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淩歧厲馬秣兵、摩拳擦掌的時候,孤山、矮人王國遺跡,躺在金山中的史矛革,眯著眼睛舔舐*著翅膀上的傷痕。
忽然,它抬起頭麵向虛空,冷笑著自言自語道:
“我說過,我不會做任何人的奴隸,你還來找我乾什麼!”
它抬眼看的地方,除了空氣一無所有。
順著它的目光延伸,是一片巨大的斑駁穹頂。
寶庫的頂上原本也塗著金漆,以顯得金碧輝煌,這時候卻變成了富麗堂皇的殿內唯一的不協,亦是時間軌跡正常流逝的證據。
過了一段時間,仿佛真的在和什麼人對話一樣,史矛革忽然支起身子,沉聲道:
“你丟了東西就找到我頭上,這算什麼道理!”
“你的破戒指,我拿了可沒什麼用!”
“看在吾族和你的交情份上,假如你有本事複出,我不介意幫你一把,給那些蟲子添點麻煩。”
“但是,假如你再敢用那種口吻對我指手畫腳。”
“嘿嘿...”
忽然,史矛革的陰笑僵在臉上。
它瞪大了龍晶,兩道光柱交彙著的地方,強烈的光芒仿佛要把空間都撕裂。
“哦?竟有這種事?”
又過了一會兒,像是梳理完思緒,它重新盤坐下,開始清理起翅膀上的傷口。
“行了,我已經知道了,要我...‘送死’是吧。”
史矛革的目光中爆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凶意,很快又變回陰毒和狡詐,如同一條正在捕獵的毒蛇,雌伏隱忍!
“哼!我懂了!看在這是你第一次乞求我的份上,而且聽起來還能落下不少好處,我答應你就是,你現在可以滾了。”
史矛革喃喃自語著,虛空中似乎傳來了一股無匹的怒意,但是轉瞬即逝。
史矛革不為所動,直到過了半刻,才又慵懶的挪了挪翅膀。
“要我去死,嘿嘿...”
“你還真是...自大的令人厭惡...”
“不過,我喜歡你的邪惡。”
“更喜歡聽到你的哀求。”
“小蟲子,可惜你已經走了,要不然...我真想看看那家夥計劃被泄露後的表情...當然,還有你的痛苦和絕望...”
史矛革的聲音在龍巢中回蕩,它的低語仿若雷鳴,即便隔得很遠,也能被人聽清。
但是,隻要它還活著,又有誰敢踏足半步?
沒有人!沒有人敢在史矛革還活著的時候,去冒犯巨龍的威嚴!
都靈之日的上午,長湖鎮的軍營炸翻了天。
長湖鎮本來隻有一個簡陋的軍營,宿舍區連二十張床都放不下,專門給那些無家可歸的兵痞閒漢準備。
可是自從淩歧掌權,這處軍營已經大幅往外擴建,為此甚至拆掉了一部分原先的碼頭,而將碼頭縱向延伸的更遠,大有橫跨到湖心、重現當年長湖風光的架勢!
更大的軍營也意味著更多的開支和消耗,但這些對淩歧全都不是問題,若非地勢所限,他甚至有意把訓練場所也搬到軍營中,而非依舊建在城外。
曉是如此,擴大了十倍的軍營對老兵們來說也太大了,變得陌生。就算已經把衛隊擴編到八十多人的程度,即便已經明令要求士兵們在訓練和值守期間無故不能離開軍營,它依舊顯得空蕩蕩的,看上去怎麼都填不滿的樣子。
過去,那些老兵總覺得軍營太小,待著很不舒服,很壓抑。甚至一些人會想,假如這地方大一點,是不是能拖家帶口搬過來呢?
現在,他們的願望實現了。彆說八十人,這地方就算在多幾倍的人也能容得,可惜他們離開家人卻更遠了!
明明空著那麼多地方,非但不讓有家室的舉家搬來,甚至不許任何人隨意出入,以前可沒這規矩。過去雖然沒哪個傻瓜會把老婆帶到軍營,但是為了節約炭火燈油,兄弟孩子還是能帶過來的,偶爾湊湊錢找幾個酒館裡的女人更能讓大家一起樂嗬樂嗬。
現在...
正規的軍事化訓練對他們來說真的很沒意思,連回家抱個老婆都要偷摸翻牆,弄得和偷情幽會一樣。
還有日常的訓練,那哪裡是訓練,根本就是折磨。要不是看在極好的待遇以及豐盛的夥食上,鬼才願意當兵!
可今天不會了,享用過豐盛早餐和美味蛋湯的兵痞閒漢們,個個都覺得自己有了無窮的力氣,一步都能蹦一丈,這鳥地方連筋骨都活動不開!
有力無處使的感覺,真是不爽!可謂恨天無把恨地無環,恨不能今天的訓練早點來,恨不能立刻離開這籠子去外麵耍上一耍,恨不能馬上回家找婆娘來上一發!
想做就做,百無禁忌,那是瘋子。當欲望膨脹到極限,瘋狂卻成了唯一的發泄方式。
力量的暴漲往往會有著極大的負麵作用,特彆是對於那些本來弱小的人,有時候隻是一倍力量的提高,就會讓你生出無所不能的錯覺,事實上那甚至不能讓原本弱小的人戰勝一名訓練有素的戰士。
淩歧低估了命燼餘輝的效果,不到二十份藥讓八十多個人分,聽起來並不太多,可若是算上半年時間被壓縮到短短一天,那百多倍的凝聚後,這種突變,經過惡魔之血未知的催化...
當尼丁帶著整整五位蜜酒之地的老戰士來到兵營的時候,差點被裡麵混亂的場景弄得暈眩過去!
軍營外圍著一些驚慌的路人,正朝裡麵指指點點。
營寨的大門敞開著,門口伏倒著三具屍體,還有一個拄刀而立的男人。
營地裡正上演著一出全魔亂舞的好戲,那些早上還很正常的士兵,這時全都像是瘋了一般,嚎叫著、狂奔著,直似營嘯!
那些發狂的還算是好的,起碼沒有造成太大的破壞!
更有甚者一群人和另一群人瘋狂的扭打在一起,頭破血流也沒有半點留手,不知是為何。
一名士兵隊長、體型尤其魁梧,他在老兵裡是出了名的彪悍,現在卻像個小媳婦兒一樣被另一個瘦猴似的小個子壓在身下,看他們一波波聳動的姿勢、淩亂的衣衫,不難想象正在發生什麼。
尼丁身體晃了晃,隻覺眼珠都有些充血。
“瘋了!全都瘋了!天哪!究竟是什麼情況!難道他們全都中了邪惡的巫術?”
那些圍觀的鎮民中有不少都在竊竊私語,說的沒一句好話。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滿臉驚慌,少部分臉上的表情卻很詭異。
對於新上任的領主而言,軍營裡發生了這樣大的變故,對其聲望肯定會是一次極為沉重的打擊。
當尼丁看到又有一個熟悉的士兵,狂笑著舉刀切開自己的肚皮時,他的恐慌和憤怒終於壓抑到了頂點!
“統統給我閉嘴!”
尼丁麵目猙獰,狠狠瞪著那些圍觀者,冷笑道:
“不想死的,立刻給我滾!你們要是敢在鎮裡亂傳一句,我會讓你們明白死亡是一件多麼奢侈的事情!”
居上位者自有氣度,才當了幾天的領主代言人,尼丁這時的一言一行竟也都有了懾人之威。
“還有你們幾個,去給我攔在路口,彆再讓人過來!”
驅走了圍觀者,尼丁立刻讓三名從蜜酒之地跟來的老人去守住軍營正門通往鎮區的唯一進口。
雖然鎮子太小,這種行為其實是欲蓋彌彰,但也好過什麼都不做。
他其實遠遠就聽到了軍營裡的喧嘩聲,但當時隻以為是士兵們又在聚賭、哄鬨,這種事情前幾天已經發生了幾次,屢教不改,當時還想著要怎麼懲罰他們,不想會是這種情況!
“你們兩個,跟我來!”
尼丁又帶著另外兩人走向了唯一攔在大門外的男人,他的麵色陰沉,試圖從這人身上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法瑞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三四天前尼丁可不敢用這種口吻對法瑞恩說話。
法瑞恩瞥了瞥他,不以為意,漠然道:
“不知道,我剛好路過,順便來看看軍隊的情況。聽說大人把這些雜魚都交給你負責了,現在看來,嗤~”
他輕佻的態度讓有些習慣被人奉承的尼丁微怒,何況他的話外音可不像好意。
“你——”
“這幾個人都是你殺的吧!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代呢!畢竟現在這裡歸我負責!”
尼丁聲音陰沉。
法瑞恩訝然看著他,像是要重新認識他一樣。
“交代?你讓我給你交代?負責?你小子能負什麼責!”
法瑞恩失笑,而後像是牽動了傷勢,抽了抽嘴角,輕輕咳了幾聲。
他忽然板起臉來,左腳一提,讓長刀彈起,借著翻轉的腕力恰好架回肩頭,姿勢瀟灑,飛起的血珠卻有幾滴落到了尼丁微凝的麵孔上。
“想要交代?我給你!”
“我的交代就是——小家夥,你該感謝我,要不是我,等那些‘東西’衝出這個籠子...”
法瑞恩指了指軍營裡的混亂場麵,沒有再說下去,聳了聳肩轉身就走,一麵嘴裡還嘟囔著,仿佛對領主的某些決定有些不滿。
尼丁喘著粗氣,他不否認在權力大增後,他對這個護衛隊長原有的恭敬和仰慕全都變成了忌憚,現在看來對方對他也不再像是從前的樣子。
權利會讓人改變,當蛋糕分的不勻,再好的朋友也要翻臉,何況他們隻是效忠同一個對象,相互間可算不上什麼好朋友。
尼丁很慶幸他和領主的關係,他知道自己的優勢所在,也知道自己最大的劣勢。
“哼!”
尼丁狠狠瞪了瞪身後兩個剛剛在法瑞恩動作時下意識後退的家夥,他知道自己欠缺的是禦下的實力!
真實的力量!
尼丁握拳,再看向肮臟的軍營頓時也不那麼厭惡了!
他已經意識到了士兵們發狂的原因!
那些鎮民還隻是通過反常的現象本能的聯想到了巫術,部分人或許會想起淩歧巫師的身份,卻絕對不敢再做出更進一步的猜測。
唯有尼丁清楚一切的前因後果,本還有著十分的愧疚和懊惱,甚至對淩歧的做法都生出了淡淡的反感,現在嘛...
尼丁想到了淩歧早前說過的一句話——
他那在蜜酒之地苦守空閨的姐姐,會需要他的幫助!
(PS:新年了,一起Happy吧。祝各位讀者羊年如意,羊羊得意。人人都要喜羊羊,抱得美羊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