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聽到道士說著這樣的話,先是感到滿意,聽著聽著又不禁蹙了蹙好看的眉頭。
她雖已過韶華之年,但風韻猶存,些許歲月更添麗色,讓人越看越沉迷,忍不住要去嗬護、了解,不願傷害。
這種女人即便到老去後,彆人第一眼看到她們,想到的詞眼也不會是老嫗、老婦人,而是曾經風華絕代!
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一顰一笑都讓人為之牽腸掛肚,包括那些渾身都包裹在黑色勁裝中的武士、護衛。
唯獨那道士,仰望著天空,仿佛虛空中藏著什麼凡人肉眼看不見的瑰麗,比那俗世之物更吸引人千百倍。
“這天地,曾是如此美麗!我來,非為靈根,隻為一事——”
“查清魔界異動真相!”
道士原本滿載著的飄逸仙氣和高風亮節,當他提到“魔”字,立刻散儘,渾身升騰起一股令人顫抖的煞氣!
某種肉眼看不見的黑紅色霧狀氣流,以他為中心升騰起來,如龍卷風漩般衝天而起直至數百米高空,連蔽日的黑雲都被掀開了一角!
那在東方第一強國長河以北,被當地人尊為當世女帝的紅衣美婦,竟然嚇得刹那間花容失色。
幾名黑衣護衛包括頭領,全都在零點幾秒內抽出黑漆漆的武士刀,其中更有數人朝著那道士怒道:
“雜毛老道!你做什麼!豈敢對夫人無禮?!”
“牛鼻子找死!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住口!都不得對先生放肆!”
美婦很快驚醒,恢複過來,立刻對著護衛出言嗬斥!
接著她又用那種會令任何男人癡迷的眼神,崇拜的看著那個正處在無形風眼中的道士!
這久看下令明珠都要失色的麗顏,竟不能換來道人一瞥!
“天地碎裂!吾道不問!”
“華夏傾覆!吾道不管!”
“我看蒼生如芻狗,笑啖人間魔子頭!”
“皇權也好,族權也罷,皆不過紅塵沙礫!”
“縱那年輕荒唐時留下的血脈,也不過一縷隨時都能斷去的孽緣,豈能令我荒廢十年苦修,放棄百年道果,自天山下落紅塵!”
“唯有魔,是吾輩必斬!”
“外魔殺!天魔殺!古魔殺!心魔人魔欲魔!殺殺殺!”
“殺儘天下魔頭,方能捍衛我道!”
“師尊在上!天尊在上!你們且在雲端看著!我風道人必殺儘世間魔頭!不叫外道亂乾坤!”
“縱天地欲裂,輪回要滅,這破碎大地,我獨守之!”
道人昂藏挺立,自言自語,恍若瘋癲。
他的聲音明明大如洪鐘,像是能夠直達天聽,振聾發聵,地上的人卻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包括哪些刀劍出鞘的黑衣士,唯有女子滿臉狂熱、麵頰上隱隱出現一絲潮紅!
“練氣士!真的有練氣士!”
“昆侖仙境,道門傳人,傳說都是真的!”
“我華夏源遠流長,上下豈止五千年!”
“九州破碎,陸沉深淵,凝星聚核!”
“什麼原子彈!什麼中子彈!遠不敵古仙一指!”
“做女皇帝又怎樣,開創霸業又如何!”
“批命都是真的!張先生沒有發瘋!我能看到!我能看到!”
“還有謫仙!有謫仙降世!”
“那個孩子一定是謫仙!保住他!一定要保住他!”
女子喃喃自語,黑衣士全都擔憂的望著她。
誰都知道張唯一是林家崛起最大的功臣,但他的瘋狂幾乎就和他的才華一樣出名,這甚至讓林家當代家主、東華帝國鎮北軍第一任元帥都受不了,不得不下令將他關起來。
還有他們的主人,文才武略可比古之女帝,在族內是唯一以女子之身排入順位繼承權前三的。奈何成也蕭何敗蕭何,她曾經和張瘋子學了三年功課,這奠定了她過人的韜略基礎,但似乎也染上了那種瘋病,偶爾也會說一些彆人聽不懂的話、做一些在外人眼裡很瘋狂、甚至堪稱變態的事情。
這次的事本來無需她親自過來,直到她聽說這件事涉及到靈根、以及那個人!可不管靈根有多重要,這種行為以她的身份完全就是不負責任,白龍魚服!
神仙?妖怪?騙鬼吧!都什麼年代了,還信這個!
尤其那狗屁的道士,居然謊稱自己已經一百多歲了,還騙了家主,真恨不得一刀將他砍了。除了這人表演過一手厲害的劍術,真不覺得他有什麼特殊的!
被人鄙視的道士在散開氣場之後,就站在那裡未曾動過,女人像瘋了似的喋喋不休。
道士輕蔑的瞥了她一眼,他也聽到了她的瘋言瘋語,聽得和懂得都比彆人更多,卻出奇的得出了和那些無知之輩一模一樣的答案,這女人瘋了。
這被外道入侵打的支離破碎的大地,這兵解以求延續卻不過幾千萬年再次瀕臨毀滅的大地,哪裡還會有什麼仙降!
東洲、西土、北歐,縱近代修煉有成者,亦紛紛閉關自守,或破空尋找異界,誰還肯和他一樣守著這殘破不堪的故土。
元氣的日益稀薄,讓心宗逐漸成主流,唯物的萌芽也開始崛起。
為數不多的元氣轉化成原子分子,天地用自己的方式苟延殘喘著。
曾經還有能移山填海的仙人,如今修者又能玩幾個把戲?護道全靠三尺劍!
若非如此,若道尚能延續,好好一片瑰麗大地,豈會弄得像現在一樣,在裡子被打散後,連麵子也維持不住!
可他不願、不能、更無力再離開!
既然上天要他和這片跌落九重天的世界一起毀滅,那就讓他在人生的最後時刻,見識一下所謂真魔的風采吧!
“殺殺殺!殺的這天地流血,洗去舊傷疤!”
幸運三十八號賭場地下深處,一名看起來僅有五六歲的小男孩,渾身赤裸著站在巨大的透明玻罩前。
一匹身形矯健的黑豹,詭異的口吐人言,淡淡道:
“怎麼樣,現在又有什麼感覺。”
罩子外的小男孩搖了搖頭,抬起手,好奇的看了看白皙蔥嫩的五指。
“這就是,他的力量嗎,好弱啊。”
小男孩握了握拳頭,奶聲奶氣說著。
黑豹咧嘴一笑,在罩子裡漫步了幾圈,這才道:
“你不行,你太乾淨,太純粹。你不懂,不懂恨,不懂怨,甚至沒有舍身飼魔的勇氣!”
“他可以,可是卻一直在拒絕!他本就是域外天魔,身上更藏著那般深的魔意!”
“他把憤怒埋的那樣深,埋的連自己都記不起,可惜被我看到了,哈哈哈!”
“若不是有那麼完美的種子,豈會有魔尊願意在他身上下那麼大的本錢!”
“他會醒悟的!他一定會醒悟的!當他明白的那天!當他願意記起自己選擇忘掉的那一天!魔,將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男孩撇了撇嘴,不屑的嘀咕道:
“神經病。”
黑豹毫不介意,隻是哈哈大笑。
可它怎麼能說話呢?它是早就會說話?還是剛剛學會?
很多東西都藏的極深,不止是記憶!
獨立空間,在獅背上坐了整整五個多小時的淩歧,終於在小理查的指點下,繞過了鴻溝,進入了空間的中央地區。
按照小理查的說法,裡麵的真實“路徑”,和眼前“所見”並不一致。
比如許多時候你以為在朝著那個方向走,其實會離目標越來越遠。
就像那道長長的溝壑,並不是跳過去就可以。
事實上即便是在天上飛,也很難對方向進行正確的判斷。像他們乘坐飛行器在空間內巡邏,都是靠著坐標定位進行躍遷。
空間的無序和不穩定還是其次,關鍵是時間。
除非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否則這片空間內不同地點和位置上的時間流逝也是不同的。
隻有最中心的那座火山,和唯一能穿過全部節點的唯一一條道路上,在這兩個地方的時間流逝,是和外界一致的。
當然,相對來說,每個不同的坐標節點,在其範圍內,時間流逝還是一樣的。
這也是為何他先前要穿防護服的原因,這種特質的防護服,內部結構複雜到唯有英克雷才能量產,它甚至能在短時間內“隔絕”“減弱”時間的“侵蝕”效果。
沒有人知道長期在不同的時間維度進度穿梭,最後會導致什麼樣的結果。那是一個人們所不了解的領域。甚至不是說時間流逝速度更慢對於流逝速度更快就是動作加快或者減慢,那是一種片麵的形象化的理解方式。
“也沒什麼特彆的感覺!”
這是淩歧的回答,然後他就仁慈的給小理查放了十分鐘的假,把他扔到了“路線外”。
事實證明,沒有任何詭異的情況發生,路上的十分鐘,對於他們視野內的小理查來說,同樣差不多是十分鐘的樣子。
大家都有計時工具,純機械化的也有,絕對不會出錯。而且人本身是有生物時鐘的,淩歧的生物時鐘尤其精準。他確信,自己來到這處空間以後,一共過去了六個小時又十三分到十五分左右的時間!
在讓小理查親身嘗試過後,他也不提什麼時間絮亂了,隻說這是老理查灌輸給他的知識,也許是騙他的也說不定。
麵對主動躺上“禦用專車”的小理查,淩歧不客氣的再次讓二號操刀為他放血。
當然,現在已經不是拚命抽了,而是讓它自然流淌。
原因嘛,由於最開始加大馬力抽血的那一個小時,小理查數次瀕死,“產品”質量也有了明顯下降。
為了防止這個近乎無限量、還能充能的血瓶提前報廢,淩歧不得不頭一次把“體貼”用在敵人身上。
“喂~林奇,外麵像你這樣的人多嗎。我聽說外麵的人都長得很醜,和鬼一樣。”
小理查不安分的和林奇套著交情,也不單是如此,他似乎真的從來沒有離開了這片空間,除了被安排參加英克雷的最高會議和訪問友軍勢力基地、以及為老理查的一些新作品進行巡回宣傳,他從來沒有在空間外獲得過自由行動權。
“外麵的人都沒有你好看,但肯定比你們造的那些鬼東西像人。另外,外麵其實很危險,像你這種腦殘,還是呆在這裡比較安全。這次是你運氣好,遇到了我,要不早被切片研究了。你以為我不知道,既然你的血是好東西,其他零件也肯定不是什麼垃圾。比如你那顆能造血的心臟,比如你堪比合金鋼的骨骼,比如你的眼耳口鼻,等等。”
淩歧說著,起初小理查還不以為然,很快臉色就白了。
按照老理查的說法,他雖然不是生化改造人,可由於本身基因過於優秀,因此天生的素質已經達到了一級改造人的層次。所以淩歧說的是真的,他就是個渾身是寶的唐三藏!
當然,他從來沒接受過任何戰鬥力方麵的訓練,所以真打起來,估計連個二級改造人戰士都不如。
至於他的基因為何會比普通人優秀那麼多,老理查隻是說因為他自己的基因夠優秀,又經過多重篩選和優化,而且用了一點小小的特殊技術。
小理查當然不知道,在零號對他的血液樣本進行分析之後,同時已經破譯了他的部分基因密碼。
和淩歧想象的一樣,這廝雖然不是什麼改造人,但基因中有一大半都不屬於人類,而是某種奇詭的生物,除了充實零號的資料庫外,根本難以解析。
如果說植入了夢魘基因片段的淩歧,至少還有八到九成的基因鏈屬於純種人類。那麼據他所說從未進行過植入手術的小理查,其基因中屬於人類的部分還不足五成。
對於這種情況,淩歧第一時間就有了一個很符合邏輯的答案。
雜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