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正午,林夕等人站立在“烏拉唦”山區的某一座丘陵的山頂部位,借助著濃密的林木枝葉隱匿著身影,靜靜的等待著。
“烏拉唦”在西夷的土語裡麵就是聚寶盆的意思,由諸多丘陵和草甸組成,從高處往下看,這片區域就真的像是一個大聚寶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丘陵就像是一個個的元寶,一片片水草肥美的草旬就像是一塊塊綠色的寶石,點綴其中。
這片區域位於鏡天湖的後方,原本是由西夷十五部中的土跋部占據。
鏡天湖的前後,隻是後來雲秦帝國習慣上的稱呼,因為鏡天湖的西麵對著雲秦的前線,雲秦和唐藏接壤的般若走廊,所以雲秦習慣稱這一麵為前,而靠近原本雲秦領土的這一側為後。
這聚寶盆中大塊大塊的水草肥美之地,使得土跋部隻需靠簡單的驅趕散養便擁有驚人數量的馬群和厚毛麋鹿,前者給土跋部帶來了原先西夷十五部之中最強的騎兵隊伍,後者使得土跋部成了雲秦邊境上的大皮毛商,根本不需為自己的食物和軍械資金發愁。
也是長年往來於雲秦邊境的商隊中那些富商的富裕和完全不同於半遊牧部落的奢華享受讓土跋部眼紅,以至於極其依賴邊貿的土跋部反而成了當年西侵的提議者和暗中組織者,結果張院長一夜入金帳,斬儘西夷十五部所有首領,雲秦軍隊大舉反擊之後,土跋部因為和當時的雲秦邊境最近,第一個便丟掉了自己的地盤,自那以後,這個聚寶盆便一直處於雲秦碧落東郊軍的管轄之下。
此刻從林夕置身的丘陵往下看去,真是他在前一個世界的書中描繪的“敕勒川,陰山下,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象。
齊腰深的長草之中,風吹過,隱隱現出大群大群的牛羊。
隻是林夕此刻的注意力,卻不是在這副平時也不多見的風景上。
在他的視線之中,一條寬闊的馬道在丘陵和草甸之間曲折蔓延,馬道的儘頭,一個丘陵的頂端,建立著一個軍營營區。
這個丘陵的三麵是陡峭的懸崖,唯有一麵是呈四十五度的斜坡,馬道就沿著這條斜坡延伸至鑲嵌著銅鉚釘的軍營大門,一根根原木尖樁修築的柵欄和高高的角樓、箭塔,形成了這個軍營的防衛圈。
這是標準的易守難攻的要衝。
長而陡的坡度使得重型器械很難進入有效的殺傷範圍,即便是重鎧軍,也會在這陡坡上白白的消耗掉大部分戰力,而軍營中的重型軍械,卻是可以發揮出恐怖的殺傷力。
而且這種要衝式的軍營,雲秦軍方一般都會配備大量數量的輕騎軍,彆處一有戰事發生,這裡的騎軍便可以迅速的趕去接應。
若是真有大軍推進交戰,對付這種要衝的最好方法,就隻能是困而不攻,將其活活困死,要麼就是直接避開,等這裡的軍隊出動到彆處之後,再行絞殺。
然而林夕今日的任務,不是要避開或者攻陷這個軍營,而是要接管這個軍營。
這難度無疑更大。
……
碧落東郊軍鏡天後軍。
輕騎七百騎。
步兵五百。
重騎一百。
鉤鐮軍一百。
重鎧不詳。
……
在林夕身後的薑笑依第三次在腦海之中重複這個軍營的資料時,他們這些人後方傳出了一聲鷓鴣叫聲,接著一身黑色勁裝的邊淩涵輕盈無聲的從樹林中顯露了出來,對著林夕做了個手勢。
“你們小心些。”
林夕對著高亞楠和薑笑依等人交待了一聲,便不再多說什麼,跟著邊淩涵迅速的消失在茂密的山林之中。
號角聲悲涼的響起。
鏡天後軍軍營角樓上的崗哨很快就看到了有一列人從草甸中顯露出了蹤跡,極快的突進至軍營山坡下的速度,以及草甸之中的暗哨根本沒有發出任何的警示,使得所有崗哨在吹響號角的瞬間便都心頭微寒,這大批的修行者到來,自然不可能是結伴來遊覽碧落陵東境風光的。
在這列不速之客的雙腳正式踏上正對軍營的斜長陡坡時,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已經在軍營大門後方集結。
第一聲警告厲喝很快發出,然而二十餘名不速之客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那充滿著極其肅殺寒意的警告,隻是依舊沉默而快速的前行,直到第三次警告發出,集結在軍營後方之中兩百名箭手齊齊扯動弓弦,按照一名校官的指示,準備齊齊朝著上方天空拋射而出之時,二十餘名不速之客卻全部驟然停了下來。
麵色平靜的白玉樓在最前方,緩緩出聲:“奉皇上諭旨,撤除丁鼎鏡天後軍統領一職。”
白玉樓的聲音十分平緩,但極其清晰,隔著數百步的距離,傳入了軍營大門後每一個人的耳中。
他甚至連自己是什麼身份都沒有說明,隻是說了這一句,便伸出了手。
他左手展開了一卷明黃色的聖旨檄文,右手遞出了一枚正武司的軍令。
邊軍,尤其是在聞人大將軍這麼多年嚴苛統禦之下,碧落陵的正規軍人無一不是心誌如鐵的存在,即便是麵對數倍的敵人,在軍令發出之前,也會像一條鐵牆一般,不會有任何的異動,然而白玉樓的這句話一出口,整個軍營之中還是不免一片嘩然。
普通的軍人隻知忠於聞人大將軍,忠於聖上,他們根本不知道外界發生的事情,在他們的心中,忠於聞人大將軍和忠於聖上,根本就不是什麼衝突的事情。
因為忠於帝國,忠於天子,是絕大多數勇武的雲秦人天生就融於血脈之中的東西,即便是聞人蒼月這麼多年治軍之下,令碧落陵絕大多數軍隊對他忠心至極,但他自然也不可能說自己不忠於雲秦帝國。
此刻這些普通軍人隻是感到震驚和不解。
為什麼突然有這樣一列隊伍,帶著皇帝的禦令突然要撤換掉他們這裡的最高將領?
集結在軍營後方的肅殺軍隊之中,為首的是一名頭戴金屬紅盔,身上的鎧甲卻是銀色的年輕將領。
在這一片嘩然之中,這名頭盔像鮮血一樣鮮紅的年輕將領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臉色迅速變得更加的陰冷,馬上寒聲厲叱:“慌亂什麼!隻是作假的惑敵之計而已!”
就在他這一聲陰冷嗬斥響起的同時,白玉樓卻是沒有再說什麼。
他的後方,那名五十餘歲的清瘦師爺卻是走到了他的身前,一步步的越眾朝前走去。
這名清瘦師爺是他們這批人中,唯一並非修行者的存在,即便是一路上眾人對他多有照拂,幾乎不用他走路,但這連日的跋涉,也已經使得他的神色極其的憔悴,此刻走在陡峭山坡上,便顯得十分的艱難。
“不要懷疑聖上的命令!”
“我想你們之中應該有人認得我是誰,聽得出我的聲音!”
在一步步艱難的往上走時,這名五十餘歲的清瘦師爺儘量的仰起頭,用儘全力,發出了這兩句聲音。
因為並非修行者,這兩句用儘他全身力量的大喝在風中便有些空洞和無力,甚至還有些模糊。
然而他的聲音,卻是讓整個軍營大門後方更是一片嘩然。
“是藺大人!”
“真的是藺祝和大人!”
……
就在這一片瞬時壓製不住的嘩然之中,林夕、邊淩涵和安可依正悄無聲息的攀爬在一側的絕壁上。
雖然此時軍營大門前方正遭遇令人震驚的變故,但這側絕壁上方一座箭樓上的數名哨崗還是體現出了精銳軍人所具備的素質,依舊很快發現了這三個人的蹤跡。
兩名哨崗同時下意識的舉起了手中的號角,想要示警,但安可依、邊淩涵和林夕的反應比他們還要迅速。
在他們剛剛察覺往上攀爬的三人的瞬間,眼光才剛剛急劇的閃動時,邊淩涵的身體就已經往後仰起,而安可依便已經伸手抓住了她的領口,邊淩涵的整個人就被安可依一隻手抓著,懸空在空中,然而她在這一瞬間,就已經穩定至極的拉開了她的銀色長弓,朝著上方箭樓射出了一箭。
這一支銀色的箭矢竟然沒有多少的破空聲,也沒有射中上方的任何一名哨崗,隻是咄的一聲輕響,在釘入了箭樓頂部的一根木檁中時,有一股淡淡的藥霧擴散了開來,箭樓上的數名崗哨便都石化般一動不動了。
在邊淩涵射出這一箭之時,林夕卻是陡然加速,以肆無忌憚的態勢,雙手握著兩柄黑色匕首,極快的交替釘入山石縫隙之中,隻是十數個呼吸之間,就已經攀爬到了這座箭樓之上。
他沒有觸碰任何一名僵立在當地的崗哨,悄無聲息的蹲了下來,從木材的縫隙之中,極其冷靜的掃視著這個軍營。
也就在此時,那名頭盔像血一樣鮮紅的年輕將領根本不再有任何的言語,隻是極其冷厲的往上抬手,發布直接施射的命令。
“不能放箭!”然而就在此時,數名校官同時發出了急劇的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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