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陳設其實十分簡單,這倒並不是因為屋裡不住人,而是整個錦衣侯府素來都是簡潔為主,不似其他達官貴人府裡金碧輝煌。
這裡本是作為餐廳之用,所以最顯眼的便是屋子中間擺了一張古木圓桌,四周擺了六張椅子,田夫人將油燈放在桌上,屋內頓時便亮起來,齊寧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田夫人回頭看了房門一眼,猶豫一下,還是問道:“侯爺,要不要.....要不要關門?”
齊寧心想和你這樣的美婦人獨處一室,關上房門自然是極好,不過這是在唐諾的住處,真要是關了門,回頭有人過來或者唐諾出來,看到孤男寡女在屋裡,那是好說不好聽,齊寧終究還是為田夫人的聲譽著想,搖頭笑道:“不必,這離那邊屋子有些距離,在這裡說話,不會影響到唐姑娘。”
田夫人還真擔心齊寧要關上門,聽他這樣說,鬆了口氣,略略寬心,齊寧抬手道:“夫人坐下說話吧。”
田夫人這才微提起群裾,十分小心地在齊寧對麵坐下。
她是見過場麵的人,也知道深淺,知道這裡不比在自家,自己在家中可以隨意一些,但到了錦衣侯府,還是要注意一些。
畢竟錦衣候乃是大楚帝國四大世襲候之一,位高權重,這錦衣侯府也不是尋常地方,所以雖然坐下,卻隻是搭了半邊屁股,不敢坐滿。
她抬頭看了一眼,見齊寧正瞧著自己,心知自己若是太顯緊張,反倒像兩人有什麼事情一般,整了整衣衫,這才笑道:“侯爺有什麼事情要吩咐?”
“吩咐可不敢當。”齊寧笑道:“夫人最近生意如何?”
“托侯爺的福,一切都好。”田夫人微笑道:“侯爺,你的那份我一直都給你記著,隨時都可以支取。隻是不知道侯爺已經回來了,所以沒有將賬簿帶過來,侯爺要是要看,我現在就回去取。”
“那倒不必。”齊寧笑道:“夫人,其實今日也是想談談這件事兒。”
田夫人立刻道:“侯爺是要銀子用嗎?”
“也可以這樣說吧。”齊寧想了一下,才道:“夫人可知道,錦衣侯府有一項開支,在老侯爺和.....和家父在世的時候,都會貼補一些戰死疆場的兵士,讓他們的家人後顧無憂。”
田夫人搖搖頭,迷人的眼眸兒眨了眨,道:“民婦不知道,不過人人都說錦衣候都是衛戍前方,保護楚國不受進犯,乃是楚國的大英雄。”頗有些感慨道:“錦衣候還想著戰死的士兵,有些當官的就隻知道中飽私囊......!”說到這裡,似乎覺得這些話不該自己說,頓時止住。
“皇上下令我重建黑鱗營。”齊寧道:“人數不多,隻有千把人,不過為了將這支兵馬練成所向披靡的精兵,我已經向他們承諾,隻要一心訓練,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無論誰家裡出了事兒,到時候都由我來解決,好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
田夫人睜大眼睛道:“侯爺真是菩薩心腸。”
“我哪有什麼菩薩心腸。”齊寧笑道:“隔壁的唐姑娘才是菩薩心腸。夫人,我既然許下了承諾,自然不能自食其言。”
田夫人嬌媚笑道:“我明白侯爺的意思了。侯爺是想將藥鋪的那份紅利當做解決士兵麻煩的銀子?”
“夫人不但人美,而且心思聰穎。”齊寧哈哈一笑,道:“夫人這樣的精明人,那是真正的賢內助。”
田夫人臉一紅,暗想你這話說的就有些不妥了,難不成你還當我是你的賢內助不成?但這話自然不能說,十分爽利道:“侯爺放心,以後我便將你的銀子隨時準備好,什麼時候要用,隨時都可以取用。”
“我是擔心銀子不夠。”齊寧道:“千把號人,如果真要出點事兒,總是要花些銀子,估摸著遇到大事的時候,一個月都要支出幾百兩銀子都有可能,我隻擔心到時候會入不敷出,那......!”
“侯爺寬心就是。”田夫人笑容明媚:“侯爺自己回頭看看賬簿就知道,你一個月幾百兩銀子的紅利還是有的。而且這生意才開始,等到鋪開了,每個月的進項更是不少。”嬌媚一笑,美眸流轉,輕聲道:“再說侯爺這次幫了我大忙,讓唐姑娘給芙兒治病,就算藥鋪那邊貼些銀子進去,那也是無妨。”
“那可不成。”齊寧擺手道:“你每天辛勞,我拿紅利就有些不該,怎能讓你帖銀子。這樣吧,回頭我再給你幾幅藥方,拿了藥方,利潤自然會多一些。”心想唐諾醫術精湛,藥理廣泛,知道的藥物多如牛毛,自己再找唐諾要幾單藥方,告之是為了濟世救人,以唐諾的性子,自然是不會拒絕。
“侯爺這就見外了。”田夫人輕歎道:“侯爺,民婦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從認識侯爺之後,侯爺對民婦的照顧,民婦心裡一直感激。民婦一直想報答侯爺,可是.....可是侯爺尊貴無比,什麼都不缺,民婦.....民婦想報答也是沒有辦法。”幽幽道:“這次芙兒能夠治好眼疾,民婦就是死了,那也.....!”
她還沒說完,齊寧已經阻止道:“不許胡說。夫人,田姑娘的眼疾能治好,那是上天對田姑娘的饋賜,以後你們母女更應該好好生活。我這個侯爺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是如果你們遇上什麼麻煩,隨時都可以找我,芸芸眾生無數,咱們能相識,那也算是緣分。”
“是緣分。”田夫人感激道:“侯爺太過謙虛了,其實京城裡的百姓都說侯爺心腸好,而且還說侯爺本事大。”
齊寧笑道:“真有人誇我?”
“那是當然。”田夫人嬌豔一笑:“之前京城裡發生疫情,大夥兒都知道是侯爺救了大夥兒。這次侯爺去東齊結親,有些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夥還說侯爺不一定能回來,後來東齊使團來了,大家都說侯爺好生厲害......!”不僅抬手捂著粉潤的紅唇笑道:“他們還說禮部尚書就該讓給侯爺去做才對。”
她捂嘴的動作看起來十分的內斂,儘顯女人韻味,襯著她成熟嬌美的容顏,讓齊寧禁不住心頭一蕩。
齊寧不自禁身體微微前傾,輕聲問道:“那夫人又如何看我?”
田夫人一愣,但隨即笑道:“我自然也是和他們一樣,覺得侯爺聰慧過人,而且很有本事。”
“夫人也覺得我很有本事?”齊寧凝視著田夫人那迷人的眼眸子,似笑非笑道:“那我與夫人心中的完美男人相差多少?”
齊寧本來並無意在這屋裡挑逗田夫人,但是燈下的田夫人豐腴嬌美,更加上她身上體香飄蕩,這讓齊寧禁不住出言調侃。
田夫人臉上一紅,其實若齊寧年歲很大,這般出言調侃,田夫人未必不能從容應對,但齊寧比她要小上許多,這反倒讓田夫人有些無所適從,不知該如何應付,低下頭,咬著紅唇,卻不知這般動作,更添女人味。
齊寧心下好笑,暗想這成熟婦人與青蔥少女的區彆還是很大,即使嬌羞之時,這成熟婦人也是更顯得女人味十足,充滿了誘惑力,輕輕一笑,道:“夫人不用緊張,我就是隨口問問而已。”
田夫人猶豫一下,眼角上瞟,偷偷看了齊寧一眼,不敢多看,紅著臉猶豫一下,才問道:“那.....那侯爺看我又是什麼樣的人?”
齊寧倒是很意外,沒想到田夫人會這樣問。
其實田夫人對齊寧的心思一直沒有底,自從認識齊寧之後,齊寧雖然是略微照顧,但卻讓她順風順水,田夫人心裡很清楚,生意一旦越做越大,那麼心存嫉妒之人也就越累越多,無論是官府還是市井流氓,都會盯著田家想要分一杯羹。
當年她夫君在世的時候,生意紅火,無論是官府還是地痞,田家都是打點過,而且還陪著小心,畢竟在京城做買賣,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
田家衰落後,沒有蛋糕可吃,自然無人過來招惹,田夫人獨立撐著家門,如今田家的境況有了好轉,而且眼瞅著生意紅火起來,田夫人心裡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為知道田家背後有錦衣候做靠山,那些人隻怕早就找上門來。
她自然知道齊寧對田家的重要,一旦沒有了齊寧,田家以後必定要麵臨諸多麻煩,一個不慎,甚至會招來災禍。
也正因如此,田夫人心裡認定,必須要抱緊齊寧這棵大樹。
但是田夫人卻也知道,田家隻是一個普通的商戶,雖然家資殷實,但地位卻十分卑賤,與錦衣侯府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彆,如今齊寧興趣在,還照顧田家一番,如果有朝一日齊寧沒了興趣,丟了田家不管,那田家的麻煩事也就要跟著來了。
所以田夫人心裡時常有些忐忑,不知齊寧對自己到底是個怎樣的看法,她倒是希望齊寧有話直言,若是自己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齊寧能夠點出來,自己也好改一改,反正無論如何,絕不能讓小侯爺對田家存有看法。
其實她這話一直想問,但一直沒有好機會,趁著今天這機會,終究還是問了出來,這要是男人,當然不好這般直接地去問小侯爺,但自己是個女人,如同嘮家常般問出來倒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