。
司馬常慎眼角抽動,司馬府雖然馬車轎子都不少,但畢竟沒有大婚用的十二人抬大轎,且不說司馬府根本不可能去找其他府裡調借十二抬大轎來,就算真的去借,也不可能借到。
即使是官宦人家,平時婚娶最高的禮節也隻能是八抬大轎,除非迎入宮中的娘娘,才可能出現十抬大轎,而十二抬大轎更是要宮中特旨,莫說普通人家,就算是王公貴族府邸,也不可能準備十二抬大轎。
袁老尚書此時也忍不住道:“忠義候,吉時耽擱不得,還是趕緊想法子,咱們要儘快回宮才是。”瞧向不遠處鎮定自若的司馬嵐一眼,上前幾步,拱手道:“老國公,您看......!”
司馬嵐微微點頭,這才向司馬常慎道:“不必費心思了。府裡轎子眾多,隨便挑一頂轎子,讓人抬過去就好。她還沒有被冊封為皇貴妃,並無那麼多講究。”
司馬常慎急道:“爹......國公,好歹也是咱們司馬家的大事,怎能......!”
“今天的大事是皇上迎娶皇後。”司馬嵐冷聲道:“除此之外,再無大事。”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半柱香的時間,若是還沒有準備好,老尚書,迎親的隊伍立刻起行,不得耽擱。”
袁老尚書心知司馬嵐這話中帶著幾分氣,小心翼翼道:“老國公,倒也.....倒也不必如此著急,登上一炷香的時間,回頭咱們起行之後腳步快一些,應該無礙。”
“老尚書待人和善。”司馬嵐道:“不過凡事不能亂了主次,司馬常慎,你還不速速準備,半柱香過後,立刻起行,誰也不必多說。”
司馬常慎無可奈何,回頭瞥了齊寧一眼,拱手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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