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月大驚,匆忙之下不急閃避,被楊誌元狠狠打了一掌,立時吐血跌出,於此同時李逸景與粱勝賢也同時出手,一左一右夾擊平靜月,抓住她雙臂再不給她施法的機會,楊誌元對著她胸前一招,一股無形靈力拉動下,一個小小芥子袋已從平靜月衣內飛出。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就連柳紅煙等人也傻掉了。
“楊誌元你……”平靜月氣得眥睚欲裂。
“抱歉。”楊誌元冷冷道:“大道在前,容不得心慈手軟。”
蔡君揚皺眉:“你們在乾什麼?楊誌元,剛才你還說得好聽,爭歸爭,不傷和氣。”
楊誌元哈哈大笑:“我呸!蔡君揚你這白癡,你真相信爭執一旦發生,還會有不傷和氣這種事?真傳隻有一個,你爭我奪,爾虞我詐,諸般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你說不傷和氣?你在開玩笑嗎?這種話大概也就你和平靜月這種天真貨色才會相信了。”
蔡君揚被他罵的一滯,楊誌元突然口風一轉:“當然,話又說回來,各施手段是大家都同意的。要說不傷和氣,也是你們不該動氣才對。你看,我現在沒發火,如果靜月妹妹願意,我還是很願意拿到人頭後和她繼續做朋友的。”
“楊誌元你做夢!”平靜月怒吼。
“所以說,這傷和氣的其實不是我,而是你們自己啊。不傷和氣……哼,天真!”楊誌元冷笑道,已是拿著芥子袋向後退去。
蔡君揚也明顯怒了:“好,好,有你的,楊誌元!不過你不會以為,就算人頭真在那袋中,憑你們幾個就能帶走吧?”
“他們是帶不走。我們呢?”一個聲音突然自遠方響起。
黑暗之中,一行人突然走出,為首兩人高高瘦瘦,麵目卻是極為相似,分明是一對雙生兄弟,隻是一個略高些,一個略胖些。
柳紅煙眼尖,一眼看清來人,全身一顫:“陳乃幸,陳乃安!是你們兩個混蛋!”
陳乃幸,陳乃安,洗月學院四年期學子,這對兄弟在學院中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不過他們的名氣可不是什麼好名氣,據說這兄弟倆燒殺擄掠無惡不作。隻不過他們行事謹慎,這種事在學院裡是絕對不乾的,通常隻在外作威作福。
雖然說洗月學院規矩甚嚴,但事實上,再嚴格的規矩也總有漏洞可鑽。
千年的大派,陳腐的教條,固化的階層,早已使得許多東西流於表麵,浮於形式。在那表麵的堂皇下,暗處流動的黑水早已是渾濁不堪,在某些角落甚至公然浮於表麵。
比如天滅宗。
柳紅煙他們見到的不多,一是因為他們初入學院,就象是剛剛踏入校園的學生,尚未來得及接觸那許多不美好。二是因為教化之地,本身也在頑強死守著最後一點清流,壓製著渾濁與汙穢的泛濫。
但當他們來到外麵的世界時,許多陋行再不必遮掩,那些肮臟的真實也就會漸漸顯現。
今天,他們所見到的不過是最簡單也最普遍的一幕。
不消說,柳紅煙他們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楊誌元他們幾個,被陳家兄弟買通了。
果然這刻楊誌元,李逸景和粱勝賢三人挾著平靜月向後退去,而跟隨陳家兄弟出現的洗月學子赫然多達五人,再加楊李三人,一下子成了以八對三的態勢。
蔡君揚怒道:“楊誌元,你投靠陳家兄弟,難道以為就能獲得真傳之位嗎?”
“真傳?”楊誌元大笑:“我壓根就沒想過得到什麼真傳。我這人,清醒得很!真傳隻有一個,想得到的人卻太多。我一無天賦二無資本,憑什麼去搶真傳?不過正因為這樣,所以我退而求其次,為有可能獲得真傳的人服務。陳家兄弟就是我選擇的對象!他們早答應我,隻要我幫他們拿到人頭,就給我們三人每人三千錢!相比賭一次真傳,我更願意拿這實實惠惠的三千靈錢!”
“就憑他們?這兩個惡貫滿盈之輩?”柳紅煙一指陳家兄弟怒道:“我怕你們到時候一個錢都沒見到,先被他們滅了!”
那略高些的是哥哥陳乃幸,這刻笑道:“我兄弟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卻也知道在這世麵上混跡,信譽還是很重要的。燒殺劫掠的事,我們乾的不少,這賴帳的事,還真沒乾過。”
說著那胖一些的弟弟陳乃安已拿出一個袋子,直接扔給楊誌元。
楊誌元接過袋子一看,喜得眉開眼笑:“多謝兩位師兄。”
“現在你可以把芥子袋拿過來了。”陳乃安道。
“這個……”楊誌元猶豫了一下:“兩位師兄,這芥子袋本身可也值不少錢呢,再著裡麵要是有什麼……”
“閉嘴!”陳乃幸臉一沉:“這是平靜月的東西,除非你們殺了她,否則她的東西能到你手裡嗎?沒有我們幫忙,你們敢殺她嗎?你們的好處隻是出售信息,戰利品與你們無關!”
“這……”楊誌元李逸景三人互相看看,心中同時不滿。
他們之前也沒想過會抓平靜月,因此隻談了出賣價,卻沒談戰利品分配的事。現在聽起來,陳家兄弟竟是一點戰利品都不分配給自己。
心中憤怒,卻又無奈。
陳家兄弟的確不是隨意毀諾之人,但要想他們在承諾之外多付哪怕一點價錢,那都不可能。
事已至此,三人也隻能將那芥子袋交給陳家兄弟。
看到這一幕,平靜月氣的眼中都快冒出火了。
陳乃幸接過袋子,看了平靜月一眼,嘿嘿笑道:“死賤妞,搞了個什麼逍遙社,就自以為了不起,區區低年期學子,竟敢跟師兄們爭真傳,真是不知死!老實說,這袋子裡有沒有人頭,老子根本不關心,就算得不到,大不了回頭再去找唐劫。到是你落到老子手裡,就等著老子好好消受你吧!”
說這話時,語氣中已流露出濃濃殺意。
柳紅煙聽得心中震撼:“陳乃幸,你們敢!同為洗月學子,自相殘殺,學院不會放過你們的!”
“屁!”陳乃幸卻喝了一聲:“蠢女人,真以為學院可以一手遮天嗎?還是被妄想衝昏了頭腦?洗月學院的規矩,管的到外麵嗎?”
“你說什麼?”柳紅煙心中震撼。
然而陳乃幸說得沒錯!
洗月學院的規矩,管不到學院以外!
彆看洗月學院口口聲聲院內弟子不得相互殘殺,但這些規矩統統隻適用於學院內。弟子規隻在學院內才有法定的約束力,在學院以外,隻有心理上的約束力,卻無法理上的約束。
真正能製約學子之間相互殘殺的,是學子的情誼,學院的警告以及文心國內的法律。
然而對於真正的惡徒而言,情誼無意義,警告無作用。
至於文心國內律法,到是依然具備一定的威脅,但是那些官府中人又有幾個敢對仙派弟子動手的?
除非是闖出通天禍事,一般情況下,仙派弟子的爭鬥都由各仙派自己解決。
正因此,守序之地,往往也是無法無天之徒的樂園。
當然,前提是他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象陳家兄弟這樣的惡徒,能夠逍遙多年而無事,就是因為他們很清楚這中間的厲害關係,事實上彆說他們,就連天滅宗都知道什麼事可以出頭,什麼事不該出頭。
如果洗月派不喜歡他們做某件事,那他們也絕對不會冒泡。
至於說這一次的真傳之爭,隻要不是死太多人,鬨出太大事,學院還真未必就管。
就算管了,也未必就有多大事。
柳紅煙他們之所以堅信洗月學子不得相互殘殺的律條,說白了還是在美好的世界裡呆久了,不習慣真實的殘酷,以至於把教規當成了鐵律,卻忘了即便是鐵律都有可能被打破。
這就象是隻有踏上社會的學子,才明白世人不是爹媽,沒人寵著自己——這種明白不是道理上的明白,而是深入骨髓的理解。
表現在行動力上,就是輕佻浮躁與穩重謹慎的區彆。
想明白這點,蔡君揚等人心中也是一陣發涼。
這邊陳乃安也接口道:“今天這幾個,一個都不許跑了。尤其是柳紅煙,務必拿下!今日我兄弟二人,定要好好品嘗這煙月並蒂花的滋味……”
他這話說著,身邊等人已是一起嘿嘿笑了起來。
他們身為四年期學子,就算是實力再弱,也足以對付柳蔡書三人,更何況還有人多勢眾的優勢。
蔡君揚大怒,正要喝罵,平靜月卻突然冷笑起來:“消受我……我怕你們消受不起啊。”
陳乃幸一愣,這邊陳乃安已在芥子袋中翻了一遍,歎了口氣道:“沒有人頭……等等,這是什麼東西?”
他說著已從芥子袋中取出一物,卻是一條絲綢。
那絲綢一截一截地從芥子袋中取出,竟有七種顏色,在夜色下閃爍出繽紛色彩,看得人眼前一眩。
陳家兄弟同時一滯,陳乃安奇怪道:“這東西看起來好生眼熟?”
就在這時,隻聽芥子袋內一聲尖嘯,又是一物竟然自動從袋中飛出,卻是一把細劍。
那細劍剛飛入空中,陳乃安手中的七彩綢緞已脫手飛起,自動纏上小劍,形成一條七彩劍穗迎風飄搖,看起來鮮豔無比,幾乎照亮了整片夜空。
“相思柳葉劍!”看到這幕,陳乃幸首先尖叫起來。
“七情定魂索!”陳乃安續聲叫道,聲音中竟帶了一絲顫抖。
這兩個詞落在蔡君揚等人耳中,也是同時一變。
柳紅煙看定平靜月,脫口叫道:“七情殺法?原來你是千……”
她話未說完,平靜月已陡然長嘯一聲。
嘯音如火,風波乍起!
天空中飛翔的細劍陡然劍朝著下方飛去,一劍刺向正挾持著平靜月的李逸景與粱勝賢。
兩人同時想要反抗,卻隻見那劍穗反卷,七彩迷目,幻化成漫天光華,再看不見劍身所在。
隨後隻覺得手臂一痛,兩條手臂同時飛揚。
血泉飛瀑中,平靜月已長身飛起,龍卷於空,手持彩劍,散發於肩,長聲喝道:“是你們逼我的……七情絕殺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