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部羌騎原本就是倉促之下聯手,沒有多強的鬥誌。他們除了不願有太強的外部勢力插足成州外,聚攏起來更多還是聽信侯莫說以逸待勞,以為有便宜可撈。
這種心態下,諸部羌騎打順風仗或許沒有問題,卻沒想有遠道而來的梁州軍會如此驍勇,兵甲也是甚為堅利,兩炷香的工夫就殺傷殺死他們一百多騎。
眼見獲勝無望,諸部羌騎便慌亂往後撤去,沒有哪家願意留在牛尾峽東口,拿己族精銳與梁州軍血拚。
張鬆與李知誥合到一處時,就見上千敵騎丟下百餘具屍體,已經往西側的峽穀裡逃去。
梁州軍雖然也有上百傷亡,但以步擊騎,又是以勞擊逸,可以說是大勝。
大多數將卒沒想到羌騎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這時候都覺得渾身疲憊困倦都一掃而空,不少剛才沒有撈到仗打的將領、武官,都擠到李知誥的身邊,紛紛要求率部去追擊敵騎。
“督帥,洛陽甲真是賊他娘硬,你看看這甲片上數十個疙瘩,都是羌人近距離拿強弓所射,硬是連一道口子都沒有破開;也就羌將蠻勇,拿槍矛在這甲上硬生生戳開兩道口子,但都沒有刺入太深,我就大腿上被刺開一口道子……”張鬆累得夠嗆,卸掉勁後手腳都禁不住的發軟,一屁股坐到泥埂路上,在李知誥麵前也顧不上禮節,鏗鏘有力的敲著頭盔,振奮的叫道。
這次先行西進的前鋒兵馬,兼有開辟道路之責,隨行沒有大量的軍馬駝運物資,將卒皆是輕甲。
洛陽這次送來的十多副全覆式板甲,一具約有五十斤左右,雖然比普通的皮甲要重得多,卻還是要比全覆式紮甲輕出一截。
李知誥還以為這種鎧甲,在抵擋槍矛捅刺時,防護力要弱一些,卻沒想到防護性能要比全覆式紮甲更為優越。
李知誥此時也顧不得聽張鬆獻寶似的嘮叨個沒停,著都將董澤海、賀延二人率領剛才沒有作戰、恢複一定體力的一千兩百名將卒,繼續沿驛道往峽穀口前進,趁敵騎慌亂逃撤、陣形不穩,務必趕在入夜之前,先將牛脊驛的西峽口控製在手裡。
那裡才是進入秦嶺西麓丘陵地帶的出口,隻要搶先占領住那裡,他才不用擔心後續會被敵軍封鎖在牛尾峽以東,無法進入隴右。
剛才參與激戰的前軍將卒則留在原地休整。
整個作戰的時間看似不長,前後也就兩炷香的工夫,但對連日趕路、體力已經嚴重透支的前軍將卒而言,這時候體力壓不多被壓榨到極限了。
醫護隊也上前來替受傷的將卒包紮傷口,重傷者就地搭設帳篷進行搶救,戰死者三十多人也要就地埋葬,敵軍有六十多匹逃散到河灘裡的戰馬收攏過來,還捉住十多名受傷的敵卒,初戰戰果還算富庶。
審訊過受傷的敵卒,李知誥、張鬆這才知道就在七天前,烏素大石從太原派出使臣,正式委命諸羌黨項部侯氏一族的酋首侯莫為成州刺史,並接受新冊封的隴右郡王王孝先的節製。
李知誥、張鬆這時候才知道他們為何沒有提前察覺到成州的異常,他們所遣斥候十天前就從成州離開,可能那時候蒙兀人的秘使都還沒有正式跟侯氏接觸,但他們同時也感到十分的僥幸。
倘若侯莫早一兩個月接受蒙兀人的任命,並更緊密的將成州諸羌部族聯合起來,甚至引王孝先兵馬駐入成州,他們想從牛脊驛險道進入成州,絕對不會這麼輕鬆。
而恰恰是侯莫接受蒙兀人的任命沒有幾天,諸羌部族以及幾家漢民大姓心裡都未必認同這所謂的任命,等到四天前他們偵察到梁州軍兵馬正沿犀牛江北岸古道西進,侯莫邀集境內諸部族結盟,也僅僅是上祿城草草湊出一千五百餘騎,倉促間拉出三分之二的兵馬趕到牛尾峽前攔截,卻沒有想到初戰就被打得大敗。
這對新任成州刺史的聲望,絕對是一個慘重的打擊。
這邊剛審訊完,中軍都將董澤海便遣人過來稟報,說他們追到牛尾峽的西口,諸部羌騎曾試圖集結兵力反擊,但諸部羌騎人心不齊,各懷鬼胎,雙方在西峽口相戰不到一炷香的工夫,羌騎有四五十人被殺下馬,餘下便又一窩蜂散走。
他們在牛尾峽的西峽口俘擄敵軍七名傷卒、三十多匹戰馬,他們傷亡都不到敵軍的一半。
襄北早年就缺戰馬,軍馬也就一萬多匹,潰敗逃到梁州,李知誥手裡就剩三千多匹軍馬,也在年初時幾乎都斬殺掉彌補軍糧的不足;戰馬更是剩不到幾匹。
就連李知誥身邊的扈騎,也是馮翊、盧澤趕到沔陽後,先勻出五十多匹戰馬充當坐騎。
沒想到初入成州,便繳獲百餘匹上好戰馬,張鬆興高采烈的盤算著要組建一支騎營,才能在隴西丘山、荒漠及草原間馳騁,令諸部族鹹服。
李知誥則要張鬆先留下來率領七百多剛剛參戰的將卒原地宿營休整,他在扈衛的簇擁下先往牛尾峽西口趕去,與董澤海、賀延他們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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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翊、盧澤得知前鋒兵馬與敵接戰的消息後,次日清晨便提前率領兩百輕騎趕過來,先與張鬆會合;鄧泰率後軍主力雖然也已經上路,但後軍主力都是步卒,還有輜重糧草隨行,速度快不了,少說還需要六七天才能趕到。
馮翊、張鬆、盧澤率領九百多將卒進入牛尾峽,趕到西口。
李知誥並沒有繼續往西北方向僅四十裡的上祿縣殺去,而是著董澤海、賀延在西口外磨梁山腳下的穀原之上紮下營寨,一道入冬後流水近乎枯竭的溪澗橫陣在穀原之前。
“敵軍勢弱,人心不齊,兩戰都被我們殺潰,完全可以說是不堪一擊,賊帥侯莫估計正後悔出頭接受蒙兀人的任命,督師怎麼不一鼓作氣往上祿城殺去,待奪下上祿城再作休整?”張鬆與馮翊、盧澤走進大帳,看到李知誥將幾名俘兵待為上客,正詢問成州的情勢,忍不住困惑的問道。
李知誥請馮翊、盧澤與張鬆一起坐下說話,解釋他沒有急於派兵進逼上祿縣城的緣故:
“諸羌部族人心不齊,即便是剛剛得蒙兀人委任成州刺史之職的侯莫,也不希望其本族精銳跟我們血戰拚殺,故而在野戰之中稍遇阻力便往後潰逃,這沒有什麼好意外的,但上祿城小且堅,又是侯氏一族的根本所在,他們不可能輕易放棄。而我們沒有攻城戰械可用,短時間內又難以勸降侯氏,此時想奪下上祿城,難以猝成。”
馮翊點點頭,對李知誥的考慮表示諒解,問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麼打?”
雖然從洛陽出發時,韓謙要馮翊儘可能不要乾涉李知誥的決斷,但他身為都監軍使,不可能說對李知誥的用兵方略完全不聞不問。
李知誥回道:“侯莫昨日兵敗牛尾峽之後,便派人趕去天水求援,王孝先在天水駐兵不多,即便全軍而出,也就四千馬步兵,我們休整兩天,可在上梁峽先迎戰敵援。隻要打破敵援,相信成州各家便會各有選擇……”
成州夾於隴山西南麓與秦嶺西麓的山嶺之間,王孝先不派援兵則罷,若派援兵必從隴山西麓南下,再從隴山南麓沿牛脊驛古道快速東進,上梁峽是其必經之路。
隻要他們能在上梁峽伏擊天水過來的援兵,將其擊敗,才有可能震懾、降服成州的諸羌部族,才有可能不戰而奪上祿城。
馮翊點點頭,同時又表示擔憂的說道:
“諸將卒初入成州,得不到充分的休整,就要接連大戰,折損怕會不小。”
“此時不苦戰,難在隴右立足,但隻要能打退敵援,才算是稍稍打開局麵。”李知誥說道。
“李督師前鋒主力守上梁峽口,我可以率騎兵埋伏在側翼的山穀裡,時機恰當時可以作為奇兵殺出!”盧澤聽李知誥說過他的用兵方略,再看地形圖上梁峽左右皆峰穀林立,有不少能藏兩百騎兵的地方,便請戰道。
“好!”
盧澤、楊穆所率的二百騎兵,隨同馮翊從洛陽趕來,可以說是馮翊的扈兵,李知誥不會主動用這兩百騎兵衝鋒陷陣,但盧澤主動請戰,也不會拒絕。
畢竟這兩百精銳騎兵的戰鬥力,在這時候不容小窺。
商議好具體埋伏作戰的細節,李知誥便遣張鬆先率部趕往上梁峽準備戰事。
接著李知誥又下令將之前兩戰的俘兵都押過來,除了侯氏所部俘兵外,他與馮翊決定將其他諸部俘兵都放走,甚至還親手奉上一堆珠寶美玉,讓他們帶回部族以示拉攏之意。
馮翊見李知誥都不擔心在上梁峽伏擊敵援的消息提前走漏,他自然也不反對,再說,他們此時已經進入成州境內,在犀牛江北岸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附近的部族,現在張鬆率部提前進入上梁峽做部署,稍有軍事常識者便能想明白他們的用意是什麼。
現在就看這些部族會不會審時度勢了。
再說了,即便有個彆部族鐵心投向蒙兀人,決意將他們在上梁峽伏擊敵援的計劃泄漏給天水守軍,這也隻會拖慢天水守軍南下增援的速度。
這不僅能使他們有更充足的時間在上梁峽修築防禦工事,也令他們有時間等後續的兵馬進入成州。
而他們最終的目的,是要收服成州的部族及漢民,而非殲滅成州的大小地方勢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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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莫接受蒙兀人的封賞,除了貪圖蒙兀使臣送來的金銀珠寶外,更多的還是想借蒙兀人的名義統治這些年四分五裂的成州,此時多少可以說是騎虎難下,但其他部族看到梁州軍西進之勢如洪水滔湧,心驚駭然之餘,幾乎都不約而同選擇觀望。
三天後,天水守將袁壽親率三千兵馬增援成州,抵達上梁峽。
此時鄧泰所率領的後軍主力還在半路上,但成州的諸羌部族選擇觀望,即便接受蒙兀人任命擔任成州刺史的侯莫也是率侯氏族兵緊守上祿城,沒有出兵參戰。
李知誥親自率兵馬在上梁峽西峽口挖塹壕、築護牆,抵禦敵軍進攻。
敵軍強攻兩天沒能拿下上梁峽,就想著退回到西麵的方塚山休整。
趁敵軍萌生退意西撤,盧澤親率兩百精銳騎兵從北麵提前四天埋伏下來的隘穀之中衝出,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尖刀,從側翼狠狠的刺入敵陣。
袁壽所率的三千人馬,皆是馬步兵,趕到上梁峽時,將馬匹歸攏到一起,三千多兵卒都下馬結成諸多陣列,輪番上陣進攻防守上梁峽的梁州軍,完全沒有意識到北麵的隘穀裡藏有伏兵。
見強攻無果,手下將卒傷亡頗巨,袁壽決定暫時收兵西撤。
他這時候除了留一部兵馬,在上梁峽西口封堵梁州軍反擊外,其他兵卒都需要重新取回軍馬才能快速西撤,內中的散亂、無序也可見一斑。
盧澤率部殺出,敵軍雖然也提前警覺,在側翼組織了兩百多刀盾兵攔截,但麵對近距離能射穿木盾的強弩、揮舞的戰戟長刀,兩百多馬盾兵沒有抵擋住半盞茶的工夫,就被殺得大潰。
敵軍就驚慌起來,小股驍勇敢戰的兵卒沒有辦法攔截住盧澤他們,盧澤專門盯住敵軍主將袁壽的將旗,在敵陣縱深處橫衝直撞。
李知誥這時候也率前鋒主力越過戰壕殺出。
敵將袁壽沒能支撐多久,看形勢無望挽回,在扈騎的簇擁下倉皇逃走,剩下的蜀兵就徹底崩潰,要麼跪地投降,要麼被弓|弩矛戟無情的射殺、斬殺。
待到黃昏之時,李知誥將兵馬收回到上梁峽之中,他們已經斬殺上千蜀兵、俘擄九百多名蜀兵,梁州軍與洛陽騎兵兩天傷亡加起來還不到五百人。
要不是後軍主力走犀牛道緩慢,大宗輜重物資還要更滯後一些,他們又沒有足夠的軍馬,他們趁敵兵大潰順勢殺往天水,奪下秦州大部,將王孝先所部徹底封鎖在隴山以東,也不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雖然從沔陽、略陽過來,也就三百裡路途,但犀牛驛太狹險,將卒困頓不堪,沒有得到充足的休整,累積近六百人傷亡,暫時也沒有持續追殺潰敵並攻城奪寨的戰鬥力。
將兵馬收攏回上梁峽後,李知誥暫時也沒有急於對上梁峽與牛尾峽之間、犀牛江以北的諸羌部族及上祿、同和兩城用兵,而是與馮翊正式以大梁隴右宣慰使、都監軍使的名義,派出親騎趕往諸羌部族的城寨及上祿、同和兩城,勒令侯氏等諸羌部族投附大梁。
當然,除了既往不咎外,收附侯氏等諸羌部族的條件也相當寬厚,除了耕地需要將人丁攤入其中進行統一納糧征稅外,僅要求諸羌部族騎兵,接受隴右宣慰使府的節製,甚至可以免除其他的賦稅。
還有就一點,就是隴右宣慰使府將在各漢寨、番寨直接設置貿易點,成州諸縣轄民,特彆是漢民,不拘身份都可以與貿易點直接交易商貨,諸羌部族不得橫加乾涉。
雖說前朝成州為吐蕃占領一百多年,歸降吐蕃的諸羌部族勢力在成州得到壯大,但包括成州、武州、秦州等地的隴西南地區,自秦漢以來因為臨近中原王朝的統治中心而接受中原王朝統治,無數漢軍民眾遷入棲息繁衍。
就人口比例而言,此時上梁峽以西的上祿穀地之內,漢民占到總人口的七成以上,並且經營出較為完善的農耕基礎。
吐蕃占領期間,漢民地位低下,遭受到奴役,前朝昭宗時期關中兵馬收複隴西南地區,主要也是用諸羌部族統領這些地區,漢民依舊是處於被奴役的地位。
即便諸羌部族沒有兼並田地的傳統,但諸羌部族除了強製要求漢民納糧、維持大大小小的地方政權外,還完全壟斷地方上的商貿。
目前西征軍接管地方政權,但直接的田稅丁賦,並不能解除西征軍的糧食補給問題,這就需要進一步打破諸羌部族對地方上的商貿壟斷。
雖然降服諸羌部族,短時間內就集結出一支頗具規模的騎兵部隊,然而以羌騎為主的騎兵部隊規模越大,也難受控製。
而僅僅依賴於狹仄的犀牛驛,所輸送過來的物資補給有限,運輸成本也是極高,而不能從後勤補給加以控製,很難想象集結起來的羌族騎兵,有整編為大梁嫡係精銳的可能。
韓謙雖然對李知誥不加以太大的限製,甚至進軍隴右之後,也決定地方上的官員任命也都由李知誥負責舉薦,但在要求李知誥要儘可能解決隴右漢民遭受壓製、奴役的問題之時,特彆強調通過犀牛驛與隴右地區的商貿,必須要使隴右漢民能夠直接參與進來。
這些年,韓謙推行新製的根本原則,在生產力發展空間有限的情況下,主要是千方百計的擠壓中間食利階層通過種種手段占有社會生產利益的空間。
這樣做的好處,不僅能使底層平民緩一口氣,中樞歲入也能得到保障;實際上將中間食利階層占有的利益,儘可能往兩頭分配。
民得裹腹之糧、蔽體之衣則安,而軍國之事,亦無非錢糧也。
任誰再有天縱之資、神鬼算謀,不能解決這一根本問題,都不可能力挽狂瀾的解除真正的大危機;而解決掉這一根本問題,不要說韓謙了,以沈漾、黃化等人的能力,也能將一個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
韓謙在大梁境內,打破地方勢力對糧食貿易的壟斷,推行糧穀等關鍵物資的統銷統購政策,目前已經成功的將糧價抑製在每石六百錢。
這不僅解決掉大梁內部的糧食供應均衡問題,解決掉底層貧民的饑荒問題,還有一點極為重要,就是韓謙即便決定將傳統田稅所征得的糧食實物稅留給州縣自用,但中樞隻需要動用不到江淮地區三分之一的錢款,就能從地方收購到足夠的軍糧支撐戰事的消耗。
江淮糧價一直居高不下,一個相當重要的原因就是宗族鄉閥主要通過兼並土地,占有地方上絕大多數的富餘糧穀的方式,繼而近乎完全的壟斷了地方上的糧食貿易。
高糧價所產生的巨大利潤,實際上絕大部分被宗族鄉閥等新舊地主占去。
曆朝以來,中樞為獲得足夠廉價、且足夠充足且穩定的糧食,都是將各地所征、以糧食為主的實物稅,不計成本的運往中樞及諸軍駐地,這實際上就已經蒙受了巨大的損失。
隴右,特彆是隴西南的成武秦三州,雨水充足,山嶽之間擁有大量的河穀、壩地,經過上千年的開墾,有著較好的農耕基礎,又有大片的牧場補充肉食來源,兩萬兵馬就地獲得充足的補給是沒有問題的。
問題在於,三州九縣人口不足二十萬,已經能實足征收田稅口賦,也僅能征十萬石糧穀,僅能滿足兩萬兵馬不到一半的補給需求,剩下的要怎麼從商貿中進行解決,是西征軍首先要考慮的問題。
犀牛驛古道狹險,沿途又多為堅岩懸崖,短時間內難以無法學嵩南棧道那般不計成本的進行拓寬,目前隻能將茶葉、瓷器、藥材、棉布、食鹽等高附加值的商貨運入隴西南進行貿易。
倘若不令最底層、又實際耕種生產糧食的漢民直接參與貿易,繼續坐看諸羌部族壟斷貿易,龐大的利潤必然會為地方上的部族勢力占去,底層漢民生存條件得不到實質性的改關,西征軍從商貿中所分得的利潤,也將難以彌補糧草補給上的缺口。
然而倘若能令漢民直接參與貿易,西征軍從商貿中能廉價的采購到糧草是一方麵,截獲更多的利潤也能采購到更多的糧食以及牛羊等肉食,而真正改善地方上從事農耕的漢民生存條件,才能真正獲得隴西南地區占據人口多數的漢民支持。
馮翊這個隴右都監軍使,其他方麵對李知誥不作任何的鉗製跟約束,但哪怕是都用梁州的舊吏,也堅持要求先在上祿穀地內部儘可能多的設立直接貿易點,特彆強調要讓漢民能直接拿糧食過來交易,而絕不能圖方便或為一心想拉攏諸羌部族,繼續縱容諸羌部族壟斷地方上的貿易。
當然了,侯氏等諸羌部族前期應該不可能特彆敏感的意識這裡麵的微妙,但馮翊在軍議跟李知誥及張鬆、鄧泰、董澤海、賀延等人強調這一點,也是擔心李知誥手下的官吏沒有足夠清醒的認識,在執行時會圖省事或後期會被地方勢力賄賂,而不堅定的去推行這點。
張鬆、鄧泰、董澤海、賀延等將多多少少也懂一些政事,隻是聽馮翊在軍議上將這些道理以及背後的目標講透,也皆是駭然,心裡暗想,難怪這些年沒有人能鬥過國主,這他娘誰能想到這背後有這麼深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