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鋼鐵之城,除了最開始的一段時間不能隨意離開。
隻要在城裡生活一些時日,完成課業,有了足夠的功績,就不會再有任何限製。
若是繼續居住一段時間,做點沒有危險的小任務,就能兌換到不少聞所未聞的好東西,或是天價的奢侈品,重歸故土過上好日子。
一通過考核就走的,這樣的人雖然也有,但屬於個彆現象。
畢竟學習的課程,並不全是技能方麵,也有“思想教育”,不會直接洗腦,但也會誘之以利,言之以弊。
那個彆特例,完全是從開始就抱著戒心,就和一些起初就是帶著特殊使命、想方設法找到“極地奇跡之城”的一些已有組織的特殊人才一樣。
這部分人,即是自由論的源頭。這座城市並不排斥他們,因為所求不同,所以才能包容。
在鋼鐵之城,全部基礎生活物資都是免費的,比如食物、藥品、生活用品之類。
並且每個正式居民,都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小天地,空間不大,但也相當於一座歐式的莊園,像是傳說中的福地洞天、異度空間。
每個月,每個正式居民都可以領取一大筆不需要功績兌換的“建設點”,來發展自己的小天地。
當然,這些都不屬於自己,用免費“建設點”發展出來的那些,同樣如此,雖然可以隨意支配,包括贈送給其他居民,但是它們的所有權,歸屬鋼鐵之城!
任何選擇脫離鋼鐵之城的居民,一切不屬於自己的,都將被回收。唯有用功績兌換的,或者彆人用功績兌換了贈送給自己的,才是屬於私人所有。
用功績兌換的“建設點”,自然也包含在其中。
若是功績足夠,晉升為定居者,那甚至可以擁有一片完全屬於自己的小天地,裡麵的一切,都將完歸於自身,今後每月領取的“建設點”,也和用功績兌換的那種沒有任何差彆!
“定居者”的稱號,樸實無華,卻是鋼鐵之城真正的貴族稱謂。
目前已有的一百九十八位定居者,其中超過半數,皆是“死忠派”。“自由論”者,隻占其中的個位數。
這並不代表什麼,因為雙方的一切同樣都是用功績換來的,由於兌換傾向不同,所以結果才不同,不代表獎懲不公。
忠君黨和自由論者,本也隻是私下的一種說法,並不為官方認可。
從鋼鐵之都本身的製度來看,忠君黨其實很無謂,自由論反而才更符合鋼鐵之都的獎懲模式。
即便是想成為定居者,靠的也是功績,又不是有多虔誠,或者參加了多少次義務活動。
城裡的多數居民,其實都在這兩者之間搖擺,真正屬於這兩個群體,隻是少數。
隻要還住在鋼鐵之都,大部分居民即使不會和忠君黨一樣狂熱的參加義務活動,也會隔三差五接一些義務活動範疇內的小任務做做。
沒人能肯定,鋼鐵之都那位神秘的城主,是不是真的不存在,或者隻是某種沒有感情的規則。
“嗯?”
嶽澎钜冷冷看了看女生,在對方有些尷尬的神色中,徑自走向遠處,留給對方一個背影,氣的這女人直跺腳。
嶽澎钜的性格不錯,算是鋼鐵之都內比較熱心的居民。
但他什麼都能忍,就是不能忍那些自由論者!
在嶽澎钜看來,鋼鐵之城就是他夢想中的完美世界,每個人都站在同一起點,隻要努力,就有未來。
這樣的世界,不值得他們精心維護?
曾經有人說過,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信仰。
嶽澎钜以前不信,現在他信了。
沒有信仰,不表示它不存在,而是因為還沒有遇到那值得自己去奉獻、去犧牲、去篤信的。
嶽澎钜很幸運,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遇到了這樣一位“主”,而且對方還很慷慨!
“鋼鐵之神、希望之神,您是我的主宰,是我的一切。”
嶽澎钜敞開心靈禱告,然後在這過程中,逐漸獲得滿足。
他的腦海之中,出現了一尊威嚴的身影。
他知道,這就是他的神靈,他的心靈寄托!
鋼鐵之城是有主人的,祇為鋼鐵之神、希望之神。
鋼鐵與希望之神是慷慨的,祇注視著每個人每一滴的付出和奉獻,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他不會把這些說出去,冷眼旁觀著一些人走向毀滅的深淵。
新世界,眾神殿,身材窈窕健美的淩岄,看著那高踞王座、渾身充滿著淡淡白光的男人。
那一縷縷微不足道的白光,每一絲都有著媲美一顆恒星的熱量!
那個人還坐在那裡,但他卻同時又在無窮高處,注視著這一切。
她的父親,終究還是走到了那一步!
“父神,您傳喚我來,可有什麼指示。”
淩岄單膝跪下,平靜的問著。
淩歧俯視著自家的女兒,有點陌生,有點熟悉,帶點恍惚,還有一點歎息。
“沒有,隻是忽然想看看你。”
這句話說完,淩歧眼中很快恢複了那仿佛會持續到亙古的平靜。
淩岄聽了一愣,抬頭望去,卻發現那個男人,已經不在。
“父親...”
淩岄的神色有些複雜,她已經意識到,這或許是雙方以父女的身份最後一次見麵。
靠著世界的力量成就聖位,聖人代表的就是世界,不光是自己。世界是博愛的、大愛的,大愛無私,所以聖人冷漠,所以至聖無情。
新世界的無窮高處,渾身洋溢的氣息逐漸平息、收斂,淩歧注視著腳下廣褒的世界,默默思量。
淩岄想的沒錯,但也不夠準確,關鍵之處,她還是想岔了。
因為淩歧是主動斬斷過去的羈絆,而非被迫的成為新世界的意誌化身。
終究,新世界是天書創造的世界,而他是天書的執掌者,是世界的締造者,所以這是一個輪回、一個循環、一個完結,不存在被迫不被迫的問題。
“力量!”
淩歧感受著全新的身體,它蘊含著從未有過的磅礴威能!
他甚至有種感覺,倘若他現在以本體強行進入某個低等位麵,恐怕還沒能擠進去,那個位麵就被他撐爆了。便是他主動收斂氣息也無用,因為這是本質層麵的過載。
能無視一切外在條件承載幻想之重的,唯有現實,那看似脆弱的地球。
事實上,假如是一般剛剛成聖的存在,遠不至於和他一樣強橫到所有低級位麵都無法容納。
但是淩歧雖然才剛剛成聖,卻幾乎已經達到了初級聖人的巔峰!
這有悖於常理。正常聖人和他一樣晉升,都是成為最底層的初級聖人,沒有虛弱期就已經謝天謝地。
那種聖人若不合道,通常意義上的終極形態,也就和他現在差不多。
標準的新晉初級聖人,淩歧現在一個能打三個,便是遇上中級聖人,也不至於被摧枯拉朽的擊敗!
事實上,若非力量出乎預料的暴漲,淩歧也不會剛成聖就有些控製不住。
這可以算是意外之喜,大概和他同新世界之間過於密切的聯係有關,也許不無命運推動的功勞!
淩歧能感覺,自己已經成為了新世界的一部分,即是主宰者,又是守護者。
如果說一般聖人和所容身世界的契合度在60~90之間,那麼他和新世界的契合度,就是100!尚未合道,已近乎合道!
如果不是即使合道也不能再提高自身太多實力,畢竟新世界的等級還是有些不足,或許淩歧已經義無反顧的踏出了那一步!
擁有了如此強大的力量,掌握了更多的聖人權能,淩歧知道,有些事情,他可以做了一做了。
特彆是隨著他的晉升,幾大分身也獲得了巨大的好處之後!
天羅世界,西海龍宮之中!
老龍王敖閏有些震驚的看著女婿閉關的靈穴,方才地脈的震動,當真是讓它心驚膽戰!
然而,他此時卻是抱著坎坷的心情,就像是等待命運審判的囚徒,懷揣著那麼一點期望,注視著那個方向,根本顧不上計較地脈震動的後遺症,又或會給龍宮帶來多少損失。
“這樣的波動,那種氣息,莫非是...”
老龍王還在期待,身後從遠處趕來的小女兒,已經傳來了驚慌失措的聲音。
“父王!父王!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龍王有些不耐的揮了揮手,示意龍女稍安勿躁。
這表現,卻是讓一直都非常受寵的敖潤,感到有些意外。
敖閏和敖潤,就算在這個世界,在龍族的語言中,讀音也是相近的,龍女的名字又是龍王所取,可見垂青。
敖潤並非那種一味刁蠻的無腦公主,特彆是在三十年前西海龍王差點被擒上天庭之後,對於龍族的現狀,更是有了直觀的認知,此時雖然有些不樂,但也沒有表現出來。
“姐夫他...”
縱使不理解變化的由來,但是源頭還是能感覺到的,敖潤也將擔憂的目光看向了龍王所注視的方向。
三十年,足夠這位小龍女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猜到那被父親和姐姐刻意隱瞞的真相。
姐夫和丈夫,竟然是同一個人!
這沒有讓龍女震怒,隻是弄得她有些羞澀。在她看來,侍奉那樣一個強者,莫說姐妹其上,便是母女同上,怕是敖閏也隻能捏鼻子認了。
當然,一些凡間故事傳說的荒唐事,也沒有如她所料發生。
大家還是各過各的,互不相擾,相敬如賓。
與惴惴不安的龍王和小公主不同,四公主敖浵,此時正在那靈穴之中,更為直觀的感受著光明之主的變化。
她震撼的看著那一縷縷自光明主宰身上透出,而後一絲絲沒入她體內的靈氣!
這些並非什麼濁靈之氣,而是修士夢寐以求的清靈、仙靈之氣,每一絲都能化為磅礴的濁靈浪潮,能讓任何凡間的修士修成仙胎,可以說是天地間最為精粹的精華!
敖浵本才剛剛煉出龍珠,僅僅相當於尋常仙人,這些年因為有龍王和光明之主的諸多照拂,短短二三十年就將龍珠純化,能媲美地仙,已經是讓她想都不敢想的進步。
可是現在,僅僅隻是十幾個呼吸過去,她的龍珠居然就變得晶瑩剔透,內蘊紫氣,又藏著無儘生機,相當於立時成就羅天之位。
那靈機還在持續沒入她的身體,仿佛勢要助她成就大羅金仙!
這種事情,換了旁人,當然是求之不得,敖浵卻寧可不要。
她倒不是擔心什麼根基問題,若能成就大羅,已經是她自身資質的極限,豈能好高騖遠,奢求更多。
她隻擔心,這會不會損害到自家夫君的功行!
雖然她也清楚,夫君背後似還藏著一尊大能。
但是這麼些年下來,她已經發現,那位大能仿佛並不打算插手龍族之事,近幾次龍族事變,都是由“淩晝”、“淩夜”兩位擔下!
兩者本為一體,都是某位的分身。
敖浵卻能感覺,真相恐怕沒那麼簡單!
他們好似都是活生生的,都是獨立的存在,有自由的意誌,不僅僅是某人的分身。
特彆是最近,這種感覺變得更為明顯。
無論是“淩晝”、還是“淩夜”,背後巨大的身影都開始變淡,有種若有若無,快要消失的趨勢。
敖浵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她的確有些歡喜,即便這意味著那一位即將消逝,隻要不波及自家夫君,就是天大的好事。
敖浵不是敖閏,還有著許多幻想。她的願望很簡單,希望也很樸實。
沒有人喜歡自己所喜歡的人,竟然是彆人的傀儡、影子!
三十年來,朝夕相對,她已經認可了“淩晝”,徹底愛上了他,當真將他當做夫婿,當做龍族的希望!
這般情況下,她自然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因為自己的晉升,而導致對方功行受損。
隻是,事到如今,已經由不得她!
盞茶之後,當最後一道靈機沒入敖浵的身體,她恰好成就大羅之位,而眼前數米開外對坐的“淩晝”,卻是氣息全無,又給人一種火山即將爆發的感覺!
“恍如一夢,今方涅槃!”
淩晝睜開眼睛,左眼有日升月落,右眼有乾坤並列。
即使是與他朝夕相對三十年的敖浵,一時也不禁有些看呆了。
淩歧成聖,所有分身都得了巨大的好處,特彆是幾大分身,在祇刻意為之之下,甚至重新成為了一個個擁有獨立命運的獨立生命!
那同樣是淩歧,隻是命運截然不同的淩歧,是他的分身,又不隻是他的分身!
或許,這才是淩歧假“摩爾摩特”之口所謂的,希望的種子。
命運已經給淩歧留下了一條退路,但他或許覺得那還不夠,遠遠不夠,所以還要做的更多,未雨綢繆!
淩晝、淩夜,乃至淩岄,這些都是他的希望。
既然承載了他的一份希望,那麼天羅世界的龍族,也得重新安排,不能當成隨意投入到現實戰場中的消耗品。
好在他在現實世界基業已成,飛天夜叉都成了鋼鐵之神,新身份也更適合他去操作和駕馭!
至於曾經的飛天夜叉,現在不過是新神的夜叉王護法罷了。
現實世界,北極,鋼鐵之城。
中央魔塔上層,亞利安,菲利普斯這兩位最強法神齊聚一堂。
“菲利普斯,你感覺到了嗎?”
沉默了足有一個小時後,反複確定對話不可能被人聽去,已經白發蒼蒼儘顯老態的亞利安歎息著問道。
同樣不複青年模樣,變得如同滄桑中年的菲利普斯,抬頭望著窗外盤旋在天空中的金屬巨龍,淡淡道:
“當然,感覺到了!”
“五年,隻是五年。”
“我,怎麼會感覺不到!”
“摩爾摩特大人,正在做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他在玩火!”
聽到菲利普斯的話,亞利安渾身都顫抖起來。
“大人?!你還叫他大人?!!”
“不!他已經不是摩爾摩特!”
“它是一個魔鬼!一個竊取了摩爾摩特身體的魔鬼!”
“它要毀掉我們所信仰的一切!它要毀掉我們所擁有的一切!”
“它的所作所為,絕對不可饒恕!”
“它誘惑我們背叛了法師的信仰!!!”
亞利安低聲咆哮,和他平日人前德高望重的樣子判如兩人。
不怪亞利安如此憤怒!假如隻是生命力的異常流逝,也就罷了。
可是摩爾摩特做了什麼?他竟然在這個世界封神!他竟然走上了一條與法師真理相悖的,早就被先賢所推翻的道路!
不能容忍,絕對不能容忍這種行為!
更讓亞利安無法忍受的是,這五年來,他們竟然統統都被他騙了,成了他封神的好幫手!
好一個鋼鐵之神!好一個希望之神!這是要粉碎他們這些法師最純粹的信仰和理念啊!
菲利普斯淡淡的看了看激動的亞利安,沒有說話。
就算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事情已成定局!
他也就罷了,若是翻臉,即便無能為力,拍拍屁股走人還是能做到。
眼前怒發衝冠的亞利安,包括其他所有法師,恐怕連天空中的巡守者都對付不了,更彆提鋼鐵之神的本尊,分分鐘被滅掉的貨色,想走都走不了。
要麼接受現實,要麼被毀滅,他們根本沒有第三條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