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田衛業、趙孟吉等敵將是否已看破這邊的意圖,也不管田衛業、趙孟吉入冬之後就加強襄山北側蒲、晉兩州的防衛,繼而加強對襄山的進剿力度,甚至也搶先在一些空缺處,例如相對開闊的山穀、平坦的坡地增建防塞據點,但他們並不能限製梁軍入冬之後不斷的往北岸增派精銳兵馬、分散入山嶺密林之中進行滲透作戰。
最初還是溫博主要從邙山東麓調派小股精銳斥候兵馬往北岸滲透,進入十月中下旬後,陳昆在虎牢關以及孟津的駐兵,都相繼加大往北岸山區滲透作戰、尋找落腳點、建造據點的力度。
之所以作這樣的梯度安排,前期主要還是禹河沒有冰封,蒙軍水師暫時還在禹河之上占據著絕對的優勢,南岸前期還是難以保障渡江作戰兵馬充足的物資補給需求。
兩階段的河洛戰事都成功擊退敵軍,將卒配田也都收尾,將卒士氣提升起來,戰鬥力就有了保障,但對進入襄山進行滲透作戰的將卒,無法提供充足的物資保障,聲勢也沒有辦法壯大起來。
同時前期還需要對曆山、中條山、王屋山複雜的地形,進行更進一步的偵察、勘測,最終決定將滲透作戰的重心放在北坡地形更險峻、南北山勢縱深更寬闊的曆山(襄山東段)及王屋山(襄山支脈)。
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駐守邙山東段的諸部兵馬,從基層武官到底層兵卒,大多數是棠邑老卒,以哨隊,甚至拆散成更小規模的單位,進行獨立作戰的能力都極強。
而劃入京兆衛戍區、駐守孟津的兵馬,以及以陳昆為主將、駐守虎牢關的兩支步戰旅,手下底容納大量的舊梁軍將卒。
這些部隊的基層武官,即便經過三四個月的突擊培養,也是無法跟棠邑軍基層反複進行各種培訓的精銳武官相比較的,他們以哨隊為單位不時之需行獨立作戰的能力還是要弱得多,穿插進曆山、王屋山堅持滲透作戰,需要更長的適應時間。
滲透進曆山、王屋山,除了要與進山清剿的蒙軍作戰外,還要麵對居住山中、又因為梁晉兩國在這一地區持續三四十年拉鋸作戰、內心深處對梁國形成一定敵視乃至仇視心理的山野鄉民以及地方上的村寨勢力。
對這些人要如何分化拉攏,要如何將他們發動起來,成為共同抵禦蒙兀的力量,對隊率一級的基層指揮武官,則提出更嚴苛的要求。
襄山西段山勢更顯狹長,山中鄉民、村寨勢力較少;東段曆山、王屋山南北向的山勢雄厚起來,山裡也有多寬穀溪澗,山裡的村寨就相對密集起來。
與這些山寨處理關係,就變得更為複雜,將卒需要一段時間去熟悉晉地的風土人情。
前期是十數人、二三十人一股穿山鑽林,與進山清剿的蒙軍捉迷藏,甚至有不少兵馬無法立足,不少將卒傷亡或被俘虜,也有不少將卒被迫退回南岸,但在進一步熟悉地形後,小股人馬則進行聚集,形成數十人甚至二三百人一股的作戰力量,在山中尋找較為穩定的落足點,或建造據點。
在這期間,陳元臣等參與輪戰部隊的中高級將領,也是多次往返禹河兩岸,親臨一線指揮據點的建設以及山中的反清剿作戰。
蒙軍精銳騎兵無法進入崎嶇狹仄的山地作戰,趙孟吉所部將卒皆是被迫背井離鄉、不得歸蜀的蜀兵。
河洛第二階段戰事期間,烏素大石、蕭衣卿將近四萬蜀兵,調入伊洛河南岸,他們防守營寨,或在有蒙軍精銳騎兵掩護側翼的情況結陣作戰,還能發揮出一定的戰鬥力,但即便烏素大石、蕭衣卿從河朔、河東等州縣強行擄來三萬多婦女進行婚配,將他們轉化為孟州兵戶,這時候拆散成一二百人、三五百人一股,進王屋山、曆山作戰,卻難以克服低迷的士氣。
進入王屋山東麓、南麓山地的小股人馬,即便在狹窄地形遭遇時,人數要低於趙孟吉所部一大截,卻常常能將這些蜀兵殺潰。
田衛業所部將卒的戰鬥力要強一些,但以兩到三倍的人馬,在險峻山地之中,也隻能跟梁軍的滲透兵馬打個平手。
當然,為防止將卒求戰心切,韓謙數度下令,要求滲透人馬利用險要複雜地形與敵軍周旋,嚴禁浪戰,嚴禁打消耗戰,避免不必要的傷亡,前期務必以立足為主。
在跨入太和三年之時,從南岸進入曆山、王屋山以及西段中條山進行滲透作戰的精銳人馬已經超過一萬人,搶在敵軍之前占據現有的山寨以及選擇險要地形、就地因陋就簡的取材新建山寨,總計建立十七處山峽據點。
…………
…………
梁州軍也在這一時間段踏上西征的曆程。
經梁州西翼的略陽縣,沿嘉陵江的西源犀牛江而上,可至秦、武兩州之間的成州。
犀牛江流急灘險、礁石錯立,不利舟船,但北岸有一條極為險僻的古道牛脊驛,也是早年隴右兵馬進攻漢中、川蜀的一條要衝險道,漢末蜀軍曾多次走此道進入祁山。
牛脊驛年久失修,即便到蜀主王建手裡,也沒能花大力氣修繕;王建當時主要也是擔心修繕此道之後,會成為梁軍從隴右進攻漢中的通道。
在馮翊、盧澤等人十一月下旬趕到梁州,但兵甲、弩械等軍械物資的運送,因為道路險阻,才在梁州沔陽縣完成一部分的集結。
出兵宜速不宜慢,同時西進牛脊道又非常的險阻,需要一支兵馬開道,李知誥又擔心隴右的形勢隨時有變,等不到完全籌備齊當再出兵。
除了柴建鎮守金州外,十一月底李知誥使周通、郝子俠暫攝梁州軍政事務,鄧泰作為西征軍後軍主將,與馮翊、盧澤等人率領後軍主力及輜重糧秣緩行,他親率兩千前鋒兵馬,與張鬆等部將先行西進。
一路逢山開道、遇水架橋,他們足足走了二十多天,一直到十二月下旬才進入成州境內。
將卒皆穿輕甲,但犀牛道年久失修的程度超過他們的想象,這時候將卒身上的衣甲破損極多,看著衣衫襤褸,跟一大群叫花子似的。
成州轄同穀、長道、上祿,治上祿縣,從寶應二年到鹹通十三年,凡一百五十餘年皆為吐蕃所占,直到前朝昭宗年間名義上才歸附前朝。
兩千梁州軍前鋒兵馬精疲力儘的踏入成州境內,隻要穿過最後一段夾峙於山嶽與湍流之間名為牛尾峽的河穀,就能進入地形相對平緩的成州上祿穀地,但此時卻有一支騎兵橫亙峽穀前,擋住他們最後的西進道路。
看黑壓壓的騎兵皆持弓矛,人數不下一千,親自帶著一哨人馬在前陣探路的張鬆,看到這一幕就覺得頭皮隱隱發麻。
張鬆再細辨遠處騎兵的相貌,絕大多數是都是羌人,沒想到僅僅是在十天之前,他們派出斥候探得消息還確認說成州境內的諸羌部族還四分五裂,這時候竟然都聯合起來堵住他們的去路了?
要是他身後兩千步甲經過充分的休整,或許還能一戰,但他們精疲力竭的走到這裡,敵軍卻以逸待勞的堵在峽穀之前,這仗還要怎麼打?
“看眼前情形,定是我們一路開山辟道,在途中耽擱的時間太多,致使成州諸部勢力在這段時間裡已然聯合起來,當然也說不定蒙兀人或者王孝先已經派人進駐成州——我們就現在這點人馬,恐怕是打不進成州去了,”張鬆帶人退回來,勒馬停到李知誥身邊,建議說道,“不如我們先退到東麵的隘口,等後方的援軍攜帶大盾、弩械過來,再行西進?”
他們率大軍從沔陽西進到嘉陵江畔的略陽,之後又率兩千前鋒兵馬走險道先行,一路道路狹仄,連馬匹都沒有幾匹。
這一路除了必要的補給外,將卒皆輕裝上陣,裝備以矛弩及輕質皮甲為主。
目前他們所處的位置,驛道往北百餘步就是摩天高崖,算是不利敵騎迂回進擊的地形,但南側的犀牛江在此時已是極淺,裸露出大片的河灘與驛道有緩坡相接,大約有三四百步寬。
這時候敵騎除了當頭封住他們去路,還可以從河灘進攻他們的側翼。
在這樣的地形作戰,張鬆很擔心他們身後兩千陣形鬆散、人馬皆疲的兵卒,攔不住敵騎幾次衝擊。
張鬆怎麼都不覺得此時是倉促接戰的時機,主張退回到十餘裡外一處更利於他們防守的險要隘口堅守,等鄧泰、馮翊他們率後軍主力過來後再作打算。
“狹路相逢勇者勝,敵軍鬥誌不強,此仗能贏。”李知誥搖了搖頭,沒有采納張鬆的建議。
即便等上十天半個月,等後軍主力過來,牛脊驛附近的狹仄地形,也不足以叫他們將五六千優勢兵力發揮出來,而時間拖延下去,卻有可能促成這附近更多的部族勢力、更緊密聯合起來,也將更有準備的抵擋他們西進。
還有一點就是張鬆所言,倘若是蒙兀人或者王孝先已經派人進入成州,拉攏諸部勢力,才有上千兵馬聯合起來攔截他們西進,時間拖延久了,問題會更麻煩。
成州投向蒙兀的諸部族,在看到他們西進兵馬日益增加,極可能會向王孝先請求援兵。目前王孝先在天水城有四千駐兵,距離成州上祿縣不到二百裡,這部分兵馬要是進駐成州,他們到時候想要奪下上祿諸縣,難度將大增。
而秦嶺之間的氣候要暖和、乾燥一些,他們一路過來沒有遇到雨雪,但不意味著接下來十天半個月不會有雨雪封堵驛道,通常說來,成州入春之後的天氣要濕潤得多,雨水也多。
自襄北潰敗以來,將卒軍心渙散,雖然歸附大梁後,得到半年的休養,但休養的是將卒孱弱的身體,軍心士氣其實相當低迷。此時選擇暫退可以,但有畏怯之心就不戰而退,會不會進一步打擊低沉的士氣及軍心?
現在上千騎兵在峽穀前攔截,但看他們兵甲服色參雜,諸隊騎兵之間又頗為散亂,可見即便蒙兀人或者王孝先已經派人進入成州,聯合地方勢力,也應該相當倉促;也因此這股騎兵目前占據側翼地形上的便利,卻並沒有要立即發動攻勢的跡象。
李知誥決定打,決定現在就打。
將卒已經歇過力、草草吃過些乾糧,即便還是那樣的疲憊不堪,但李知誥對追隨自己多年的將卒相當了解,知道他們應該還能堅持一戰。
前鋒兩千兵馬無法儘數展開,李知誥以前中後三軍部署,先著張鬆親自率領三百多人,沿著側前方的河灘往前挺進,防止敵騎從河灘地繞過來,進攻他們側翼,他則親率五百甲卒,以刀盾手居前,重弩手居後,矛戟雜於其間,迎頭往敵騎挺進。
成州的諸部族騎兵聯合起來塞於峽穀之前,本意還是叫來犯之敵知難而退,卻不想西進的梁州軍兵馬這時候都困頓不堪了,卻連停下來整休的意思都沒有,竟然第一時間率先進攻過來。
諸部族騎兵當即便有些慌亂,還是在成州刺史侯莫的催促下,諸部倉促間派出三百騎兵,配合侯莫百餘親騎迎上去。
成州臨近隴山,距離關中西翼的鳳翔節度使府僅有咫尺之遙,但為吐蕃統治一百多年,遊牧之風再起,諸部族皆善騎射,跨坐馬背上能開強弓的精銳也多。
先殺出來的敵騎前隊皆是騎弓手,相距一百四五十步,便紛紛開弓射箭——拓木硬弓長逾五尺,非氣力極大的精銳弓手不能坐在馬背上開弓射殺,淩亂的箭雨仿佛銳利的風聲呼嘯襲來。
梁州軍前陣即便持有盾牌,也是小盾,隻能遮住頭臉胸腹,脛胯處的皮甲擋不住鋒利箭簇的攢射,眨眼間便有不少人中箭。
好在箭簇破甲後入肉不是射中要害,前陣的諸將卒還能苦苦支撐著,聽著烏沉的號角聲,沿著坑窪不平的驛道及右翼更為崎嶇的坡地往前逼進。
而後方沒有盾牌庇護的弩手、戟卒,卻不斷有人被射倒在地。
洛陽所提供的一批臂張弩,射程也有一百四五十步左右,但李知誥卻沒有讓重弩手急著還擊。
敵騎前陣主要都是長弓,但後方小三百騎兵這時候將長矛架起來,很顯然是期待看到他們這邊陣形被箭矢射得散亂,再直接衝殺過來,將他們的陣形徹底攪亂掉。
有矛戟壓陣,李知誥不怕敵騎橫衝直撞的殺過來,但他們此時所處的地形較為開闊,敵騎見往前衝殺無功,必然會往兩翼散開,然後想辦法將他們拖住,以便後方的騎弓手更快更穩的開弓射箭。
洛陽提供的臂張弩是極強,但射擊速度卻要比熟悉的騎弓手慢一大截,大約敵騎射三箭,臂張弩才能射一箭。
又由於臂張弩的弩箭沒有尾羽,僅僅箭杆尾部製成狹翼形狀提高平衡性,但還是比長羽箭在長距離射擊時,精準性要差一些。
在雙方將卒沒有重甲防禦,弓|弩相距這麼遠就列陣對射的話,他們定然要吃很大的虧。
李知誥壓製住弩手射擊的衝動,繼續冒著傷亡往前逼進,待雙方拉近到一百步以內,看到右側地形收窄起來,高聳的山崖給人極強的壓迫感,李知誥這才下命重弩手射擊。
臂張弩的鋼絲弦,崩彈開的聲音更為清亮,兩百多支弩箭,狠狠的往敵騎當頭攢射過去,當即就將二十多敵騎連人帶馬射倒在地。
弩箭的穿透力強得驚人,叫敵騎駭然大驚,剩下的百餘騎弓手下意識就想著往後拉開距離,不敢在這麼近的距離上與梁州軍對射。
隴右雖然沒有出現一支足夠強大的勢力統領隴右、河西諸州,諸部族間爭鬥不休,但恰恰如此,隴右、河西諸州精兵的數量卻絕對不少,驍勇善戰的武將也多。
看到這一幕,後陣的三百多騎兵不想叫前方往後退的騎弓手撞上,當機立斷往左翼的河灘馳去,陣形倉促間雖然也頗為散亂,但在領隊將官的大聲叫嚷下,很快又分作兩隊,一隊往沿河灘前進的張鬆所部殺去,一隊想著進攻李知誥所部的側翼。
張鬆也是下令弩箭先射,他同時也知道將卒疲困,隻能身先士卒,帶著扈衛進入前陣,與手持大戟、斬|馬刀的將卒迎擊敵騎,雙方先在河灘之上交戰到一起。
敵騎簇擁過來,張鬆身處地形較矮的河灘之上,即便他與身邊幾名扈衛還騎著馬,但也看不到驛道及以北坡地交戰的情形。
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斜折過來,往驛道進攻,不能給騎敵足夠的回迂空間。
“鐺!”
張鬆左右扈衛是不少,但僅有幾匹戰馬,他跨坐戰馬之上,在陣列當中就突顯出來。
當前七八名敵騎也是驍勇,看到他全身覆甲、不畏箭矢,也知道他是這隊人馬的主將,不顧左右長矛捅刺,借著戰馬的衝勢,就直接撕開眼麵薄薄一層砍殺乏力的兵卒,直接欺近張鬆身邊,同時六七張鋒利的刀矛就兜頭兜腦的朝張鬆砍劈過來。
張鬆當頭戳死一敵,手中長矛又準又狠的直接戳進那人的眼窩子裡,而即便他手持護盾格開當胸刺來一杆長矛,但右肩卻被敵騎狠狠斬上一刀,左腋也被從側裡像閃電般鑽過來的一支長矛刺中。
左右騎馬的扈衛太少,又是敵軍首先射殺的對象,眨眼間工夫,就剩兩名騎衛在他身邊,並不能幫他將從高處的攻勢都接下來。
刀砍很難破甲,卻難擋鋒銳長矛的捅刺,畢竟捅刺爆發的力量要比馬背上揮刀砍劈大得多。
張鬆不擔心右肩有礙,卻下意識向左腋看去,低頭看敵騎的長矛雖然刺破左腋處的護甲,但矛刃鑽進去不足一寸就被卡住,沒能刺穿內層的襯甲,更是沒能傷他分毫。
張鬆被長矛刺中時,身子都往側裡一歪,心裡當然清楚這一刺的力道有多足,卻沒想到洛陽送過來的十多副全覆式板甲,要比全覆式紮甲輕上十多斤,防護力竟然卻要勝出一截——他們之前嘗試著用刀劍砍劈去試驗防護力,卻沒有舍得拿長矛戳刺。
張鬆禁不住要哈哈大笑,收回長矛腋下用力往右側持刃之敵橫掃過去。
那名羌騎紅彤闊臉,絡腮胡子,穿著隴右少見的山文環鎖甲,一看就知道也是部族裡的首領級人物——這人顯然沒有想到他角度如此刁鑽的一矛,竟然沒能刺穿張鬆的護甲。
他雖然第一時抽回長矛,身子微微一矮,用臂膀硬接住張鬆揮矛抽打,但這時候他才發現,他與六名扈騎沒有第一時間將張鬆斬下馬,後麵的騎兵被擋在外麵,左右皆是梁州軍的兵卒。
他已陷入重圍。
他即便擋住張鬆的長矛,卻擋不住同時從左右刺來的四支長矛,下一刻大腿就被一支長矛刺穿,身子滯住,眼睜睜看著張鬆提矛朝他的麵門刺來……
“渠帥死了!”
前方敵騎大叫,頓時間慌亂起來。
張鬆看到這一幕,當然知道他們所殺乃是敵軍裡一員要緊人物,趁著前方敵騎慌亂,夾馬往前壓,長矛連著刺倒兩敵,震天吼地的大叫著鼓舞左右將卒的士氣,一鼓作氣往驛道接河灘的坡地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