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城中的聖師們(第二更)(1 / 1)

仙魔變 無罪 1579 字 28天前

洪鮮花既然能夠出現在這裡,和許箴言一起審訊張秋玄,便足以說明他是文玄樞的心腹,同時起著監督許箴言的作用,他的能力和心誌,也絕對不會像他表麵上看起來這麼普通。

然而這個秘密實在是太過驚人。

張院長在雲秦百姓心目中的地位,甚至隱隱超過雲秦先皇,這是一個完全被神化了的人,無數雲秦人在他的事跡之下尋找著榮光…如果張院長真是被雲秦皇帝設局害死,那雲秦皇宮,不僅要麵對的是青鸞學院的怒火,雲秦皇宮要麵對的,是所有雲秦百姓的怒火。

這不是一根稻草,而是一根巨木,完全足以壓倒長孫氏的巨木。

“如果真是如此…隻要能夠找出些確實的證據,展現給世人,那長孫氏便自然土崩瓦解。”洪鮮花的身體顫抖著,身上的綢衣全部被一陣陣的冷汗濕透,“這天下,自然就是文首輔的。”

許箴言的雙手也在微微的顫抖著。

無論是誰,手中驟然抓住了足以砸倒一個龐大帝國皇室的東西,都會如此。

“你不要忘記。”

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轉頭看著洪鮮花,艱澀而極其陰冷的緩聲道:“即便證據是否到手,要怎麼做,依舊必須是文首輔決定,而不是我們所能決定怎麼做的…還有,要找到證據,唯有兩個地方,真龍山或者登天山脈之後的冰雪神原。這同樣是隻有文首輔才有可能做的事情。”

洪鮮花一滯,明白了許箴言話語中隱含的意思,蒼白的笑了笑,背心之中卻是又沁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這個秘密,要儘快讓文首輔知道,且絕對不能讓彆人知道。否則我們會死得很快。”他看了許箴言一眼,緩解著自己心中緊張和恐懼得忍不住要嘔吐的心緒,說道。

許箴言微微點了點頭,低垂下頭。

“不管如何…這至少是殺死將神,或者至少是讓將神消失在世間的方法…如果這世上真的有殺不死的將神這種東西存在的話。”在沉默了許久之後,許箴言無比冰冷的,用唯有自己才能聽得道的聲音,緩緩的自語道。

……

這一日,真龍山的三個最大的秘密,分彆為南宮未央、狄愁飛和許箴言知曉。

這個世上,在修行者的世界裡,其實隻有兩種人。

一種是朋友,一種是敵人。

有朋友,就會有敵人…對於每個人而言都是一樣的公平。

對於每一個人,所要做的事情,就是選擇自己的朋友和敵人。

……

此刻,中州皇城之中,黃雀觀前,一場戰鬥正在進行。

黃雀觀隻是一個散人道觀。

雲秦的散人道觀,一般都是不得誌的文人雅士出世,修身養性的地方。不講神佛,隻講清淨無為,燃燈點香,在散人自嘲之中,也隻是為了烘托些氣氛,多些可做的事情。

所以和勸人向善的一些唐藏佛寺不同,雲秦的道觀反倒是文人雅聚,開導人心性,幫人治病,傳授一些養生長壽之道的地方。

這樣的地方,平時並沒有太多的人煙。

黃雀觀在雲秦立國之前,觀主便暗中做過許多幫助先皇的事情,所以在雲秦立國之後,先皇賜了黃雀觀不少田地,修葺了幾棟舊樓,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黃雀觀之所以得名,是因為黃雀觀位於中州皇城南郊,是中州城熱鬨街區的邊緣,正是跨在鬨靜兩端,觀後有一座禿頭小山,小山後便是菜園農田,而前端卻是大片熱鬨的集市。有兩個巷口通到黃雀觀,觀前有大片平整的石條地,先前觀裡的散人這片石條地上翻曬穀物時,往往能吸引不少黃雀,有一任觀主本身擅長書畫,便索性專門畫這黃雀,還做了黃雀觀的牌匾懸掛,後來這散人道觀,便得名黃雀觀。

因為有這大片石條地,又是鬨中有靜之地,和中州城一些湖畔垂柳岸一樣,這便成了中州城修行者決鬥最多的出名地點之一。

每每有修行者在黃雀觀前決鬥,便立時會有大量人群湧入石場周圍,甚至連臨石場周圍的商鋪酒肆二樓,平房屋麵上都坐滿了人,然而今日,這裡卻是沒有任何的觀眾。

因為這並不是決鬥,而是一場皇宮和輔臣之間的廝殺。

就連平時喜歡搬個板凳,磕個瓜子看決鬥的閒散道人,也都一個沒有出現,連黃雀觀的大門,都是緊閉著的。

倪鶴年緩緩的從一條巷口走出。

他身上的大袍,是用數種金屬絲線編織而成,有飛鶴的花紋,袖口和領邊,有小蟠龍紋,肩上有龍鱗紋。

這件大袍,看上去異常的細致堅韌,且異常尊貴,人臣中已經極致。

因為在先皇真龍衛之後,所有雲秦臣子,最高的讚譽和賞賜,也沒有大蟠龍紋,隻能在袖口和領邊上有金色小蟠龍紋,至於龍鱗紋,那是皇帝的特彆賞賜,寓意著富貴榮華,有我的天下,你的子孫,也可以享受榮華,得到蔭蔽,子孫有資格享受封地的顯示。

倪鶴年絕對有資格穿上這樣的一件大袍。

因為他是雲秦皇庭大供奉。

皇庭供奉不止一個,但唯有裡麵最厲害的那個,才能稱為大供奉。

所以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都是整個中州城最強大的修行者。

他這一生之中,也不知經過了多少強大修行者的挑戰,而到後來…很多修行者甚至連挑戰他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此刻的對手,是站在黃雀觀門口之前,一個皮膚黝黑的黑衫中年男子。

這名黑衫中年男子的麵容十分普通,但負手隨隨便便站立在黃雀觀前,就像是一座大山鎮在黃雀觀門口,占據了黃雀觀門口這一片足以容納萬人的石板地。

這已經不隻是宗師的氣度,而是一股人高我為峰,和天爭鋒的氣度。

倪鶴年平靜的走來,但身上的氣機也都被這名黑衫中年男子牽引,精神也都集中在這名黑衫中年男子身上,所以這名黑衫中年男子,也隻可能是一名聖師,而且不會是一名普通的聖師。

“你來了。”

看著走來的倪鶴年,看著倪鶴年身上極貴的大袍,這名氣度平和的黑衫中年男子微躬身,執手行了晚輩禮,如同平靜的迎接某個熟識的長者。

“鐘城,你降了吧。”

倪鶴年微躬身回禮,清淡的看著黑衫中年男子,平靜但誠切的輕聲說道。

“為什麼?”黑衫中年男子平和微笑道:“這世上任何事情,總須要理由。”

倪鶴年平素並沒有多少話語,且與人並不和善,但今日他的麵容和語氣,卻是比平時要平易近人和平和得多。這是因為平時那些人,並沒有和他平起平坐交談的實力,而在他眼中,這名黑衫中年男子有。

“聖命為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看著黑衫中年男子,平靜而緩和道:“天下之運行,皆需要一個規則,任何人都要遵守這個規則。”

黑衫中年男子微笑道:“但任何規則的製定,都不脫道理二字,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講道理的,聖上自然也是要講道理的。”

倪鶴年微微皺了皺眉頭,沉默數息時間,出聲道:“鐘城,你雖是鐘家最強的人,但不是我的對手。整個中州城人口百萬,但這百萬之中,到聖階的,也就每家那麼一兩個,即便是張院長昔日進入中州城,雲秦立國前十年,中州城中驚才絕豔之輩雲集,聖師最多之時,兩雙手便也能數得過來。從那之後,中州城中的聖師越來越少…對於我們而言,這中州城越來越大,眼中的景物卻越來越為乏味。轉過一個巷口麵鋪,便看到一名聖師,轉過一片湖,便看到兩名比自己還厲害的宗師論道…至於四五名聖師在某座樓中以小手段切磋技藝,互相感悟,修行者盛世…這種時候,今後都不會有了。聖階者,都是國之大梁,我是愛才。”

“你這些話,才是真誠不虛。”黑衫中年男子微笑道:“你和我既然都是聖階,我們眼中的世界,和普通人自然截然不同。一些所謂的規則,在我們的眼中也是淡之極淡。你惜才,但皇帝不惜。家父為我取名鐘城,其意是取諧音,忠於這座城,忠誠。然而鐘家百年來對長孫氏如此,忠於這座城,卻迎來這樣的結果,我自然不得不戰。”

倪鶴年點了點頭,“但你依舊敗於我手,沒有任何意義。”

“我至少知道,你有後人居於這黃雀觀中,所以你必定會因為我來這裡而來。我在這裡,你來這裡,我拖住你,你便不能騰出手來去做彆的事情,對我鐘家便有意義。”鐘城平靜的說道。

“請。”

倪鶴年微微頷首,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沉靜而肅然的對著鐘城拱手。

鐘城的神色也肅穆了起來,緩緩伸手,拱手施禮,“請。”

倪鶴年不動。

鐘城一步跨出,黃雀觀前天地之間,平靜的元氣被打破,無數的旋風憑空而生。

鐘城在這紊亂的風中,朝著倪鶴年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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