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七章 峰回路轉(1 / 1)

奮鬥在初唐 牛凳 1703 字 25天前

很快,堂上衙役又給江夏王李道宗搬來一把椅子,就擺放在虞世南的旁邊。

兩人穩穩坐在椅子上,眼觀鼻鼻觀心,沒有半句隻言片語,一直默默關注著公堂上的變化。

兩位堂審輔官於得水和韋挺彼此對望了一眼,兩人的臉上儘透著耐人尋味之色。

長孫無忌也察覺到了在場諸人的變化和氣氛的異樣,對於皇帝妹夫派來江夏王李道宗來旁聽此案,長孫無忌不僅體會到了不信任的羞辱,更感受到了一種緩緩逼近的危機。

幸好……

長孫無忌心中暗暗竊喜了一下,隱忍的性子讓他沒有表現出神情上的任何異樣,隻見他二話不說,猛舉起手中的驚堂木——

啪!

“升堂!”

“威……武……”

兩班衙役齊齊拖著長音唱諾宣威而起,霎時,整個大理寺公堂上一片肅穆,威壓彌漫。

長孫無忌衝跪在地上一身囚服的趙飛軒喝道:“犯官趙飛軒,你可知罪?”

趙飛軒跪於地上,應聲說道:“下官因為一時貪婪作祟,以次充好購進劣等石料和木材,致使皇陵倒塌害了無辜人命,而且還讓督造使高士廉與督造官趙明德枉死當場。唉……下官罪孽滔天,難辭其咎,縱是百死亦難恕我之罪。所以,下官知罪,認罪,絕不抵賴!”

“好!”

長孫無忌突然又伸出右臂遙指著站在堂上的郭業,然後衝趙飛軒喝道:“既然你知罪認罪,那麼你就當著本官及兩位輔官的麵,當著奉旨旁聽此案的江夏王之麵,將你與郭業如何暗中勾結牟取暴利之事一並道出來吧。趙飛軒,你若從實招來,還能免去一頓皮肉之苦,知否?”

此話一出,堂上眾人便將目光齊唰唰地轉移到了郭業身上,當真是萬眾矚目,郭業都有些略感壓力了。

隻聽趙飛軒突然抬頭看著長孫無忌,搖頭說道:“回稟長孫大人,此案與郭業毫無乾係,何來下官與他暗中勾結牟取暴利一說?”

謔~

堂上又是一陣嗡議,顯然,這些人都參與了第一輪堂審,都聽過趙飛軒原先的口供,當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放肆!”

長孫無忌陰沉著臉叫罵道:“三司會審何等莊嚴?豈容你趙飛軒顛三倒四來翻供?莫非你想受那嚴刑之苦,方能說出實話?”

“長孫大人,下官現在說得就是實情啊!”

趙飛軒急急喊道:“之前下官是受了禮部尚書崔鶴年的要挾恐嚇,才一口咬定郭業與我暗中勾結參與此案。實則,郭業並未參與其中。相反,下官在皇陵那邊所做之事,都是奉崔尚書之命行事,都是受了崔尚書的蠱惑啊!而且,就連那個提供劣等石料木材的商賈,都是崔尚書介紹與我的。下官句句實言,還望長孫大人明察!”

轟~

原來這才是真相啊?

霎時,整個公堂一片沸騰,更有甚者已經開始暗暗唾棄起崔鶴年的無恥之尤。身為禮部尚書,不僅命令下屬趙熙奉行此齷蹉之事,事發之後又讓下屬作為替罪羔羊定罪,還汙蔑霍國公柴紹與益州侯郭業翁婿二人,將柴郭二人拖下水牽涉其中。

韋挺和於得水,乃至江夏王李道宗,他們可是知道郭業與崔鶴年之間的嫌隙與仇怨。經趙飛軒這麼一說,幾人頓時明白原來崔鶴年一早就想著布這個局妄圖來陷害郭業啊,無恥啊無恥,這可是一石好幾鳥之計啊,好一個狠毒狠辣無恥至極的崔鶴年!

不約而同,幾人都微微皺起了眉頭,一臉的深思。

瞬間,崔鶴年平日裡假仁假義的形象頓時一落千丈!

但是長孫無忌好像要替崔鶴年洗脫一樣,顧不得眾人非議,大聲朝堂兄喝道:“趙飛軒,本官豈容你擅改口供?據實道出你與郭業的齷齪,不然本官就要動刑了!”

“且慢!”

旁邊受了郭業恩情的於得水終於忍耐不住了,起身勸阻道:“長孫大人,此案峰回路轉,下官覺得裡頭肯定還有我們所不知道的內幕!”

“是極是極!”

同樣身為輔官的韋挺也站起身來,問道:“趙飛軒,本官問你,你說皇陵那邊都是崔尚書授命於你,事發之後崔尚書還要讓你做替罪羔羊,更要讓你汙蔑霍國公與益州侯二人。那麼本官問你,你為何受製於崔尚書?你可知道,你這麼做會牽連無辜人涉案,而且這兩位都是為我大唐立下汗馬功勞的赫赫功臣啊。”

“唉……韋大人,下官也不想這麼喪儘天良啊!”

趙飛軒重重地歎一聲,麵色慚愧地說道:“若非崔尚書囚禁了我的妻女,拿她們娘倆的性命要挾於我,下官怎會這麼做?若是下官不遵照他的意思去做,那麼我那可憐的妻女隨時都會喪命啊!”

嘩~

滿堂儘是愕然,火爆脾氣跟魏征有得一拚的韋挺更是氣得拍起桌子,叫罵道:“知人知麵不知心,殊不知崔鶴年竟然如此的狼子野心。長孫大人,你還等什麼?請下令將這畜生捉拿歸案吧。”

長孫無忌麵色一滯,隨後搖頭笑道:“韋大人,彆衝動,現在也隻是趙飛軒的一麵之詞嘛。畢竟崔尚書乃是一部尚書,本官不相信他會作出如此天人公憤之事啦。哈哈,現在性命攸關,趙飛軒肯定胡言亂語當不得真啊。是吧?”

“我看未必吧!”

一直淡定猶如垂釣老叟的虞世南終於發話了,他微微拱手向審案的韋挺三人拱手說道:“三位大人,老夫冒昧打擾一下,老夫這邊有個人也許對此案有所幫助!”

長孫無忌勃然大怒,罵道:“虞世南,大理寺公堂豈容你擾亂打斷?來人呀……”

“等等!”

“且慢!”

韋挺和於得水兩人相繼出聲阻止長孫無忌,紛紛說道:“既然對本案有所幫助,長孫大人就莫要去追責虞老大人了,大家都是一心為了破解此案,還冤者一個公道,還死者一個真相嘛!”

“沒錯!”

翹著二郎腿奉旨看戲的江夏王李道宗這時也吱聲兒了,他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眼長孫無忌,口吻有些咄咄逼人道:“長孫大人,既然是本案的關鍵人物,虞老大人有如此熱心,見見又有何妨呢?莫非你在害怕些什麼?”

奉旨而來的李道宗雖然不是堂審官,但是口銜聖旨貌似說話最有份量,連他都這麼說了,長孫無忌縱是想要阻止也是回天乏力。

不一會兒,虞世南就帶著隨從押進來一名商賈模樣的人物。

隻見在商賈一進堂中,趙飛軒便第一眼認出了他,滿臉愕然地喊道:“是他,是他,就是他,崔尚書就是讓這人給我提供劣等石料與木材。”

嘭!

那商賈徑直跪在地上,匍匐顫身喊道:“諸位大人,小人知罪,小人一切都會從實招來。不過小人也是奉崔尚書之命行事啊,我這兒有與崔尚書的往來書信,信中就有他親筆授命我如何行事。”

說著,這商賈從懷裡掏出一遝信函,捧過頭頂交到了身邊的一名衙役手中。

衙役接過書信呈上堂,供長孫無忌和韋挺三人過目,就連李道宗都起身走過去抄起書信查驗了一番。

很快,一切都水落石出!

韋挺率先喝道:“無恥崔鶴年,此時不緝拿歸案,更待何時?”

於得水叫道:“來人,速速去捉拿崔鶴年!”

江夏王李道宗額外吩咐了一聲:“切記,要活口,也許挖出崔鶴年還能挖出更大的黑幕來!”

說完這句話,李道宗似有意似無意地瞟了眼長孫無忌,好像意有所指。

長孫無忌心裡咯噔了一下,默不作聲,仍舊板著一張陰沉的臉。

這個時候,虞世南走下堂去來到郭業身邊,故作大聲地說道:“益州侯,真金不怕火煉,區區魑魅魍魎邪魅作祟,始終不能毀你半分。清者自清,看來你是受了冤枉了。不過你放心,老夫縱是拚上一死,也會請求皇上為你主持公道!”

說完,他也狠狠瞪了一眼堂上的長孫無忌,仿似挑釁著長孫無忌的心裡底線。

郭業笑了笑,很是配合地朗笑道:“多謝老大人為我主持公道,多謝韋尚書,於大人為郭某主持公道,更是感謝江夏王奉旨前來為郭某主持公道。”

這裡麵,唯獨缺了感謝長孫無忌這個主審官。

郭業看著長孫無忌笑而不語,約莫盯了一小會兒,才緩緩說道:“郭某年輕吃點苦也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如江夏王所言,能夠通過崔鶴年,挖出幕後真正的元凶,並將他們一網打儘,那才是真的還活者一個清白,還死者一個公道!”

長孫無忌感受到了郭業目光中的敵意,也聽出了郭業話中藏刀,不過他僅僅冷冷一哼,沒有多做贅言。

約莫過去了半個時辰,突然一眾衙役返回大理寺,進了公堂之上,並沒有崔鶴年的身影,貌似空手而歸。

其中一名領頭的衙役聲色慌張地喊道:“稟報諸位大人,我等去晚了一步。一個時辰前,禮部尚書崔……崔鶴年,畏罪自殺,懸梁自儘了!”

“什麼?”

“怎麼會這樣?”

“這…這怎麼可能?”

韋挺、於得水、虞世南、就連李道宗都聞言麵色驟變,紛紛驚呼不敢置信。

這個時候,郭業眼尖地發現長孫無忌竟然胸口依稀鬆了一口氣般,緊鎖著的眉頭也徐徐舒展開來。

麻痹,郭業氣得暗罵一聲,莫非他早就察覺異樣,預料到今日的不對勁,所以提前設計好了後招兒?

“哈哈哈哈……”

霎時,郭業心中一股怨氣衝天而出,仰天長笑怒斥道:“長孫無忌,高老大人死不瞑目,正睜著眼睛在天上看著你呢。長孫無忌,你不當人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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