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為你做些什麼,我的兄弟!”
郭業這話發自肺腑,並沒有亂蓋。
他知道長孫羽默的性子,彆看這小子往日裡一副火爆脾氣,具備了所有紈絝大少普遍的通病,但唯獨認死理。隻要他認準的事情,肯定就要一條道走到黑走到底,也就是俗話說的不撞南牆不回頭。
所以,他要出海航行,他要探險大海另一頭,他要比麥哲倫提早一千年去通過實際行動來證明地圓學說,郭業並沒有勸阻更沒有潑冷水,反而是無條件地支持。
因為,就算郭業磨破了嘴皮子說破大天去,這小子也不會回頭。
同時,郭業很清楚,以今時今日大唐的航海技術,出海航行去探險未知的世界,難度委實太大了,而且風險也是奇高。
說句難聽點的話,在茫茫大海上做長途跋涉的遠航,什麼時候丟掉性命,全軍覆沒,都是一件稀鬆平常之事。
因此郭業唯一能幫助長孫羽默的,隻有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覺,利用自己超越這個時代一千多年的知識儲備,儘最大能力的去支持他,幫助他。
長孫羽默一聽郭業這話之後露出了會心一笑,輕輕朝郭業的胸膛擂了一拳,齜牙笑道:“我就知道這世上就你最懂我,哈哈,不勸我反而支持我,這才是我長孫羽默的朋友嘛。”
郭業白了他一眼,有些鬱悶地說道:“我勸你有用嗎?我規勸你會聽嗎?”
“所以嘛,這才是知音難尋嘛。”
長孫羽默樂道:“放心吧,我這次不是單獨出海,剛才不是說了嗎?我要率領艦隊航行。實話告訴你吧,前些日子我去了趟揚州,見到了我兄長,當初你我在揚州刺史府任職時,我不是在揚州置辦了一些產業嗎?我讓我兄長統統替我變賣掉換成了現錢。”
郭業知道他說得兄長就是現任的揚州刺史長孫衝。
隨即,他問道:“你是說你將揚州的產業全部變賣掉換作了現銀,然後統統拿來置辦出海的船隻?”
“當然,我已經讓人在福建泉州沿海一帶置辦了十幾艘銀琅船,還有幾艘大型雙翼船。”
長孫羽默如數家珍地說道:“對了,此次與我組建艦隊的還有那支波斯商旅。我出銀子他們出力,現在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在福建泉州一帶招募熟識水性的船員了,我準備招募差不多八百名出海的船員。”
大小海船數十艘?
與波斯商旅合作,招募船員八百來名?
郭業聽他這麼一說,心裡倒是坦然了不少,看來這小子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而是心血來潮。
隨後,他點頭讚道:“磨刀不誤砍柴工,看來你準備的還是蠻充足的。不過,我希望你在長安多呆幾天,彆急著南下。我趁這幾天抓緊時間給你寫上一點東西,想必將來對你出海有所裨益,至少能讓你少走點彎路。”
郭業在後世雖然不是專業的海航科班出身,但好歹也知道七大洲四大洋同在地球村,而且整日跑在網絡上的人,要說一竅不通那是不可能的。
他覺得稀鬆平常的東西,可能對於長孫羽默和他的艦隊而言,就是彌足珍貴的資料,不僅能能讓他出海航行少走彎路,而且說不定還能在危難的時候救他一條性命。
長孫羽默聞言倒是置之一笑,儘管他知道郭業好像什麼都有所涉獵,什麼層麵的知識都略知一二,但他不覺得郭業對於航海冒險,對於世界另一頭也都懂。
所以,他沒將郭業的話往心裡去,但也沒有拂逆拒絕了郭業的好意,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那行,我在長安還有幾天不會走,我走之前就你寫得東西捎上就是了。”
郭業看得出對方的心思,但又不好去嚷嚷老子來自後世,老子還出過國,你彆這麼輕視好不好?
於是他隻得打趣道:“你小子彆不知好歹,換一般人還懶得費這功夫去折騰這些玩意,不過這也是我能為你做得事情了。”
“不!”
長孫羽默突然搖了搖頭,道:“你還能為我再做一件事情。”
郭業奇道:“你都準備了這麼充足,還需要我為你提供什麼?是不是銀子方麵還有所短缺?”
長孫羽默搖頭道:“非也,銀子尚算充盈。我想在走之前,你幫我解決掉後顧之憂,這樣馳騁在茫茫無際的大海之上,我也可以安心無憂了。”
後顧之憂?
郭業好像明白了,開口問道:“你已經都知道了?”
長孫羽默神色頓時轉為落寞,苦笑道:“這事兒雖然還沒傳出長安城,卻已經在城中傳得沸沸揚揚了,我昨日進城到現在,想不知道都難吧?所以,我希望我走之後,你能幫我這最後一次,郭業。”
郭業的神色立馬凝重起來,問道:“你想我怎麼幫你?你要知道,你父親這次的事情太大了。雖然我與他一直不合,在朝堂屢有爭執,但能力之外絕非是我所能力挽狂瀾的。太上皇和太子、魯王等人已經定性為叛黨,而你父親竟然在皇上下江南巡行之時,率眾變節依附。羽默,這是殺頭的大罪,更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皇上絕對不會輕饒了他。興許,還會牽連到你們家,牽連到你們三兄弟。”
長孫羽默繼續苦笑道:“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我父親這次已經錯到了根子上。唉……雖然我與他八字相衝似的,一見麵就要吵架,可說到底,他始終是我的父親啊。我倒還好,趁著我姑父的鑾駕還未回到長安之前,火速趕往福建泉州一帶出海,便能躲過一劫。但我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父親落難嗎?眼睜睜地看著我大哥和二哥受此牽連嗎?”
郭業聽著長孫羽默頗為沉重的歎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心道,這小子終究是長大了,成熟了。
作為好朋友,好兄弟,長孫羽默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能忍心拒絕嗎?
於是,他想也不想便問道:“你想我如何幫你,說吧,隻要我能力範圍之內的,我絕不推辭。”
“保我父親一條性命,讓他安享晚年!”
長孫羽默先是豎起一根手指,而後又豎起第二根手指說道:“然後保我大哥和二哥不受此牽連。我想有你在我姑父麵前遊說,加上我姑媽長孫皇後的這份香火在,我想我姑父還是會軟下心腸來的。”
郭業聞言之後,自顧沉思了起來……
約莫過了半晌,他眉毛一揚,貌似想通了此間關節,心道,也罷,長孫無忌若是徹底失了勢,留他一條性命又何妨?至於長孫衝和長孫渙兩兄弟,就當是成全羽默一份兄弟情吧。如果長孫無忌成了一頭沒牙的老虎,他們兄弟二人繼續留在官場中,也傷不到自己的根本。趕儘殺絕,已經完全沒必要了。
隨即,他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應道:“成,這事兒我答應你了!”
“好!”
長孫羽默臉上的落寞之色蕩然無存,又是輕輕一拳擂在郭業的胸膛上,喜道:“好兄弟,講義氣!你這份恩情,我長孫羽默一輩子也還不完。”
郭業笑道:“你都說好兄弟講義氣了,又談什麼報恩還情?你小子如果有心,就早日從海外回來給我帶個胸大屁.股大的金發洋妞就好,哈哈……”
“哈哈哈……好,到時候彆說帶一個,我給你帶一打!”
長孫羽默被郭業一逗,氣氛霎時歡快了不少,也樂得大笑道:“不,我給你帶上滿滿一船的大胸大屁.股的番邦女人,到時候讓你享儘豔福下不來床。”
“嗯?夫君,你們再聊些什麼呢?好熱鬨呢……”
突然,秀秀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在貞娘和芷茹的攙扶下緩緩進了花廳。
康芷茹小臉漸寒地慍怒道:“一船的番邦女人,夫君胃口可真大喲!”
貞娘亦是呷醋地吃味嗔道:“豐胸肥臀,夫君的口味這般重,莫非在嫌棄我們姐妹幾個伺候得不好嗎?”
濃濃的醋味,淡淡的硝煙味,立馬席卷進了花廳之中。
長孫羽默一臉愕然地看著三個女人,訕笑道:“嫂夫人們好,哈,羽默還有要事去辦,就先行告辭了。”
說罷,同情地看了一眼郭業之後,飛奔出了花廳。
郭業暗罵一聲王八蛋不講義氣,而後手足無措地急於辯解道:“秀秀、貞娘、芷茹,哈,你們彆誤會,我跟羽默在逗著玩,在說笑呢。”
“喂喂喂,彆擰耳朵啊,秀兒,疼!”
“康芷茹,你再踩我腳背,信不信老子抽你。”
“啊喲,貞娘,你啥時候也變得這般暴力了?”
一時間,花廳中充斥著郭業的連連慘叫之聲,始作俑者長孫羽默,已然借著由頭遁出了平陽郡公府。
……
……
半個月後,巡行完江南的李二陛下攜長孫皇後及後宮妃嬪、一眾皇子皇女,旌旗飄揚浩浩蕩蕩地回到了長安城。
李二陛下回宮屁.股還沒坐熱就操辦起了第一件事情,第一時間派董順順公公出宮傳來口諭:
宣,衛國公李靖、吏部尚書孔穎達、平陽郡公、領軍衛大將軍郭業,進宮麵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