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寧得知東齊國相令狐煦竟然與卓青陽有如此淵源,大是錯愕。
“令狐煦當年還曾私下派人找過卓青陽,想讓卓青陽去往東齊為官。”隆泰道:“不過卓先生並沒有過去,而是守著瓊林書院,父皇也曾請卓先生入朝為官,但也被婉言謝絕,這老先生沒有仕途之心,無法為國效命,倒是朝廷的損失。”
齊寧心想那卓青陽卓爾不群,自然不願意卷入著朝堂的是是非非,問道:“皇上,你是說,這令狐煦值得我們拉攏?”
“其實前番東齊立儲大典,朕在東齊就見到了令狐煦,也有過交談。”隆泰笑道:“朕早知道這令狐煦不是一般人,有治國才乾,想過若是這令狐煦能為我大楚效命,不但東齊會損失柱梁,大大衰弱,我大楚也會如虎添翼,隻是幾句話說完,朕就知道這令狐煦對東齊死心塌地,朕就算有三寸不爛之舌也不可能說服他,所以乾脆就斷了念頭。”身體微微後靠,才道:“不過這令狐煦對我大楚素來有好感,反倒是對北漢人頗多反感,當然,令狐煦是齊國國相,不會被感情所左右自己的政令,但如果能和他交好,對我大楚還是有利,而且此番求親如果有他相助,應該是十拿九穩了。”
齊寧道:“皇上放心,到了東齊,我必會拜會這位令狐國相。”問道:“對了,那申屠羅對我大楚又是什麼心思?”
“朕正要提醒你,小心申屠羅這人。”隆泰道:“朕聽說過傳聞,這申屠羅年輕的時候,四處遊曆,當年似乎還曾與北漢的長陵侯北堂慶有些瓜葛,據說還有師徒之宜,這人既然與北漢人有些瓜葛,總要小心為是。”
“長陵侯?”齊寧皺眉道:“皇上,這北堂慶是否就是漢軍的統帥?”
隆泰道:“北堂慶當年是漢軍的大將軍,統領北漢十數萬精兵,和你父親......和齊景在沙場上也是爭鋒相對不分伯仲。不過據朕所知,早在好幾年前,這北堂慶就忽然間銷聲匿跡,難有他的消息,我們也派人去調查過,始終沒有找到關於此人的消息。”
“北堂慶消失了?”齊寧愕然道:“他是漢軍統帥,北漢長陵侯,如此人物,怎可能說消失就消失?”
隆泰也是疑惑道:“朕也一直好奇,北堂慶乃是北漢第一名將,突然沒了消息,這其中必有古怪。”淡淡一笑:“北漢皇室枝繁葉茂,聽說北漢那位皇帝有五六個兄弟,還生下了一堆皇子,互相之間明爭暗鬥,這北堂慶毫無消息,恐怕是死於內鬥也未可知,隻是北漢人不敢把消息張揚出來而已。”
齊寧心想北堂慶是北漢第一名將,他若當真是死了,北漢當然會竭力隱瞞此人的死訊,隻是既然身為北堂第一名將,手握兵權,北漢隻怕也沒有幾個人能置他於死地,事涉此人身上,必定是驚天動地的事情,北漢想隱瞞也隱瞞不住。
“北堂慶沒了消息,如今北漢的統兵大將是鐘離傲,這秦淮之戰,漢軍就是鐘離傲統兵。”隆泰若有所思道:“以前朕對此人了解不多,可是能夠與齊景在秦淮打上幾年不落下風,這鐘離傲看來也不是個尋常角色。”
齊寧道:“我聽說北漢能與齊景相抗的隻有長陵侯北堂慶,這鐘離傲何等人物,竟也如此了得。”
“這鐘離傲領兵了得,看來是不假的。”隆泰道:“不過齊景在秦淮大戰的時候,已經是患有病症,精力比不得從前,憑心而論,北漢人的兵馬比咱們還是要強上一些,能夠將漢軍拒於淮水以北,這已經是十分難得了。”擺手道:“罷了,不說這些了,你到了東齊,小心注意申屠羅便是,不過麵上的禮節自然是不能少的。”
齊寧笑道:“皇上不必擔心,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
“那就好。”隆泰道:“戶部那邊備下求親的禮物,隻怕也要些日子,最快也要十天左右才能出使,這些時日你便好好歇息,養精蓄銳。”忽地想到什麼,問道:“對了,你說的那個九溪毒王,是否已經到了京城?”
齊寧壓低聲音道:“正要向皇上稟報,秋千易如今就在京城,隨時等候皇上的召見,皇上,是否要傳他入宮?”
“也好。”隆泰點頭,隨即搖了搖頭,微一沉吟,終於道:“朕會見他,不過不是在宮裡。”招手讓齊寧湊近,附耳幾句,齊寧皺眉道:“皇上,這.....這可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隆泰道:“朕早和你說過,京城的疫毒,並不簡單,如果不是黑蓮教所為,這背後必藏有極大的陰謀,真必須要弄清楚這背後真相究竟如何。”揮手道:“你先下去,朕安排好之後,自會派人通知你。”
齊寧拱手便要退下,退了幾步,眼珠子一轉,忽地捂住肚子,“哎喲”叫了一聲,龍泰一愣,急問道:“怎麼回事?”
齊寧苦著臉道:“皇上,回京之後,身體一直不舒服,在朝會上我就感覺頭重腳輕,身體發虛,也不知是不是在西川受到什麼感染,現在開始發病。”
隆泰見齊寧神情痛苦,不似作偽,立刻道:“來人!”很快,便見到範德海範公公進屋來,隆泰吩咐道:“去傳太醫,趕緊過來給錦衣候瞧一瞧,到底是怎麼回事。”
齊寧忙道:“皇上,不用.....不用如此,臣.....臣忍得住。”
“胡說八道。”隆泰走過來,見齊寧臉色不大好看,皺眉道:“有病就要看病,為何要忍?”揮手道:“範德海,你去傳太醫。”
範德海正要離開,齊寧已經道:“皇上,若.....若是傳太醫,來回難免麻煩,而且耽擱時間,不如.....不如讓範公公帶我去太醫院,隨便瞧瞧就是。”
隆泰道:“如此也好,範德海,你領錦衣候去太醫院。”
範德海答應一聲,領著齊寧出了門,又叫了兩個小太監,一起扶著齊寧出宮往太醫院去,太醫院就在皇宮邊上,就是為了方便宮裡人瞧病,轉到太醫院,聽說是宮裡的總管大太監範德海帶著錦衣候前來瞧病,院使帶著幾名技藝精湛的禦醫急忙出迎個,請進了一間乾淨的屋內。
太醫院的這位院使恰好與範德海同姓,兩人的關係看上去也是頗為不錯,範院使請了齊寧坐下,又請齊寧伸出手臂,親自把脈,幾名禦醫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片刻之後,院使才微皺眉頭,輕聲道:“侯爺,您這脈象,有些.....有些紊亂,不過.......!”
範德海在旁已經急問道:“範院使,侯爺沒有什麼大礙吧?”
“範公公放心,並無大礙。”範院使笑道:“可能是氣血有些不暢而已,開幾副藥吃吃就好。”向其中一名禦醫道:“胡太醫,你去典藥局,取些補氣養血的藥材,讓候爺帶回......!”還沒說完,齊寧搖頭道:“範院使,我感覺渾身無力,要不.....要不就在太醫院煎敷藥我吃吃,緩上一緩。”
範院使忙道:“也好也好,胡太醫,你去派人煎敷藥。”
那胡太醫答應一聲,齊寧叫住道:“胡太醫,這藥材是歸誰管?”
“回侯爺話,是典藥局郎丞。”胡太醫稟道:“太醫院的藥庫都由他掌管,離這裡不遠,下官去取了藥材,很快就好,侯爺稍候。”
“既然.....既然典藥局的郎丞管藥,你也不必麻煩,就讓那郎丞煎藥送過來。”齊寧道:“他掌管藥材,對藥材最是熟悉,交給他我最是放心。”
範院使笑道:“侯爺不必擔心,太醫院的每一味藥材,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稍有瑕疵,也是進不了太醫院的藥庫。”吩咐道:“讓蘇郎丞煎藥過來。”
胡太醫這才下去,範德海道:“侯爺,範院使,雜家就先回宮伺候皇上了。”囑咐道:“範院使,侯爺過幾天便要出使,你們太醫院可要保護好候爺的身子,若是侯爺身體不適,到了日子無法離京,皇上可是要龍顏大怒的。”
範院使忙起身拱手道:“範公公放心,從今日起,太醫院每天都會派人去錦衣侯府為侯爺檢查。”
範德海這才滿意地領著小太監離開,範院使知道齊寧並無什麼大礙,吩咐人上茶來,含笑道:“侯爺以後若有吩咐,差人來太醫院說一聲,這邊隨時都會派人過去的。”
齊寧點點頭,笑道:“範院使,你們這太醫院的藥材,都是從何而來?是自己派人采藥嗎?”
範院使笑道:“侯爺說笑了。這京中有不少藥行,能在京城待下來的大藥行,都是我大楚極有實力的藥行,這些藥行的藥材成色都是不錯,太醫院隻要列出清單,讓這些藥行往太醫院送藥材就好。不過每一味藥材入庫,都是要仔細檢查,侯爺知道,太醫院的藥材,要麼是給宮裡用,要麼就是王公貴族,那是馬虎不得的,稍有一丁點兒的瑕疵,太醫院就不敢收庫。”
齊寧道:“那都是誰來檢查藥材?範院使親自檢查?”
“各個位置,自有合適的人選。”範院使道:“藥材都是收入典藥局的藥庫,檢驗藥材,自然都是典藥局,侯爺剛才要讓典藥局的郎丞煎藥,那蘇郎丞便負有檢查藥材的職責了,若是藥庫裡缺了什麼藥材,或者藥材出了問題,便都要找尋那蘇郎丞負責。”
“蘇郎丞?”齊寧笑道:“是範院使提拔起來?”
範院使道:“那也說不上,蘇郎丞的父親曾經在這太醫院擔任過院判,後來他與他的兄長也進了太醫院。”說到這裡,聲音略低,笑道:“他兄長醫術不弱,去世之前,也到了院判的位置,不過這蘇郎丞在醫術上並無太大的悟性,所以最後安排在典藥局,那也有好些年頭了,辦事倒也算精明利落。”
“哦?”齊寧笑道:“這算是子承父業......,不對,該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沒有他的父親和兄長,他也進不了太醫院的大門。”
範院使覺得齊寧說話古怪,這話倒不好接,乾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