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在書房中接見了杜荷,雖然打心眼裡不待見自己這個親兵旅帥,但是目前又不得不要倚重於他。
於是,他假意對杜荷勉勵了一番,然後才將殺入魏王府擒拿前隋太子楊勇之事說了出來。
杜荷當然要在他麵前表現出一副驚訝的神情,這番變化被侍候在李承乾身邊的趙節收進眼底,這兔相公自然免不得一番得意。心中更是對杜荷一陣譏諷,武夫便是武夫,唾手可得的功勞就這麼被人捷足先登,真是傻帽。
最後,李承乾給杜荷下了死命令,明日由杜荷率隊打頭陣,殺入魏王府,將李泰與前隋太子楊勇一並擒拿,好讓自己解送父皇麵前邀功。
命令過後,他便嫌惡地打發走了杜荷,留下兔相公趙節與自己書房恩愛纏綿一番。
杜荷走出書房,將書房的門帶上後,正聽到房中趙節那令人作嘔的公鴨嗓子淫叫聲,不由一陣搖頭失望,他心中對李承乾這個太子殿下當真是失望透頂,這就是我大唐帝國的儲君?唉,二哥說得沒錯,爛泥扶不上牆,朽木不可雕,太子殿下此生與皇位終究是無緣。
說罷,心中的陰霾頓時消散,整個人也開朗了起來。
杜荷更是打定了主意,此事一了,等那趙節伏誅一解我心中悶氣之後,我也不乾這旅帥了,哼,老子就算在家混吃等死,也有萊國公的爵位在,餓不死咱。
當晚,郭業喬裝打扮了一番,在杜荷的暗助下,帶著張九斤和王八斤混進了太子府六率親衛當中。
杜荷為了防止郭業、王八斤這三張生麵孔被底下的士卒識破,便讓他們隨身在自己左右,等待明日天亮一起殺入魏王府中。
夜幕下,長安城緩緩陷入了寂靜,車水馬龍之景早已不複存在,而夜裡的太子府卻是燈火輝煌,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查檢兵戈箭簇,等待著日出東方的到來。
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東方一線曙光乍現,太子府大門緩緩而開。
數百六率親兵甲胄齊身,刀戈林立地湧出了太子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襲僅隔三條大街的魏王府方向。
郭業與王八斤等人扮作親兵混在大隊之中,看著六率親兵的奔襲速度和排列中規中矩絲毫不見混亂,郭業不由暗暗讚了一聲,看來這都是杜荷平日操練的結果,真是看不出來,他爹杜如晦一代賢相,杜府書香門第,卻生出杜荷這麼一個帶兵打仗的好料子。
此時,郭業已經打定主意,此間事了,便想辦法將杜荷弄出太子府,搞到西川軍中曆練曆練,總不能瞎耗在太子府跟李承乾廝混,最後陪李承乾走上了謀反的不歸路。
在曆史上,他依稀記得杜荷也是個悲劇性的人物,一代名臣杜如晦之子,最終卻成了李承乾的謀反黨羽,身死他鄉的下場。
魏王府與太子府都在皇城內,三條大街的距離稍縱即到,還未等巡城禦林軍們反應過來,太子府六率親兵已經殺到了魏王府大門口。
這時,因為時辰尚早的緣故,魏王府的侍衛們剛剛將大門緩緩打開。
突然,杜荷率領數百太子府親兵殺到,一到門口,杜荷坐於馬上抽刀出鞘,揮刀下令道:“弟兄們,為太子殿下建功立業的機會到了,殺將進去,活捉圖謀不軌的魏王李泰,獻於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有令,活捉李泰者,賞錢千貫!”
“喏!!”
嘩啦,
轟……
數百人揮刀舞戈衝破了魏王府大門,那幾個王府侍衛剛要抽刀阻攔,奈何雙拳難敵四腿,瞬間就被砍成了七八塊剁為肉醬。
衝入王府,杜荷衝著數百之眾喊道:“搜,整個王府搜個底朝天,太子殿下有令,凡有阻擋者,統統殺無赦!不過切記,一定要活捉魏王泰,不能傷了李泰性命。”
一時間,數百親兵紛紛領命分頭散開,如一顆石子撒入一潭死水中泛起層層漣漪般,十人為小隊,百人為大隊朝著魏王府的四麵八方搜羅而去。
不時響起刀劈劍砍過後的淒厲慘叫之聲,顯然還是有李泰的死忠在負隅頑抗。
杜荷趁著李承乾和趙節還未在路上沒有趕來,偷摸對著身邊的郭業說道:“二哥,我來過魏王府,我知道魏王府專供給客人所住的彆苑,楊勇這餘孽應該就下榻在那兒,二哥,跟我這邊來……”
郭業還想著抓個王府下人逼問一下,聽著杜荷這般說,立馬省去了水磨的功夫,臉上不由浮笑道:“好,你帶路,八斤、九斤,咱們跟上。記住,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擊斃楊勇,不能讓他活著走到李承乾的麵前,不然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是!”
“侯爺,俺拚死也要誅殺此賊!”
說話間的功夫,四人提刀殺進了彆苑,恰巧迎麵慌慌張張跑來一人,郭業定睛一看,並非彆人,正是魏王府的管事穀逸軒。
穀逸軒本來是在彆苑內與王府新來的幕僚金先生結交一番來著,因為他知道自家王爺很是器重這位金先生,所以就來跟對方大打交道拉拉交情。
正聊到一半間便聽到了王府中一片喊殺救命亂哄哄,心知肯定是發生了什麼狀況,於是跑出來準備敲個究竟。
好死不死,與郭業四人打了個正麵,碰個正著。
冤家路窄,狹路相逢。
郭業一個飛撲上前,喊道:“這廝乃是魏王府的管事,抓住他。“
話音剛落,他已經提刀架在了穀逸軒的脖子上,而張九斤和王八斤手腳也不慢,直接一人一邊將其肩膀扣住。
穀逸軒還未反應過來就被製服,臉上神情慌張,口中卻是叫囂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在魏王府妄動兵戈,活得不耐煩了嗎?”
郭業見著穀逸軒被製住,刻意將貼在他脖子上的橫刀壓了壓,霎時刀刃劃破了皮膚,一道口子瞬間劃出,血水汩汩而流……
穀逸軒吃疼哇哇大叫,更是連哭帶喊道:“你…你們這群亂臣賊子,這,這是魏王府,皇上會誅你們九族的。”
郭業嘿嘿笑了兩聲,喝罵道:“死到臨頭還狗仗人勢,穀逸軒啊穀逸軒,你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被門板給夾了?你給老子聽好了,李泰請來的貴客人在何處?在彆苑哪個房中?”
魏王府占地頗廣,所以彆苑房間也極其多,如果要挨門挨戶地去找,估計等不到郭業他們找到,楊勇早就偷摸遁走了。
穀逸軒雖然不識得喬裝打扮後的郭業,但是一聽郭業能叫出自己的名字,立馬驚叫道:“你,你怎得認識我?怎得知道我是王府管事?不對,你們肯定是我魏王府的熟人。”
嘭!
王八斤拎起刀把兒直接狠狠砸了一下穀逸軒的腦袋,雖然沒有砸出一個大洞流出血來,卻砸得穀逸軒腦子嗡嗡響,兩眼冒金星。
王八斤砸完之後痛罵道:“少說廢話,俺家侯爺問你話哩!”
“侯爺?”
穀逸軒瞪大了眼珠子看著郭業,似曾相識,刹那間一張熟悉的麵孔浮現在他腦海中,一時間他滿臉巨駭,驚叫道:“你…你…是益州侯郭業??你……”
噗!
郭業揮起拳頭猛地砸在穀逸軒的嘴巴上,打斷了他的最後的半句話,然後狠狠瞪了一眼王八斤,嗬斥道:“蠢貨,誰讓你多嘴的?被你賣了破綻!”
這時,杜荷突然焦急地催促道:“二哥,來不及了,再拖遝下去即便能生擒楊勇也無濟於事,聽外頭動靜,應該是太子殿下進魏王府來了。”
可不,郭業側耳傾聽,正聽見李承乾那熟悉的聲音正在彆苑之外不遠處發號施令來著。
旋即,郭業舍棄了盤問穀逸軒,而是衝杜荷說道:“杜荷,咱倆進彆苑搜尋楊勇的下落,八斤和九斤負責把守彆苑出口,休要走了楊勇這廝。”
“好!”
杜荷提刀已經衝進了彆苑,而郭業飛奔尾隨而去。
張九斤狠狠瞪了一眼不長腦的王八斤,然後衝郭業喊問道:“侯爺,這王府管事怎麼處理?這廝已經知道您的身份了。”
郭業猛然駐足,遙遙回望了一眼被製服住的穀逸軒,眼中閃過一絲戾色,冷冷傳言道:“既然他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那還留他作甚?砍了!”
“啊?”
穀逸軒突然醒悟過來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暗恨自己為啥剛才不裝傻充愣留條性命呢。當即,他聲音顫栗地淒厲喊道:“益州侯,我一定會守口如瓶,不要殺我,我一定會裝作沒見過您哇……啊……”
"恁地呱噪哩?砍了!“
“噗!”
王八斤嘟囔一聲後便是反手揮刀,一道血光乍現,濺得滿臉斑斑點點血漬,一聲脆響,好大一顆人頭從穀逸軒的脖頸處分離出來,滾落在地。
一刀斃命,身首分離。
郭業看了眼一命嗚呼丟了腦袋的穀逸軒,暗自搖頭,歎道:“自作聰明的人,往往死的快啊,希望你來世不要再做刁奴惡仆。“
說罷,示意二人把守住彆苑門口,然後便追進了彆苑之中。
剛在彆苑中搜尋了兩個房間,突然傳來杜荷著急忙慌的喊叫聲:“二哥,二哥,快來彆苑花園的水井處,前隋餘孽楊勇在此哩!“
郭業聞言立馬返身,循著杜荷的聲音飛奔而去。
很快,他便奔到了彆苑花園之中,正瞧見杜荷提著一把橫刀,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一口水井,而水井邊正坐著一人。
這人奇裝異服,一頭寸許短發,神情淡定地坐在水井邊,好像在靜坐參禪般地坐著,對杜荷渾然無視一般。
郭業見著這人,暗道,他應該便是那位前隋太子——楊勇。
不過他很是奇怪,為什麼死到臨頭,楊勇不跑不反抗,反而這麼冷靜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