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羅婢的主要客戶竟然是大唐!
這話一說出來,在場諸人立馬將目光轉到了郭業身上。
不談唐人和高句麗人哪個人品更高尚?這個方麵是大哥彆笑話二哥--彼此彼此。
關鍵是大唐帝國富有四海,大唐的土豪們不差錢!
淵男建既然量產新羅婢,那肯定是為了求財,所以誰給的錢多就賣給誰。
要說買新羅婢誰更土豪?高句麗永遠都被大唐甩在後麵。
所以嘛,淵自珍這話一出口,在場這些人沒有不信的!
眾人異樣的目光讓郭業有些不自在,他咳嗽一聲,道:“淵自珍,你知道這些新羅婢都是賣給大唐的什麼人嗎?”
“這我哪知道啊,我就是個管家,哪管的了這麼大的事。不過我聽人說,都是咱們派人把培訓好的‘新羅婢’送到大唐的河南道,那裡有個大唐水師的什麼官負責接應。”
喲嗬,淵男建這孫子還挺淘寶小二的,竟然送貨上門--親,包郵哦!
事已至此言之鑿鑿,郭業隻歎息道:“原來我大唐也有此不肖之徒。哼,待我回轉大唐,必將上奏天子,嚴加查辦!”
高句麗這些聽了那叫一個氣啊,你都不問問到底是誰在淵男建這裡購買新羅婢,就嚷嚷著要嚴加查辦,查辦誰啊?
郭業不在意,可不代表高句麗的官員們不在意。彆看這些人都是達官顯貴,可誰能沒幾個窮親戚呢。說不定,這些女子裡麵就有哪個和自己能扯上關係的。
還有,在高句麗國,年輕女子是被當作一種重要的戰略資源看待的。淵男建這種行為,跟賣國差不了多少。
當然更令人憤慨的還有一個不能宣之於口的原因,就是你淵男建也太不仗義了,有這種好東西,就得拿出來分享啊,你說你都賣給大唐的人算怎麼一檔子事?做生意不能單算經濟賬,社會效益也要考慮嘛!再者說,大家又不是不給錢。你都不問價,怎麼就知道咱們給的價錢低呢?
其實吧,這一點的確是他們冤枉淵男建了,這些女子還真不能賣給他們!
淵男建當初有自己的考慮,因為這些女子都是平壤城附近的,甚至就有住在平壤城裡邊的。這麼放賣出來,萬一偷摸跑回家的女人一泄密,淵男建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
突然,人群中有人嘀咕了一聲,“莫離支大人,您這次是不是要大義滅親了?”
淵蓋蘇文氣得須發張揚,把眼一瞪,扭頭查問道:“誰在說話?”
當然,沒人敢搭聲。
高建武這時出來說道:“莫離支,事情的原委就是這樣。不知小王今日做得是否妥當?還請莫離支明示!”
“他……這個……”
淵蓋蘇文今天的樂子大了。
本來是勝券在握,糾集了朝中大臣們要找榮留郡王高建武的麻煩,結果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要說彆的時候,這個事情雖然影響大,以他莫離支的權勢,還是能壓得下去。
關鍵是今天,他自己把平壤城的高官帶來了一半,這個事情可就捂不住了。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眼不見為淨。大家沒看見,就可以裝鴕鳥,當作事情沒有發生過。現在大家都看見了,可就得表現一下自己的風骨。縱然不敢當麵指責淵蓋蘇文的不是,背後談論的時候,還是得表現自己是站在正義這邊的。這個事情形成了輿論,淵蓋蘇文不死也得扒層皮。
還有更麻煩的是,現場還有兩位外賓呢,一個是公主,一個是使節,這下可是丟人丟到外國去了。
咦?外賓?
淵蓋蘇文突然眼前一亮,計上心來,說道:“平陽郡公,事關小兒,本莫離支方寸已亂,拿不定主意。平陽郡公乃是上國天使,此事還請平陽郡公做主!”
淵蓋蘇文問這話的意思是琢磨著,你們大唐占了這麼大的便宜,怎麼也得幫我兒子說句話吧?你要是說我兒子罪大惡極,那麼你們唐人那邊也乾淨不了。
郭業聞言心裡那叫一個樂啊,這老家夥真是不知道是誰動手把他那倒黴兒子給閹了的。
隨即,他說道:“莫離支,令公子淵小將軍所為,實在是太孟浪了!縱然為了我兩國的交好,也不必……那個……如此用心吧?這種事情,我們大唐也是不讚成的。但是,我們也要看到這個事情好的一麵。這個事情大大促進了,我們兩國人口的交流,文化的交流,思想的交流。對於我們大唐天子倡導的‘民族大融合’有重大的意義!”
“民族大融合?”
“對,民族大融合!我們漢人和高句麗人其實都是一家人。你看我們唐人還有你們高句麗人,都是以伏羲女媧為祖先,幾千年前咱們就是一家人。現在是聖天子在朝,咱們更應該多親多近。等到兩族融合為一族,那咱們就都是民族英雄了……莫離支,你看郭某人說的對不對?”
“他……這個……對!平陽郡公這話說的高瞻遠矚,淵某人佩服……民族那個……”
“民族大融合!”
“民族大融合,說的太好了!”
高建武陰惻惻地插嘴道:“民族大融合,孤王也是讚成的。不過可不是這種搞法。要是都像淵男建這樣去融合,咱們高句麗的女人都成了唐人了,那高句麗的男人怎麼辦?平陽郡公是不是也找些大唐的女子給咱們高句麗的男人融合一下?”
郭業搖頭說道:“當然不行。我的意思是說淵將軍的本意是好的,是為了響應大唐天子的號召。當然做的事情操之過急,屬於好心辦壞事!”
滿嘴跑火車下,一件天大的案子,被郭業輕描淡寫的說成了好心辦壞事的小事,而且是為了響應最高領導--李二陛下的號召。
聽著聽著,眾人怎麼覺得淵男建這廝竟成了一個悲壯英雄。
不過再美好的言辭,也抵不過殘酷的現實。現實怎麼回事,人們都心知肚明。
但是既然郭業給了淵蓋蘇文一個台階,人們也不好對他窮追猛打。說到底,淵蓋蘇文的根基在於他掌握的軍隊,還有嬰陽王的信任。輿論對他的威脅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大。
就連高建武也明白,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難道還真能把淵男建給殺了?那可就徹底和淵蓋蘇文撕破臉了。現在還沒到那個地步。隻要嚴重打擊了淵蓋蘇文的威望,今天就算達成了目的。
於是,高建武說道:“話雖如此,淵男建也是犯下了大錯,就請莫離支帶回府去嚴加管教。”
淵蓋蘇文就坡下驢,拱手道:“那就多謝榮留郡王寬宏大量了,我們走!”
“慢!”
高建武補充了一句,“淵將軍傷好之後,這個近衛軍統領一職就不方便擔任了,不知莫離支有何打算?”
淵蓋蘇文豈不知道高建武這點花花腸子?
隨即臉色一板,義正言辭地回道:“不勞榮留郡王費心,就由我那三子淵男產接任!”
“你……”
高建武沒想到自己退了一步,淵蓋蘇文竟然沒給任何回報,實在是太沒品了!
高建武冷笑道:“我是說淵男建將軍,不知莫離支有何打算?”
“那就要聽榮留郡王的了,您剛才不是要讓他當王宮總管嗎?沒問題,咱就這麼辦!”
高建武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是說我當上了國主之後,才會給淵男建一個王宮總管的位置坐坐!”
“嘿嘿,您這不是還沒有當上國主呢嗎?嬰陽王如果一定要小兒當上王宮總管,我也不能攔著不是?”
淵蓋蘇文是油鹽不進,高建武道:“莫離支既然誌在國主之位,就該約束好子弟。淵男建可是您的親兒子,如此胡作非為,出賣高句麗的女子給大唐之人,此事的影響太不好了!難免有人會想,兒子能出賣女子,那老子會不會出賣國土呢?這對您的名聲大有妨礙。孤王深為莫離支擔憂啊!”
淵蓋蘇文冷笑道:“榮留郡王,您也就是逞點口舌之利罷了。淵某人能不能當國主,那是嬰陽王陛下的事情,輪不到其他人操心!來人,抬大公子走!”
臨走之前,淵蓋蘇文又對郭業深施一禮,道:“此次多謝平陽郡公解圍了!”
這明顯就是離間高建武和郭業。
不過高建武明白,郭業可是從善花公主的床底下爬出來的,淵男建的傷勢,肯定跟郭業脫不了乾係。隻要把這件事情透露出去,郭業和淵蓋蘇文絕沒有和解的可能!
朝臣們都走得差不多了,隻剩下高建武和郭業。
郭業掃了一眼地牢中,問道:“這些女子怎麼辦?”
高建武沒好氣地回答道:“怎麼?平陽郡公還想來個民族大融合?”
郭業道:“這些女子放回去,以莫離支淵蓋蘇文的權勢,恐怕要死的無聲無息。榮留郡王,還請三思!”
“那你說怎麼辦?”
郭業皺眉道,“郭某人也沒有什麼好辦法。至少高句麗她們是沒辦法待了……”
高建武擺手道:“你不用說了,我高句麗的女子絕不會與人為奴!”
這年頭的女子離開男人就沒法活,就算出家為尼,也免不了藏汙納垢。至於醫院、工廠之類的事物,更是還沒影子,恐怕這些女子以後的命運還不如被賣掉呢。
郭業歎了口氣,道:“是郭某人多言了,還請榮留郡王好自為之。告辭!”
善花公主也帶人離開了日月山莊,投了平壤城內的一家客棧。
郭業則帶著長孫師等人回到了館驛。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似乎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看來隻能等嬰陽王死了,才能完成任務了。
幾天後的一個大清早,有人突來稟報,說是有一個女子求見大唐使節。
郭業命人相請,不過一見來人,委實被嚇了一跳!
這個人正是善花公主的姐姐--金德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