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名蘇家護衛目瞪口呆之中,王君臨上了那匹黑馬,不借助馬鞍和韁繩,穩穩的騎在上麵。不管是這脾氣本來暴躁的黑馬,還是其他九匹這黑馬的小弟,都沒有對王君臨進行任何的攻擊行為。
這一下,蘇家車隊這些人才明白,這個如乞丐一般的借馬人顯然不簡單。
馬車中小姐和丫鬟透過車窗中也目睹了剛才那一幕,捂著嘴一臉不可思議,她們可是親眼看見那匹黑馬之前將一名護衛踹傷的。
“小姐,我知道了,肯定是他懷中那隻小獸是傳說中的凶獸,將這些傻馬給嚇住了。”丫鬟自作聰明的說道。
小姐白了丫鬟一眼,沒有說話,皺起好看的眉眼,偷偷打量著王君臨,先是有了一絲期待,但緊接著搖了搖頭,一臉的自嘲。
就這樣,王君臨一隻手依然牽著那隻母黃羊,懷裡麵抱著小猞猁,騎在黑馬上,跟著蘇家車隊向沙洲城行去。期間馬車中的蘇家小姐數次嫌速度太快,馬車顛簸,讓車隊減速,護衛頭領每一次都先皺眉再同意。
可是,走了一個多時辰,經過一個山穀時,突然蹄聲如雷,回蕩穀中。
蘇家護衛頭領是一名中年大漢,反應很快,頓時大呼:“可能是馬賊,保護好小姐!”
二十名騎士反應很快,騎術也很不錯,很快便圍著小姐的馬車一圈,列成了一個圓陣。王君臨自然沒有人管,一個人和十匹野馬停在一邊,王君臨見此,索性往一側退去,上了一個小山坡。
然後,王君臨便看見一隊百人左右的騎兵從對麵山穀口衝了進來,向他們發起了衝鋒。
那護衛頭領端坐馬上,已經摘下了自己的硬弓,搭了一支羽箭上去,神色凝重之極,喝道:“大家小心,這是西域馬賊‘山中狼’!”
聲落,弦鳴,護衛頭領弓上羽箭已疾射而去,衝在最前麵的一個馬賊心口中箭,跌落馬下。
而這護衛頭領一支箭之後,第二支箭幾乎是首尾相接著便又射出,這一箭射的是另一個馬賊的馬,箭精準的射進了馬的左眼睛中,戰馬一聲哀鳴,仆倒在地,而這還沒完,護衛頭領的第三支箭和第四支箭緊接著又飛了出去。
連珠箭,傳說中的神箭手才能夠掌握的箭術,沒想到這個護衛頭領竟然擁有這本事,即使是王君臨都有些意外。
這護衛頭領能連珠四箭,四箭射倒雙人雙馬,其他十九名護衛的羽箭也射了過來,但他們就沒有護衛頭領這般精準,十九枚箭,隻射下九個人。後邊潮水般湧來的馬賊被這前麵人和馬的屍體一阻,連著絆倒多人,激起一片塵土。在馬賊頭領的嗬斥下,後邊的馬賊趕緊撥馬避開,從兩側繞來。
這樣一來,衝鋒之勢頓時一滯,王君臨都不得不承認這護衛頭領經驗豐富,且反應很快,王君臨不知道的是此人在沙州城本來就是麾下有一千騎兵的將領。
但這夥馬賊所表現出的威勢同樣凶悍,死了十數人,沒有一人臉露恐懼之色,相反一個個更被激起了殺意,嗷嗷叫著繼續向車隊衝了過來。
王君臨在距離車隊三十多步的山坡上,打量著滾滾而來的馬賊,讚歎道:“馬賊,竟有如此威勢!這什麼山中狼還真不簡單。”
這時,馬賊在付出二十多名傷亡代價之後,終於衝到了近前,與二十名護衛開始廝殺。
王君臨帶著十匹野馬上了旁邊的山坡,馬賊衝上來顯然費力,再加上他們主要目標是蘇家小姐,他又沒有攔著,所以馬賊竟然沒有人理會他。
馬賊與軍隊的最大區彆,就是紀律和號令。哪怕他們的單兵戰鬥力再強,在明顯訓練有素的二十名護衛麵前團體做戰便要打折扣不少,在雙方交戰的混亂時刻,二十名護衛可以依據號令進行有條不紊的戰略退卻,而馬賊即便是進攻也是毫無章法。
此外,不得不說,蘇家這二十名護衛都是好手,至少單個戰力比馬賊要厲害不少。所以,雖然二十名護衛漸漸處於下風,但倒也沒有在第一時間被衝垮。
王君臨突然發現一個問題,這個車隊除十匹野馬之外,隻攜帶一車帳篷、食物這些隨行用品,根本就沒有什麼值錢的貨物,這些馬賊不顧死傷是為了搶什麼,雖然對馬賊來說,女人也很重要,但也不至於為了兩個女人這樣拚命吧!
顯然,這不是一次正常的馬賊搶劫,而是專門衝著蘇家小姐而來,這背後說不定就有沙州城內幾大勢力明爭暗鬥。
自高昌城到沙州,中間一千多裡地的距離,路上幾乎已沒有人類定居的村鎮,天地之間給人的永遠都是那蒼涼浩渺的味道,不管你走到哪兒,看到的都是相似的弋壁、相似的沙漠、相似的植物,時間久了,會叫人從心底裡產生一種疲倦感。若非是意誌堅強之輩,沒有足夠多的人同行,走著走著,甚至會懷疑自己是否能夠走出這天地。所有人們潛意識中都想在路上遇到人,然後最好能夠同行。
但在這樣荒涼的古道上,卻也有人們最不願意碰見的一類人,這類人卻比荒涼的天地和凶殘的野獸更加可怕,因為他們是馬賊。
馬賊,應該可以算是戈壁大漠裡生命力最強韌的生物了,比胡楊樹和駱駝刺的生命力還要強韌,尤其是小股的馬賊,他們居無定所,廣袤無垠的大漠就是他們最好的藏身之處,沒有人可以探知他們所有的秘巢、沒有人可以追蹤他們的足跡。
他們縱橫大漠草原,唯一的目的就是掠奪,掠奪一切,馬匹、牲畜、兵器、財物、壯丁、女人,他們不事生產,沒有創造,所有的一切都來自於掠奪,難得看到這麼一塊肥肉,自然是要啃上一口的。
但事實上,很多馬賊都與當地豪族和部族勢力暗中有著不為人知的聯係,馬賊需要糧食、武器甚至女人,而他們搶到的貨物也需要一個銷路,而敢與馬賊交易的也必須有足夠大的勢力,否則隨時都有可能會被這些如狼一般的家夥咬上一口,有了這樣的聯係之後,這些豪族和部族的大人物需要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便會雇傭馬賊去做。甚至有一些馬賊本身就這個部族或者豪族的人所裝扮。
王君臨感覺眼前這一百來人的馬賊顯然就是這一種情況,他們是沙州城內某個大勢力派來的或者雇傭來的。
戰爭總是殘酷的,二十名護衛已經死了一半,馬賊還有六十多名,而且剩下的十名護衛個個帶傷,敗亡隻是遲早的事情。
王君臨突然動了起來,他騎著大黑馬從山破上衝了下來,他身上沒有武器赤手空拳,衣衫襤褸,頭發臟亂,怎麼看都像是一個乞丐,但就這樣無畏的向馬賊側麵衝了過去。
王君臨一動,便被馬賊察覺,並且馬賊首領沒有絲毫輕視,吆喝一聲,兩個馬賊便向王君臨迎麵衝了過來,距離三十步時兩人張弓搭箭,向王君臨進行射擊,一支射他胸口,一支箭射他胯下黑馬。
王君臨手中沒有兵器,隻有躲閃,但他能夠躲開箭矢,黑馬中了箭也是玩完。不得不說,這兩個馬賊眼睛很毒,在第一時間內便發現了王君臨的不足,並且采取了最正確的攻擊。
兩個馬賊已經料到王君臨的下場,箭射出之後,便收起弓,拔出戰刀,等著王君臨落馬之後,順勢將他腦袋割下來。
兩支箭射出的同時,王君臨便捕捉到了兩隻箭的軌跡,而且極為清晰,這在以往是從未有過的,隻能通經驗積累進行一種本能的預判。
隻見王君臨整個人突然從馬上向右一側,向前探身,射向他胸口的那支箭擦著他的胳膊射空,而射向黑馬的那隻箭,竟然被王君臨抓在了手裡。
兩個馬賊大吃一驚,他們從未想過有人可以空手抓住他們的箭矢,然而他們來不及多想,因為雙方已經衝鋒到了一起,雖然吃驚,但是這兩個馬賊足夠凶悍,大喊著手中戰刀向王君臨砍去。
王君臨騎著大黑馬身體向後突然平平躺下,差之毫厘的將砍向他腦袋和肩膀的兩柄刀閃過,與此同時左手的箭猛揮,右手肘猛擊。二十多步外正在廝殺的馬賊和護衛們都沒有看清是怎麼回事,王君臨便從兩個馬賊中間衝了過去,繼續向那六十來個馬賊衝去,準確的說是向馬賊頭領衝去。
而身後那兩個馬賊卻已經發出慘叫從馬上墜落,其中一個馬賊胸口插著一根箭,這是他之前射向大黑馬的箭,如今卻插在他胸口。另外一個馬賊是直接被王君臨一胳膊肘擊打在腰上命脈,跌在地上,雖然沒死,但是已經全身癱瘓,和死沒有什麼區彆了。
說來話長,但這些事情其實在瞬息間便完成,等其他馬賊反應過來時,王君臨已經衝到正在與護衛廝殺的馬賊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