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厲嘶嘯中,釋無念翻滾著飛出。
就在他飛出的同時,又是一隻手掌從空中拍出,打向釋無念,正是玄月真君出手。
眼看釋無念已陷入絕境,釋無念全身金光乍起,竟擋住了玄月真君。
天神宮的防禦之能當真是威絕無雙,而玄月真君的境界則比釋無念還低一階,結果這一掌竟是無功。
但就在擋下這一掌的同時,唐劫已祭起一物向著釋無念砸來。
萬仙鼎!
在唐劫進入紫府之後,他終於可以運用萬仙鼎這件道兵了。
鼎鎮乾坤,道在陰陽。
這刻萬仙鼎一出,隻是那一股恐怖威壓就讓釋無念意識到威脅,脫口叫出聲來:“道兵!”
釋無念已徹底絕望了。
如果隻是玄月加唐劫,一個化神加一個育嬰,就算身受重上,釋無念也未始沒有一戰希望,畢竟境界上差得太遠了。
但是唐劫祭起道兵,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他不知這件大道之兵有何作用,但他很清楚,舉凡道兵皆有無上神威,不可輕觸,若是在不了解其性質的情況下與其對撼,動輒身死道消。
他先是被天璿滅神劍重創神魂,接著被滅魔拳重創肉身,身魂雙重傷,如今再對上擁有道兵的兩個紫府,再無把握,心知此戰自己已然敗定,隻能一狠心。
就見那半截被轟爛的身軀驟然暴開,化作無儘血光湧入釋無念體內,釋無念瞬間化做一道血光飛向遠方,眨眼間消失不見,竟是就這麼逃了。
“該死!”唐劫見辛苦布置了這麼久的計劃還是未能殺死釋無念,心中大急。
想要追上去,卻被玄月阻住:“莫要追了,老東西拚了命逃跑,我們是追不上的。”
唐劫緊握了一下拳頭:“弟子明白,隻是有些不甘心。費了那麼大的勁暗算他,竟然還是讓他給跑了。”
玄月真君笑道:“我看你是在青雲界縱橫慣了,就以為紫府是那麼好殺的。其實走到這一步的,誰沒點壓箱底的手段呢。釋無念好歹也是出竅階的修者,若這麼容易被殺,也就不是他了。不過他先被掌劍人重創神魂,再被你轟爛肉身,又使用了禁忌秘術,元氣大傷,我看二百年之內都休想痊愈。尤其是滅神劍威能非凡,搞不好這老小子一生都再難有寸進,甚至實力不進反退都說不定。”
“才二百年麼。”唐劫嘀咕了一聲,顯然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雖然他自己打出這一拳消耗的力氣隻用了片刻功夫就恢複過來,卻對釋無念長達百年的恢複期依然充滿怨念。
越想越不甘心,唐劫道:“不行,這趟搞這麼大,不殺一個紫府就虧了。”
玄月一楞:“那你的意思是?”
“跑了釋無念,下邊不是還有幾個紫府呢嗎?”唐劫陰測測道。身形一轉,卻是已變成釋無念的樣子。
玄月見到這情景呆了一下,一時竟沒反應過來。
唐劫已道:“來追殺我。”
說著已向下方飛去。
玄月真君這才明白唐劫在搞什麼把戲,他竟是要扮作釋無念去偷襲下邊的人。
玄月一生苦修,其實是個真正的宅男,與人作戰多也是堂堂正正,從未有用過如此鬼蜮伎倆,因此完全沒想到唐劫會如此做,一時亦有些呆了。
他不知唐劫這麼乾早就輕車熟路,還以為是唐劫臨時起意,不由苦笑道:“現在的年輕人啊,還真是想法多。”
搖了搖頭表示無語,不過人卻是極快的追了上去,擎出一把長劍大聲喝道:“釋無念哪裡走!”
雖然演技是差了些,怎麼看怎麼假,好在下麵戰鬥的人也無暇分心他顧,見釋無念衝下來了,以為是來幫自己的,誰也沒阻他,反倒是淩霄一記水雲袖揮了過去,嚇得唐劫身形一閃,急忙用亂風步躲過。
“咦?”看到此景淩霄也呆了呆。
唐劫已衝到血殺真君身邊道:“金兄我幫你對付淩霄,你幫我阻那老兒一下!”
金山嶽喝道:“好!”
釋無念境界比他高,由他對付淩霄,自己對付玄月自然是再合適不過,至於為什麼境界明明更高一階的釋無念會被玄月追著跑他就來不及思考了。
因為當唐劫衝過他身邊時已直接來到他身後,抽出帝刃對著金山嶽就是一劍斬去。
十絕殺刃!
此時金山嶽正迎著玄月殺去,完全沒想到唐劫會從後偷襲。
但是那斑炙大妖卻已察覺到不對,咆哮著向唐劫衝來,獸首噴出一道黑色煙柱直撲唐劫,仔細看,就見這黑色煙柱分明是由無數細小飛蟻組成。這斑炙乃是一種豢蟻怪獸,自身就是蟻穴,育有無數飛天毒蟻,大如螞蝗,凶殘成性,又生得一副好牙口,就是金鐵之物也能輕鬆嚼爛,一旦沾身就會瘋狂噬咬不死不休。
唐劫不知這毒蟻厲害,理都不理一劍削去,眼見毒蟻即將纏身,就見淩霄已一袖揮去,竟是將那些毒蟻悉數放飛,顯是已認出了那是自己弟子所扮。
風牧原也意識到不妙,大喊:“金兄……”
他話未說話,唐劫的十絕殺刃已掠過金山嶽的腦袋,刷的將好大一顆頭顱斬飛出去,毀滅之力附於其上,隻片刻功夫就將那頭顱腐蝕殆儘。
隻是那金山嶽卻並未死,反倒從胸腔中又長出一顆腦袋,回頭看了唐劫,大怒道:“釋無念,爾是何意?”
卻看到唐劫已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唐劫!”看到唐劫麵容出現,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終於意識到他們多半是上了當,洗月派早準備好這次伏擊。
至於釋無念如今影蹤不見,多半已是凶多吉少。
信心大失,就連出手威勢也弱了幾分,反倒是那些洗月弟子精神大漲,原本還處在困境中的眾人竟反殺了回去。
“咦?”對金山嶽這麼快長出腦袋,唐劫也楞了下。
雖然他知道到紫府這級彆,砍腦袋也不等於死,但是象金山嶽活得這麼乾脆利落的卻也不多見。
奇怪的同時,唐劫手底下卻不慢,萬仙鼎再度祭出。卻不是砸向金殺嶽的,而是往旁邊一遞,正砸向那斑炙。
斑炙心切救主,咆哮著衝上,牙根就沒想過躲避,眼見萬仙鼎砸來,飛出一爪拍向萬仙鼎,金山嶽卻是感受到那萬仙鼎上的恐怖威壓,知道不好,大叫:“寶貝不要硬拚,快閃開!”
卻還是晚了。
斑炙已一爪拍在萬仙鼎上。
這一爪拍擊,就見那鼎上圖紋已一起動了起來。
各路神仙,諸路妖魔,風起雲動,天地之間驟然一片黯淡無光,斑炙身軀陡然縮小,最後竟化成一道光芒被懾入鼎中。隨後就見大鼎在空中滴溜溜轉動,黑煙從鼎中不斷冒出,隱隱可見一隻妖物虛影正在鼎中不斷翻騰,淒聲長嚎,正是斑炙正在與萬仙鼎對戰。
金山嶽雖然不知這是萬仙鼎,也不知有何作用,但他深知象這類能夠懾人的寶物,一旦被懾入進去後又不能在短時間內出來,隻怕終其一生都休想再出來了。
忙大喝著對萬仙鼎轟出一拳。
此時萬仙鼎正在與那妖物糾纏,無法對抗,這也是萬仙鼎弊端所在。
但就在金山嶽出拳的同時,斜刺裡淩霄的長袖已又揮到,輕描淡寫的化解了這一擊。
這位洗月派掌教即便在戰鬥中也保持翩翩風度,他的出手並不淩厲,卻總是恰到好處,其化解攻擊之能當真是天下無雙,雖然未殺一個敵人,卻不知救下了己方多少弟子。如明夜空,唐劫都在他的保護下才能從容作戰,發揮出自己戰力。
這刻金山嶽被阻,玄月唐劫卻已一前一後同時殺向金山嶽,一掌一劍同時按在金山嶽的前胸後背處,打得金山嶽慘叫連連,但是下一刻他的身體竟已又迅速長好,看這生長的速度竟是比唐劫還快。
“這樣也行?”唐劫徹底詫異了。
難不成這家夥還生命入道了不成?
不過唐劫知道肯定不是,血殺真君的道號是真君而非天尊,他悟道或許有可能,入道絕對沒有。
此刻所用的必然是某種未知秘術。
正如玄月所說,任何紫府都有自己的一些壓箱底手段,要想擊殺實非易事。
但唐劫偏不信這個邪,這刻眉心中天目運轉,腳下大道之域微現,洞察之目已運行到極致。
他的洞察本就是以洞虛為主,走的方向就是偵破弱點。
隻是這條路著實難走,比之破妄天目的發展還要難上數分,因此一直成果不顯,隻在對付一些特定目標時才能發揮作用。
但如今他晉升紫府後,境界實力隨之大漲,連帶著見微知著,洞燭先機的能力也隨之大漲。
這刻天目運轉下,已發現金山嶽體內似是有什麼東西在流轉,略仔細看去,微微一笑:“原來是這樣。”
帝刃輕輕一劃,已對著金山嶽左肩胛骨一處點去,就在刺入的同時,金山嶽全身一顫,動作竟慢了幾分。唐劫已將帝刃斜斜一挑,竟從他肩頭挑出一隻紅色小蟬來。
“原來是寄生紅蟬。金真君你為了保命還真舍得呢。”看到此物唐劫先是楞了一下,隨即大聲諷刺道。
一聽到寄生紅蟬這個名字,所有人都呆了一下,就連遠處孟關山,近處風牧原等人看金山嶽的臉色都帶了些驚訝。
這寄生紅蟬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妖物。此物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吸收人的生命能量儲存起來,並在受創的時候在反哺主人。不過此物的吸食目標和反哺目標卻不是同一個人,而必須是血緣相近的兩個人。
金山嶽隻得一子,就是已經死去的金玉堂。
也就是說,這寄生紅蟬吸收的竟然是自己兒子的命,可見金山嶽什麼對兒子的愛都是虛假,為了自身利益,他什麼都可以犧牲,難怪對他兒子如此不負責任。
他不是愛子,而是壓根不愛子,偏還要在人前裝出溺愛無比的樣子,其實就是在故意製造弱點,誤導敵人。
真是卑鄙無恥之極。
這個秘密金山嶽一向藏得極深,卻沒想到被唐劫一劍挑出,這刻帝刃前端驟然變化成一把金屬雨傘,撲的一下,已將那寄生紅蟬撐爆至四分五裂。
沒有了寄生紅蟬,金山嶽的恢複能力再不可能如此變態。
下一刻趁著玄月真君與金山嶽糾纏,唐劫的十絕殺刃已再度刺入金山嶽背部。
這一次,他可再沒那麼容易恢複了。
與此同時,萬仙鼎中的戰鬥也已告一段落。
化神階的大妖終究未能抵抗住道兵的鎮壓,在咆哮聲聲中漸漸轉淡,最終消失不見,代之而起的是萬仙鼎上出現了一副新的圖畫。
一隻咆哮的斑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