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爆竹震天響,驚動了郭府內外。
一時間,福順巷中家家戶戶便放起了新年第一聲爆竹,動靜奇大如山崩地裂般,打破了黎明的那份寧靜。
震耳發聵的爆竹聲下,郭府中人紛紛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有幾名下人跑來大門口湊熱鬨,正好被郭業抓了壯丁,交代幾人說道:“你們去將隴西城裡最好的木匠和雕刻藝人給我找來,我有個活計要讓他們幫我趕製。”
幾名下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郭業要整什麼幺蛾子,其中一名下人為難說道:“大人,這大年初一找人上門乾活,這有些不合適吧?”
郭業笑道:“沒什麼不合適的,你隻要跟他們說工錢加十倍,我想人家還指不定樂得屁顛屁顛搶著乾呢。彆囉嗦了,趕緊去將人給我找來。”
幾名下人一聽工錢加十倍,自然紛紛點頭稱是,這種工錢下當然是個人都會搶著來了,哪裡還管什麼大年初一不初一。
郭業不忘補了一句:“趕緊去將人給我找來,回頭本侯封你們幾個一人一個開年大紅包。”
聲音一落,頃刻間,幾名下人便奪門而出,競相湧出了福順巷。
這時,吳秀秀因為熬了一宿倦意有些上來,郭業趕緊讓丫鬟將她送回臥房休息補覺。
而他暫時先撐著,等著木匠和雕刻師傅上門。
不一會兒,幾名下人便去而複返,身後跟著三名普通老百姓,一名老木匠,一名中年男子,還有一個少年郎。
一番詢問之後,郭業才知道,老木匠姓魯,人稱“魯一手”,在隴西縣薄有名聲。據說祖上就是木匠行業的祖師爺魯班先師,手藝絕對是個頂個兒的好,而少年郎則是老木匠的徒弟。
郭業自然不可能相信老木匠魯一手是魯班後人,不然的話也不會窩在蜀中隴西了。如果是真的,他早就被征召進了皇宮成為禦用匠人了。
也許隻是城中百姓們覺得擼一手的木匠手藝牛逼,又加上魯一手恰巧姓了魯,所以才以訛傳訛,給他冠了一個魯班先師後人的噱頭吧。
至於那名中年男子,姓雁單名一個九字,是在城西專門給人篆刻印章的手藝人,偶爾還接一些給家具雕刻山水花紋的活。
郭業聽罷三人的來曆之後甚是滿意,正是他要找來替他趕製麻將的合適人選。
隨即,郭業就將讓製作麻將之事說與了三人聽,三人聽過之後嘖嘖稱奇,特彆是老木匠擼一手更是大呼道:“莫非這是大官人從長安聽來的新鮮玩意?還是說這是帝都的貴人老爺們新近流行的消遣玩意?馬吊,老漢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東西呢。”
那名雕刻師傅雁九也略感為難道:“郭大官人,不是咱們不想掙您這筆工錢,也不是我等想拂了您的心思。可這所謂的馬吊,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恐怕,恐怕是要辜負了郭大官人的……”
“先彆忙著拒絕!”
郭業打斷了雁九的為難推辭,說道:“你們隻需要按著我的交代去趕製就成。我會詳詳細細地將製作馬吊的方法與流程說與你們聽,你們隻需替我尋來木料,最好是上等紅木的木料,然後遵照我給你們的工藝流程與方法,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成功的。
這樣,隻要你們能替我趕製馬吊出來,且合乎我的心意,我便在十倍工錢的基礎之上再封你們一人一個大紅包。大過年的,我總不能讓你們辛辛苦苦替我忙活,是不?”
“不僅告訴我們工藝流程和方法,還有紅包拿?”
率先吱聲兒的是老木匠魯一手的徒弟,這小子虎頭虎腦地驚呼一聲後,著急忙慌衝魯一手喊道:“師傅,你就應了郭大官人唄。我拿了工錢和紅包,正好可以給小翠買上一副首飾,然後給他們家割上一腿肉呢。”
魯一手沒有理會自己這個二逼徒弟,而是與雁九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暗暗琢磨,既然郭大官人可以公布馬吊的工藝方法與流程,那麼這事兒應該不難辦到,準成。
隨即,兩人紛紛點頭表態,願意合作接下這個趕製馬吊的活。
郭業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將如何用上等紅木打造麻將胚子,一共打造多少顆麻將,然後在麻將胚子上麵篆刻哪些東西,逐一都講了出來,毫無隱瞞。
為保萬一,他還讓下人拿來紙筆,特地讓雕刻師傅雁九記下麻將的製作方法。
交代囑托完畢之後,郭業這才有些犯困起來,臨睡前吩咐道:“你們按著我的方法去弄,有需要支取銀子的地方儘管跟我家下人言語。唔……本侯昨夜守歲熬了一宿,委實太困了,先去補一覺。如果在我睡醒之後你們能將馬吊成品呈到我麵前,嘿嘿,另外重重有賞!”
正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雁九與魯一手聞言之後倍受激勵,急急跑出了郭府替郭業早早去尋上等紅木料去了。
郭業又跟旁邊的幾個下人交代幾句,這才返回秀秀的臥房補覺去。
...
...
困意無儘襲來,躺在床上眼睛一閉便昏天暗地地睡了過去,一直睡到老太君讓人敲門將他叫醒吃晚飯,他才堪堪醒來。
而秀秀則早在之前就已經醒來。
從床榻上匆匆醒來爬起,穿好衣裳出了臥房,早有下人在外頭等候,稟報道:“大官人,魯一手與雁九二人聯手,已於一個時辰前將您要求的馬吊趕製而成。”
“哦?居然這麼快?這也太效率了吧?”
郭業訝異道:“他們三人現在何處?那副馬吊現在放哪兒了?”
下人道:“就在花廳的四角桌上擺放著,他們三人也在花廳等著您驗貨呢!”
郭業臉有喜色,連連叫好,吩咐道:“你去跟老太君,還有三位夫人說一聲,就說讓她們先用晚飯,我晚點再過去。”
交代過後,抬腿就衝花廳方向奔去,火急火燎。
來到花廳,魯一手和雁九正翹首期盼著門口,一見郭業現身立馬激動興奮地迎上前去。
如今馬吊趕製成功,隻要郭業驗貨合格,就意味著十倍工錢和紅包進賬,他們三兒能不激動嗎?
隨即,魯一手將郭業領到四角桌前,催促道:“大官人,您瞅瞅,都齊活了,合計一百四十四張馬吊牌。按照您的吩咐,所有馬吊牌都是一樣的長寬高,一樣的上等紅木料。你摸摸這馬吊牌的背麵,都給打磨得光滑通透,手感極佳。”
魯一手的徒弟連連附和道:“恩呢,郭大官人,俺跟俺師傅都是格外的小心和講究,絕對不會以次充好,保證都是一級棒。”
雁九走上前來,指著八角桌上碼放堆砌著整整齊齊的馬吊牌,說道:“郭大官人,一百四十四張馬吊牌都按照您的吩咐,除了四張白板之外,其他都雕刻上了各自的畫符。春夏秋冬,梅蘭竹菊,東南西北中發……”
“好了,無需說了!”
郭業止住了雁九的細說,從桌上抓起一張紅木製成的麻將牌,試了試手感,心中暗道,雖然比不上後世的麻將牌,但是也相差不是很遠。
他們三人趕製的馬吊牌,無論從手感、形狀,還是從顏色,雕工,都屬於巧奪天工之物。以現在這種純手工的條件下,能製成這樣的麻將牌,已經是鬼斧神工的本事了。
他將紅木麻將牌窩在手心,感受那份細膩與光滑,點了點頭,讚道:“很好,我很滿意。下次有機會我從長安外國番邦的商人那裡弄點象牙,你們再幫我弄一副象牙製的馬吊牌。然後我敬獻給皇上,估摸著能討來皇上的歡心。”
三人霎時麵露震驚,聽郭大官人的意思,敢情兒他們還有為皇帝製作馬吊牌的機會啊?
一時間,三人臉頰紛紛潮紅一片,神色激動雙唇哆嗦不止,連連念叨著祖宗積德,祖先開眼的話。
郭業能理解他們三人為何如此激動,能為皇帝親手打造馬吊牌,那可是無上的榮耀。
如果皇帝喜歡這馬吊牌,一經傳揚天下的話,那麼他們三人可真就身價倍增,興許不用多久就能聞名天下,成為手藝人圈子裡的翹楚人物了。
到時候,可就客似雲來門庭若市了,萬一一個僥幸,皇帝將他們召進宮中,吃上皇糧成禦用匠人,那就更了不得了。
老木匠魯一手的徒弟已經哈喇著口水想入霏霏,琢磨著張屠夫家的小翠,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良配了。將來他成了禦用匠人,那小翠的檔次未免就太低了。
郭業見著三人的異狀,不由會心一笑,然後衝著花廳外喊道:“來人!”
聲音落罷,一名下人趕忙跑了進來,問道:“大官人,有何吩咐?”
“看賞!!”
郭業笑著喝了一聲後,揮揮手指著魯一手三人道:“你帶三位師傅去賬房領取工錢,跟賬房說一聲,給他支取十倍的工錢,再封他們一人一個大紅包。另外,讓後廚再給三位師傅一人一片豬肉扛回家去,讓他們過個好年。“
“得嘞!”
那名下人豔羨地看了眼魯一手三人,便領著他們出了花廳。
魯一手師徒、雁九自然是滿心歡喜,不忘衝郭業又是鞠躬又是致謝。
三人心中紛紛暗讚,言而有信郭大人,出手大方郭小哥,真是名不虛傳呐。
待得三人離去後,郭業看著滿桌的馬吊牌,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看來今晚就可以好好教秀秀、貞娘、芷茹她們一番,打上一宿的麻將了。幸好娶了三個女人,不然還真不夠湊成一桌麻將的,三缺一就太不應景兒了。”
這邊剛美滋滋的嘀咕了一番,突然花廳門口又來了一名下人,看麵相應該是負責大門那邊的門房下人。
郭業見狀,問道:“什麼事?這天色都快黑了,莫非是有人來拜年了?”
那下人不滯點頭應道:“回稟大官人,正是有人來拜府。益州城趙刺史的夫人攜女前來拜府,說是趁著正月裡來要給老太君拜年,順道探望探望貞夫人。”
貞夫人自然就是貞娘。
郭業臉上微微錯愕,嘀咕道:“趙飛軒的妻女,慧娘與月兒?”
隨即,他念了一聲知道了,突然貌似又想起了什麼,加重語氣問道:“趙刺史的夫人攜女前來,那你是說趙刺史本人沒有來,隻有他的夫人和千金過來拜府咯?”
下人點頭嗯了一聲。
郭業心裡沒來由的一歡喜,腦海中又浮現出了當初在汝州城趙府時的那次無意撞見,那一次慧娘錯將自己當成了丈夫,然後當著自己的麵換衣裳來著。
火辣辣的身材火辣辣的美,美少婦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不由暗暗揣測道,莫非趙飛軒是擔心我事後變卦,不給他寫那封引薦信。所以明著讓慧娘來探望妹妹,暗地裡卻是讓慧娘旁敲側擊提醒我莫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