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大年初一的突然到訪,仿佛一潭死水中驟然注入一灣清泉,撥動了郭業沉寂已久的某根心弦,整個人沒來由地泛起一陣漣漪,騷動起來……
默然片刻,他的嘴角悄然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隨後,他便擺手吩咐下人道:“去將趙刺史的夫人和千金請進府中來,還有,通知貞夫人一聲,讓她親自招待。本侯先去用點晚飯。”
“是!”
門房下人領了命,匆忙趕往了府門。
郭業看了一眼四角桌上的馬吊牌,笑了笑:“晚上這桌麻將倒是有趣了,嗬嗬……”
笑罷一聲出了花廳,前去用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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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後,郭業便讓秀秀帶著月兒去了老太君的房間玩耍,然後將貞娘、芷茹、慧娘招來花廳中,四人團團圍桌而坐,臨時搭起了麻將牌桌。
他先是將馬吊的玩法介紹了一通,聽得貞娘和芷茹目光熾熱,小臉上透著躍躍欲試。
而慧娘則是靜靜地站在妹妹旁邊,一邊好奇地聽著郭業解釋馬吊的玩法,一邊心裡盤算著如何找個機會隱晦地提醒郭業莫要忘了丈夫引薦信之事。
待得郭業解釋與示範完馬吊的基本玩法之後,貞娘與芷茹已經各自找好位置,擼起衣袖坐了下來,一副要大戰馬吊三百合的架勢。
而慧娘心中記掛著丈夫臨行前的囑托,哪裡還有貪玩的心思?
隨後,她人未坐下卻已經趕忙開口提醒道:“益州侯,妾身此番前來隴西,一是給貴府老太君拜個早年,二來也是受家夫……”
“趙夫人,乾嘛這麼拘謹啊?彆站著,趕緊坐下來!”
郭業故意打斷了慧娘的說話,催促道:“你看芷茹與令妹都坐下來準備玩上幾把馬吊,你總不能這麼掃興吧?這馬吊就要四人才能玩,不然三缺一的話也太無趣了。”
慧娘見著郭業刻意岔開話題,火辣辣的脾氣剛想要上來,但是又一想到今天自己是登門求人辦事,萬一將郭業得罪了,他不幫丈夫寫這封引薦信可怎麼辦?
隨即她又將火爆脾氣給隱了下去。
她強顏笑了笑,忍著心頭的忿忿與對郭業的厭惡,小小恭維一把道:“益州侯,這馬吊當真是巧奪天工之物,而且這玩法也頗為有趣,真是消遣解悶的奇巧之物。”
郭業知道慧娘對自己的態度一直都是不怎麼待見,一來是當初被自己誤打誤撞下調戲輕薄過,二來是她一直都不怎麼同意貞娘給自己做妾侍,她寧可將貞娘嫁進平凡人家為妻,也不想委屈了妹妹給自己為妾。
剛才這番恭維話倒是他認識慧娘以來,第一次從對方的口中聽到,當真不易啊!
他心中暗樂了一番後,便自顧坐了下來,然後指了指下首的位置,對慧娘邀請道:“趙夫人,請坐吧,趁著大年初一左右無事,咱們今晚就大戰馬吊三百合吧。”
可是慧娘興許是看出了郭業心藏詭異,還是抗拒地搖了搖頭,執拗道:“益州侯,聽你剛才這番解說,妾身多少也對馬吊的玩法有些了解。不過現在天色有些晚了,以後有機會我再找令夫人,芷茹夫人,還有婉貞討教吧。而且月兒估計也困了,那我先告辭了。”
“啊?趙夫人你怎得如此掃興?”
這次率先表現出不滿的並非郭業,而是一直擼起袖子準備開戰的康芷茹。
郭業聽著楊婉慧如此執拗不給麵子,臉上也不由多了幾分陰鬱。
貞娘看著相公臉色不佳,也知道姐姐此番前來是為姐夫辦事,不由暗暗替姐姐揪了一把心,同時也在嗔怪姐姐的為人處事不懂婉轉。
情急之下,她在桌底下伸出蓮足朝慧娘小踢了一下,一語雙關地提醒道:“姐姐,不如先陪妹妹玩會兒馬吊吧?你若不玩,那我們三缺一如何繼續玩下去?不如一邊玩,一邊跟相公說你的事情唄。”
郭業沒想到貞娘竟然替自己遊說起了慧娘,由衷讚道,真是好媳婦啊,這才是胳膊肘往裡拐,助紂為虐幫相公,哦不,替相公玉成好事呀。
慧娘見著芷茹不滿,見著郭業臉色不佳,又聽著小妹這般遊說,耳根子不由一軟,緩緩坐了下來,弱弱說道:“那,那妾身就玩一會兒啊?畢竟我非郭府女眷,婦道人家在彆人家耍玩得太晚,容易惹來閒話和是非,還望益州侯見諒才是。而且……”
她說著說著生怕又惹來郭業的反感,趕緊補充了一句道:“而且月兒晚上也要睡得挺早,沒我這個娘親在身邊,恐怕她也睡不安生。”
郭業見慧娘屈從坐了下來,頓時笑容滿麵了起來,對於慧娘的擔憂很是不當一回事,笑道:“放心吧,令千金現在正在我娘房間玩耍呢。而且我不是讓秀秀夫人陪著了嗎?這都過去這麼久了,也不見令千金哭哭啼啼找娘親,說明月兒小姐現在正玩得開心著呢。趙夫人莫要牽掛月兒了,還是專心玩馬吊吧。”
慧娘聽罷之後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擔憂,莫非這姓郭的色胚是刻意支開秀秀夫人,然後刻意安排她與月兒去老太君房間玩耍的?
居心叵測?
暗藏齷蹉?
霎時,慧娘的腦海中又浮現起當初在汝州時郭業對自己調戲輕薄的情景。她對郭業最直觀的感受就隻有七個字:過無恥下作色胚子。
“好了好了,彆耽擱了,趕緊開始吧!”
一旁的康芷茹已經嘟著嘴,有些不耐煩地嚷嚷道:“還這麼磨磨蹭蹭下去的話,就是到了天亮也打不完八圈馬吊。”
貞娘掩嘴一笑,調侃道:“芷茹妹妹看來是著急輸銀子了呢,不知你今晚準備的銀子夠不夠呢。”
康芷茹傲嬌地拍了拍腰間的荷包,撅嘴道:“貞娘莫要逞口舌之利,彆以為你有了身孕我就會讓著你,哼哼,今晚我定要贏光你的私房錢。”
郭業衝兩人笑著阻道:“好了,打馬吊一靠本事二靠運氣,光耍嘴皮子不算什麼。好了,我們先將馬吊牌搓亂洗上一番牌再說吧!”
嘩啦~
雙手一推將門前碼放整齊的馬吊牌統統推倒,搓洗了起來。
康芷茹和貞娘一見之下,也有樣學樣兒的將門前馬吊牌推倒,動作生疏地搓洗了起來。
郭業見著慧娘木訥地坐在那兒,雙手搭在門前的馬吊牌上一動不動,有些怔怔出神。
他不由伸出右手來故作不經意般,很是自然地將手心覆在慧娘的手背之上,輕輕拍了一下柔聲道:“趙夫人,莫不是今天出門忘帶銀子了?哈哈,放心吧,我們小玩而已,不要擔心。再者過門是客,今天贏了算你的,輸了統統算我的。”
“啊?”
慧娘感覺自己的小手頓時被一隻陌生而又溫熱的大手包裹住,心裡不由一緊,慌忙將小手抽離了出來,臉頰飛起一抹紅暈,搖著頭吱吱唔唔道:“不,不需要,妾身自己有銀子,無需勞煩益州侯。”
嘩啦~
她趕忙單手一推,將門前馬吊牌一氣兒推倒。
郭業見狀,嘴角又浮現起一抹壞笑,回味無窮地將剛才觸碰慧娘的那隻手握緊了手心,暗暗讚道,又滑又嫩,帶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