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秦慕白沒有出現在都督府後院的大校場上,而是黎明時分就帶著一隊鐵甲離開了蘭州。
害得高陽公主小心翼翼的趴在梯子上偷窺了半天,也沒瞄到秦慕白的人影,還凍得直吸鼻涕,最後忿忿的罵咧了一陣了事。
秦慕白來到了他的秘密軍事基地,鐵穀之中。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經營與打理,“鐵穀”的麵貌已是煥然一新。以往窮山惡水的山溝溝,現在也建起了一片片的房子,開出了一片平整的曠原用作校場,整理了消閒的花圃和牧羊的草坪,甚至還開出了一個水塘,引來山間碧泉注入其中,養了些魚兒。
雖不說鳥語花香世外桃源,但居住環境明顯改善了不少。這無非也就是證明了,是有錢好辦事,人多力量大。
一排倉庫,重兵把守,閒人勿近。裡麵就擺放著先後製出的四十尊紅衣大炮,和無數的火藥炮彈。此前派來的二百炮兵,也訓練得差不多了,整裝待發。現在,秦拾與塗有海已經在按照秦慕白的圖紙設計,在鑽研“土地雷”了。這家夥要是能折騰出來,無疑又是一個巨大的成果。送來的那批孤兒學徒們,原本衣食無著孤苦伶仃多半是在街頭乞討,現在有了飯吃有了衣穿,未來也有了指望,無不專心努力的跟著學習,看來“鐵穀”的人才也是後繼有望。
秦慕白帶人提走了那三十尊大炮,也帶走了那兩百炮兵。
大非川一戰,他們可就得發揮決定性的作用了!
不過,在大炮正式露臉之前,它隻能藏在大木箱子裡,用牛車拖拽離開深山之中。由於山路崎嶇路途不近,秦慕白可算是費儘了九牛二虎之力,在第二天天黑才將它們運到蘭州城中,藏入了都督府內。
秦叔寶參觀了大炮,驚詫的道:“三郎,如此神物,可作何用?”
秦慕白笑道:“爹,這可是皇帝陛下密旨,準許我製造的‘紅衣大炮’。我曾在大明宮北苑荒山之中給陛下演示過。一炮既出,目標方圓一丈之內玉石俱焚人馬俱碎。”
“哦,你便是用它來攻打大非川是吧?”秦叔寶恍然大悟,“真有如此神奇?試給老夫看看。”
“還是彆了,爹。”秦慕白笑道,“蘭州城裡,沒地方可試。一炮轟出來,天崩地裂牆倒地陷,我怕蘭州軍民恐慌。”
秦叔寶隻得作罷,又好奇的參觀了一陣,質疑道:“不過,此物極其笨重,搬運必是相當困難。我看你都是套用的牛車拖運,這可如何上場?以牛車的速度,從這裡走到大非川,那恐怕你爹我都已經老死了。”
“哈哈,不會的!”秦慕白笑道,“隻因山道崎嶇,我才不得已用了牛車。到了平原曠野這樣的地方,就可以換作輕裝製式的馬車拖動了,速度至少不會比步卒行軍來得慢。隻不過,這也的確是它的一大缺陷,休重龐大沉重無比,因而搬運困難。而且,也怕雨水。一來炮管易鏽,二來雨天泥濘更難搬運,最怕的是引線彈藥濕了可就壞了。”
“嗯,凡事有弊亦有利。”秦叔寶點頭道,“這樣的龐然大物,最是適合用來把守據點以逸待勞,或是步步為營層層推進,先用步騎爭取時間與空間,再動用它們來對敵軍進行毀滅性打擊。”
“父帥英明。”秦慕白揚了揚眉毛笑道,“現在您老人家明白,我為何製定下十麵埋伏之策了吧?”
秦叔寶笑而點頭,煞感興趣的看著眼前那根黑黝黝的炮管,說道:“隻是不知,這東西究竟有多大威力?吐蕃可是有六萬大軍啊,能轟死幾個?”
“殺敵多少不是重點,威震敵膽才是最重要的。”秦慕白說道,“吐蕃不彪勇善戰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他們強壯又野蠻。野蠻,也就意味著愚昧與無知。他們麵對這樣的打擊,指不定會猜想是什麼樣的天威降臨,在助我唐軍了。幾十炮下去,人馬俱碎地麵一片大坑,硝煙滾滾烈火熊熊,他們見過這樣的陣勢,打過這樣的仗麼?”
秦叔寶不由得臉色一變:“恐怕……為父麵對這樣的場景,也會心生怯懼。一個人,就算是他武藝再如何高強,再如何英勇無懼,也無法抗懼天地之威啊!”
“那便對了。”秦慕白微然一笑,自信滿滿的道,“明日,孩兒就讓薛仁貴率翊府精銳越騎先行,去往鄯城會合薛萬均,先把戰略的前半部份給部署實施下去。我估計,隻要不出現上次那樣的大岔子,應該可以成功的將吐蕃人扼製在大非川青海湖一畔。到時候,可就輪到我上場了。”
“好!為父也就拭目以待,看看這紅衣大炮,是否真有你吹噓的那麼厲害!”秦叔寶的臉色嚴肅了一些,說道,“三郎,戰爭非比兒戲,你務必穩操勝券,可千萬彆過份樂觀而去弄險。”
“嗯,我知道了。”
第二天清晨,秦慕白在軍屯之中點將發兵,誓師出征。薛仁貴統領他麾下的二千餘精銳越騎,衣甲鮮明旗幟嚴整。秦家父子則是立於點將台上,分外醒目。
高陽公主吸著鼻子嘿嘿的竊笑:“今天沒白爬,看到了!好像還是要出征呢,好嚴肅好正規!——咦,慕白不會也要出征吧?我好像看到了薛仁貴接過他給的將旗!”
“公主,你一個人也能聊天啊?”梯子下方的婢女一陣嬉笑。
“討打!”高陽公主罵了一聲,又道:“快叫個軍士去都督府看看,慕白是否也要出征了?”
“是。”
薛仁貴率軍出營,兩千餘騎整齊有度輕裝上陣,很快離開了大校場。所幸的是,秦慕白仍舊留在點將台上,高陽公主暗自欣喜。
這時,又有幾名騎兵朝她這邊跑了來,她急忙腦袋一縮爬下了梯子,得意的笑道:“這下我躲得快吧,可彆被人一箭射過來暗算了!”
送走了薛仁貴,秦慕白來到大校場輜重營,最後檢查一次那批大炮和炮彈等物。同時,一大批工匠也在按秦慕白的要求,加緊改造拖運大炮的車子。此前在鐵穀的車子,隻是粗劣的大馬車,隻適合用來山路運輸。若要正式派上行軍征戰的用場,那東西顯然太過笨重也太不方便了。
做完這些,至少得要兩天的時間。一但完工,秦慕白也該動身了。估計等他抵達時大非川時,十麵埋伏之戰也該到了尾聲,大炮剛好派上用場。時間上掐算得相當緊密。
這時,派往公主行轅負責護衛的百騎軍官,跑到輜重營來找到秦慕白,說公主派他來問,他是否也要出征?
秦慕白想了一想,過兩天就要離開蘭州,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是該去跟她說一聲才好。
於是,他直接自己去了行轅。
高陽公主看到秦慕白來,樂滋滋的喜出望外。為了免於讓他“心驚肉跳”,她還特意將那四個婢女都趕走了,獨自一人陪秦慕白坐著飲茶。
“慕白,怎麼我剛來,你就要走啊?”聽秦慕白說他就要離開蘭州一段時間,高陽公主的心情頓時惡劣了不少。
“沒辦法,我畢竟是到這裡來帶兵打仗的,可不是消閒遊玩。”秦慕白說道,“你也來得挺巧,這時候正有一場大仗要打,還非得有我不可。”
“為什麼呀?”高陽公主不樂意了,忿忿的道,“除了你,不是還有薛萬均、薛萬徹那好多個將軍嗎?他們個個高官顯爵的,吃的拿的都比你多,而且還趾高氣揚的跟你過不去。憑什麼不讓他們去打仗?”
秦慕白嗬嗬的笑道:“玲兒,帳不是這麼算的。公歸公,私歸私,一碼歸一碼。這一場大仗,關乎整個河隴的局勢與蘭州的未來。薛萬均?的確,這一次就是他掛帥。”
“憑什麼呀!”高陽公主更不樂意了,“你可是駙馬,憑什麼還要在他麾下效力?”
“哈哈!”秦慕白被逗樂了,“你怎麼又有意見啊?”
“我就是有意見!”高陽公主嘟起嘴,忿然道,“要麼彆讓你出征,要麼,你就當主帥!這出了征,還讓你給薛萬均做部下。他的德性我可是知道的,打了勝人勝仗功勞歸自己,打輸了責任推給部下——呶,契苾何力就被他這樣排擠過!”
“你知道的東西還真不少。”秦慕白搖頭笑道,“但是這次,不可能了。”
“為什麼?”高陽公主好奇的問。
“因為……事關軍事機密,我不能告訴你。”秦慕白笑。
“不說是吧?”高陽公主眼睛滴溜溜一轉,“我去找翼國公,告訴他說,你欺負我,非禮我!”
“去唄!時過境遷,這招現在過時了,不管用了。”秦慕白無所謂的笑,“我爹巴不得你現在給我生個兒子。”
“咦……不害臊!”高陽公主罵咧著,自己的臉卻紅了。
“奇怪啊,今天怎麼沒見到你那四個婢女?”秦慕白故作好奇的四下張望。
“怎麼,你倒是想念她們了?”高陽公主酸酸的道。
“你彆說,還真有一點。”秦慕白壞笑道,“怎麼說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嘛!”
“我要回長安!”高陽公主忿然的嚷了起來。
“彆著急嘛,等打完了仗,我和你一起回去。咱們還要舉行大婚典禮呢,是吧?”秦慕白沒心沒肺的笑道。
“秦——慕——白!”高陽公主怒了,張牙舞爪的跳起來,“我跟你拚了!”
“哈哈!”秦慕白大笑,就和她在榻上扭打作了一團。順勢,他就將高陽公主摟進懷裡壓在了身下。
近在咫尺的意中美人兒,麵帶露容眼睛卻在笑,秦慕白不禁心花怒放,在她紅唇上親了下去。
“上次學習了那麼久,有何心德?”
“才不要乾那樣的事情,羞死人了!”高陽公主羞得一臉通紅,扭過臉去。嘴角卻是輕微上揚,顯然是在竊笑。
“哦,那我隻好去找她們了。”秦慕白作勢就要起身。
“你敢!!”高陽公主急得一彈,雙臂一輪就將秦慕白的脖子勾住了,兩條玉腿也極不淑女的勾住了秦慕白的膝彎,像隻樹獺似的掛在了他身上。
“嗬,哪有你這麼霸道的媳婦?”秦慕白忿忿道,“自己不跟我洞房,還不許彆人跟我花燭了?”
“不許、不許、就是不許!”高陽公主得意洋洋的晃著腦袋,“等我天葵一過……呀!”
說漏嘴了!
秦慕白哈哈的大笑起來,惱得高陽公主磨起了銀牙,很有咬他一口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