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淩歧一行在黑紅色的世界中跋涉時,新維加斯也迎來了一些新的客人。
大約是一個多月前,換了任主人的維加斯城掀起了一股移民和擴建的風潮,許多人都以為這裡將會成為廢土上最大的樂園。
然而沒過多久,內亂、暴政、外敵,凡此種種弊端接二連三暴露出來。原本豪斯時代明明恪守中立、獨立的新維加斯,不知何時居然變得四麵皆敵。
聯合縱隊、機甲戰士、機械戰警,一批又一批武裝力量如曇花般湧現,卻不知何時又會零落。
不久前還在為新獲得公民身份而自豪的新維加斯居民們,早就隻敢躲在家裡瑟瑟發抖,以免哪天又莫名其妙遭遇了不幸。
如今,誰都意識到新維加斯正在走下坡路,英克雷的出現和突襲不過是毀滅的開端。
就連難得一次的勝利,過後都沒有人及時去鞏固必勝的信念,宣傳堅韌不拔的品質,這本就是上位者理當做的。隻此一點,便讓林奇的支持者迅速減少,甚至有人開始想要逃出城外。結果,那些人當然是被無情的機械守衛統統擊斃,裡麵甚至包括一些聯合縱隊的成員!
這樣的新維加斯還會有希望嗎?
當幾百名背著長槍,衣衫襤褸但氣質彪悍的廢土遊俠出現在新維加斯城外,正負責執勤的聯合縱隊成員們驚呆了。
敵人?他們似乎還不配!
朋友?他們大概也不配!
那這些人...
投奔者?!
竟然還有人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往新維加斯遷徙!
哪怕廢土變得再怎麼陌生和危險,葬身獸口總好過被英克雷或者本地勢力捉去進行人體試驗!
倘若第一批外來者隻是意外,那麼當接下來不到兩天裡,竟然有超過一千名青壯年的廢土遊民、拾荒者、尋寶客紛紛前來投靠,那麼這必然已經成為某種征兆!
這股新注入的新鮮血液,甚至讓蕭條的新維加斯街道和各大娛樂城都再次熱鬨了起來!
縱然由於吸收了過多的外來人,連新維加斯的內城區都變得和集市一樣,完全沒有了過去的安靜和乾淨,卻反而讓更多的早期公民覺得安心和雀躍起來!
第五天,被炮火摧殘過的城牆徹底修繕完成,新維加斯重新恢複了熱鬨與活力。
偉大的林奇先生的銅像依舊豎立在城市入口處,那卻更像是一種緬懷。還不到一個星期,新的城市已經忘記了這位過去的領導人,取而代之是當前的最高領袖——yesman!
英明、公正、威嚴的好好先生,顯然比殘酷、冷漠、嗜血的林奇先生更容易受人尊敬。
幸運三十八號賭場對麵的巷子裡,身高已經超過維羅妮卡一個頭的李奧,漠然看著又一群身著花哨迷彩製服的陌生人進入那曾經的禁地,這些人甚至還和站在賭場門口的兩位衣著暴露的女郎有說有笑。
“不用看了,作為最新成立的、新維加斯城市管理處執法人員,那些人雖然沒個正相,但絕對都是經過基因植入改造的高手。”
維羅妮卡穿著動力鎧甲,背著能量突擊槍,全副武裝,僅僅沒帶頭盔。
這時陽光雖然比較昏暗,巷子裡的光線更是微弱,卻依舊可以看出動力甲表麵有被打磨的痕跡,工藝很粗糙,不像是工廠維護的結果。
“真不知道淩歧是怎麼想的,居然離開那麼久,還給了源最高權限,這不是明擺著讓它篡位。”
“現在麥卡倫營地附近十裡都成了無人區,據說隻要接近,就再沒有出來的。源從兩天前已經停止派人進入搜索,你真確定那家夥還活著?”
維羅妮卡抱怨著,用一種輕鬆的語氣問著她最關心的話題。
李奧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當然能確定淩歧的生命狀態。倘若他死了,他和哥斯拉鐵定暴斃。
“確定!”
他握緊不太趁手的精靈長弓,如是回答。
在木精靈的私人住處,其實還有一柄最近打造成的合金長弓,是好好先生為他量身定製,弓力石數起碼是精靈長弓的兩倍,很適合現在的他!
但就如同維羅妮卡拒絕好好先生為她的動力盔甲進行升級維護,他也寧可用屬於自己的、原有的東西。他不會將任何把柄交到彆人手上,他無所謂會不會被人設計,他隻是不想成為陰謀中的一環,進而連累淩歧。
“唉~李奧,咱們還是去找找他吧!金剛和蝰蛇他們,最近也不太安分了!我看要是再不有所行動,等那家夥回來,就真成了光杆司令!”
“源雖然沒有明著做什麼,卻分明在耍手段,一點點清除著林奇留下的痕跡。聯合縱隊很快會被執法隊取代,有關林奇的宣傳資料也開始被人銷毀,聽說它甚至決定組建最新的機甲戰隊,外城區那些和耗子一樣龜縮在各自巢穴中的本地家族們,也紛紛傾囊給予支持!”
“我可不認為所有人都會和咱們一樣力挺林奇,就算是‘舊人’也一樣。尤其辛巴克,最近頻頻出沒幸運三十八號賭場,大概是又想給自己找個主人了,金剛更不是什麼好東西。”
維羅妮卡躍躍欲試的慫恿著,從她提出要求讓好好先生增派人手搜救林奇,而對方竟然直言拒絕開始,她就一直想組建自己的隊伍去進行搜尋。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她身上雖然沒有主宰施加的契約限製,但也的確想將那個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找回來。她不希望自己見到的會是一具屍體,更不希望連屍體都見不到!
感情是一種很無理很盲目的東西,她甚至到現在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淩歧,可她知道自己很願意和他呆在一起,希望看到他,喜歡那種感覺!
當曾經的密友竟然因為這樣或那樣的理由拒絕她的請求,當曾經的同伴紛紛形同陌路,這種去依靠和被需要的感覺正一點點變得更加強烈!
若不是等那唯一不肯和“惡勢力”同流合汙的李奧表態,她大概自己就出發了。
至於她等李奧的主要原因也很簡單,簡單的可笑。
她怕自己在半路死掉,她希望李奧能帶上她的屍體,去見淩歧。如果淩歧也死了,那就把他們擺在一起,撒點花瓣,再幫著說幾句悼詞。
“他還欠我一場婚禮呢。”
維羅妮卡是這樣解釋的。
李奧聽著維羅妮卡的請求,本就不怎麼平靜的心湖立刻掀起些許波瀾。
他堅信淩歧還活著,這才堅守著他離開時的囑咐,但他漸漸無法容忍自己的不作為。
他是林奇的追隨者不錯,可他又不是奴隸,更不是機器人,他也有感情!
“好~那我們——”
李奧剛要答應,維羅妮卡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的目光又如電般掃向遠處另一棟比幸運三十八號賭場並不遜色幾分的大樓頂上!
他看到了、一抹瞬間令他恐懼、顫栗的目光!
李奧臉色煞白,由於右手用力過猛,居然哢嚓一聲將精良級的精靈長弓握碎!
木渣竹絲嵌入血肉,一滴滴鮮紅帶著些許燦銀的血水嗒嗒滴落!
“怎麼了?!”
維羅妮卡詫然,正要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彆抬頭!”
李奧低聲嘶吼著,仿佛費儘九牛二虎之力才艱難的挪開了視線,他的脖子上甚至暴起了一根根青筋。
維羅妮卡被嚇了一跳,剛瞟了一眼就立馬收回視線,可她什麼都沒看見!
“呼哧~呼哧~”
李奧靠著牆壁滑到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著,似乎他剛剛不是朝哪個方向隨隨便便看了一眼,而是和人打了三天三夜的擂台。
維羅妮卡擔憂的注視李奧,欲言又止。
“不用擔心,我沒事,隻是、隻是這個位麵、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可怕的存在!”
“阿卡諾瑞、哈拉托瑞。”
木精靈低聲念了一句斷句,渾身冒起濃鬱的綠光,大量消耗的體能迅速恢複著,手上的傷勢也開始愈合。
維羅妮卡驚奇的看著這些,乖乖的沒有打擾。
直到木精靈重新站起,拾起他那柄斷弓,這才問道:
“你剛才那是什麼,還有,方才...”
李奧搖了搖頭,不肯回答。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必須儘快找回主人!變數已經超出了他的預計,必須在局勢失控前讓他知道這些!”
“今晚兩點,咱們出發。”
他說完,就抿著嘴沉默著。
木精靈一直是這副樣子,很沉默,甚至冷漠。這和布恩那種性格上的固執都不同,是一種種族的天性。尤其當他突破基因極限後,已經變得越來越像傳說中的高等精靈、上古精靈,在常人眼裡某種被稱為孤僻、傲慢的性格也日趨明顯。
隻有當提到淩歧,他才會流露出一絲的謙卑。
而當他稱淩歧為主人,維羅妮卡都不會覺得他因此低自己一等。反而因為他的稱呼,讓她感覺他口中代指的那個男人,離自己如此遙遠。
精靈是高貴的,被精靈膜拜的,隻能讓普通人畏懼和陌生。
“今晚?當然好!可什麼都不準備的話,‘源’會放我們離開嗎?”
維羅妮卡不無擔憂。
“會,因為這是我的表態。主人留下我,是一種態度。我離開,給了它主人的另一層態度。它會懂,但它不會明白,因為它終究還不是他。”
“那天生優越的,妄想打破限製,豈是容易。”
李奧又說著,這次讓維羅妮卡完全不明所以。她隻覺得他越來越像那個男人了!
上好佳賭場樓頂天台,幾名身著怪異的黑色勁裝、看著像是忍者的家夥,紛紛將一位披著紅色風衣的女子圍在中間。
和他們相對著,天台的邊緣,站著一名背負木劍的東方道士。
那道人身著藏青色的道袍,腳下是普通的百納鞋,頭頂挽著道髻,插了一根緋紅色琉璃剔透的簪子,那看起來似是他唯一值錢的物什。
道人迎風而立,道袍被吹得獵獵作響,整個人卻和旗杆一樣紋絲不動。
他長得並不俊美,麵容古拙、呈金紙色,顴骨和額頭都稍高,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比實際上更顯消瘦,難辨年齡。
紅衣女子和道人恰恰相反,年約三十,是個風姿卓越的麗人。
她走到天台中心接近入口的位置,在地上找到幾根插入地麵的鋼釘,瞧了瞧,搖了搖頭。
“隻是普通弩具,沒什麼特彆的。”
她說了一句,又對著周圍黑衣人中該是領頭的那位示意了一下,這才走到道人身後,柔聲道:
“風先生,久聞您劍道造詣極高,已至仙境。但此次咱們畢竟是要來弄清事實真相、始末,然後才是找出靈根的下落。”
“事關我林家旁嗣,若靈根真被他奪去,希望風先生屆時也能手下留情,起碼留他一命,取走靈根即可。”
“若此子願意回頭,我林家也儘能接納,屆時答應給風小姐的靈根,自會再取一源,還請風先生寬限幾日。”
女子娓娓說著,聲音時而低沉,時而清揚,讓人覺得聽了非常舒服。
那道人先是朝下瞥了一眼,露出一抹異色,待恢複平靜後,這才道;
“靈根之事,本是你林家贈予之物,勿予弗取。至於怎麼處置他,也是你林家家事,貧道不會插手。”
“我來,隻為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