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之後,李二陛下的聖旨抵達東突厥的屯軍草原上,李靖接旨過後安排了柴紹、李績、程咬金三路大軍留在原地鎮守,而後自己親率一路大軍,與秦叔寶、侯君集其他兩路大軍快速開拔,進發吐穀渾。
與此同時,郭業也接到了虞世南派人送來的加急信,讓他速回長安麵聖。
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當中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接到虞世南加急信之後,他並未及時動身,而是在白蘭城多做停留了一天。
趁著這一天的時間,他召集來了康寶、程二牛諸人,吩咐安排與殷殷囑托了一番,示意他們繼續留守軍管著白蘭城,並讓他們將相同的話帶給早已率領野狼軍奔赴邊境安撫吐穀渾軍的龐飛虎、童虎二人。
他再三告誡諸人,莫要與即將進駐吐穀渾的李靖幾路大軍起衝突,他日封賞聖旨之中必有郭家班眾人的名字,永不落空。
直到第二日的清晨,在西川軍的夾道相送下,他才與劉振軒帶著三百親兵,重新踏上了返回長安的征程。
離開白蘭城的那一刻,代表著他此番奉旨出使吐穀渾的使命宣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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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地折返,因為知道回程的路經,駕輕就熟僅僅用了將近五天,他便抵達了長安。
走進春明門之時,天已近黃昏,差不多到了吃晚飯的光景。
隊伍走到朱雀門之時,劉振軒策馬來到馬車外相詢:“侯爺,接下來咱們這是先回府,還是進皇城到禮部衙門那兒交差啊?”
禮部主管外國邦交事宜,按照章程郭業此次出使吐穀渾雖然是奉旨出使,但始終要對禮部有所交代。
車中的郭業輕笑一聲,笑罵道:“你小子這些日子吃胡餅吃傻帽了吧?這個點兒,估摸著禮部大門也關了,去那兒也是白走一趟。”
劉振軒拍拍腦門恍然大悟,訕訕笑道:“還真是,那咱們先回太平坊侯府?”
“不然!”
郭業突然有了主意,說道:“反正禮部大門也關了,即便要進宮麵聖也得等明天白天的時間,不如你我去西市的海天盛宴大酒樓找黃傲那小子吧?讓他給咱倆弄上幾個好菜燙上幾壺好酒,湊合幾口晚飯得了。對了,你讓軍士們先回侯府,你我輕車從簡去東市即可。”
劉振軒在外頭應了一聲喏,便急急吩咐交代起麾下三百親兵,過了一會兒,便親自擔任起郭業的馬夫,趕著馬車前往了西市方向。
馬車徐徐進了西市,很快便在海天盛宴大酒樓的門口停了下來。
自己的這家酒樓郭業可是許久沒有再來了,下來馬車粗粗一打量大門口外頭,倒也沒什麼變化。
此時正是飯點兒,酒樓大門外客似雲來,門庭若市,正是客流量的高峰期。
待劉振軒停好馬車後,郭業與他夾雜在進酒樓用飯的人群中,入了一樓大堂。
大堂這個時候早已是客人爆棚,乍眼看去,座無虛席,到處都是一片人聲鼎沸的景象。
劉振軒正踮著腳尖張望著腦袋尋摸著大掌櫃黃傲的身影,不過早有認識東家郭業的小夥計去通知了黃傲。
如今的黃傲身穿綾羅腳蹬靴,油光滿麵儘是富態之相,看似混得春風得意馬蹄疾。
他收到消息後立馬噌噌噌下來樓梯,迎向郭業,剛要張嘴招呼之時卻被郭業搖頭打住,示意他人多眼雜切莫過多聲張。
黃傲來到郭業跟前,低聲說道:“東家,您大老遠從吐穀渾回來了?您瞧瞧,也把提前通知一聲,好讓小的親自到城門口去迎接您,不是?”
郭業一聽暗樂,這小子混了一段時日的生意場,果然嘴中說話也是一套一套的,儘是油膩膩。
隨即,輕笑道:“好了,彆打哈哈了,給我和振軒找個地兒,弄上幾個小菜燙上兩壺酒來。呃……彆上二樓雅間兒,就一樓大堂中吧,這裡接地氣熱鬨哈。”
劉振軒在旁不滯點頭附和道:“是是是,侯爺說得半點沒錯,人多的地方好。前些日子天天在吐穀渾,儘聽些嗚嗚喳喳聽不懂的番話,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還是咱中原好,還是咱長安城舒坦兒,至少能聽得到人話。”
“哈哈哈……”黃傲不由被逗樂,伸手領著郭業二人道,“得嘞,東家,劉校尉,這邊請,這邊請。”
走著的同時不忘朝剛才通知他下樓的小夥計吩咐道:“二驢子,記得讓廚房炒上幾個招牌菜,燙酒,燙好酒!”
黃傲將郭業領到了堂中右角落的一張空桌位置,安排二人坐下,便又被夥計叫走了,說是二樓有雅間裡的貴客找掌櫃的。
郭業看著黃傲屁顛屁顛離去的身影,心道,頭腳不沾地,還真夠忙的。
不過還是忙點好啊,這一忙才有的進項。
當他與劉振軒各自落座,屁股剛著胡凳上,突兀一聲——啪,響徹一樓大堂中。
嚇了兩人好大一跳!
循聲扭頭望去,感情兒是一個大堂中臨時搭建了個台子,台上擺著張桌子,桌子後頭坐著一矍鑠老頭,手中正提著一塊驚堂木。
原來是個說書的!
郭業看了眼劉振軒,低聲道:“還挺巧,居然還有說書的,邊吃邊喝邊聽著吧……”
劉振軒應了聲:“恩呢!”
很快,兩人的酒菜上桌,而台上老頭亦是擼起袖子開嗓了:“列位爺們,今天老朽不說神不道鬼,專給諸位爺們講上一位英雄好漢助酒興。嘿嘿,說英雄道好漢,其實今天老朽要講得這位啊,諸位都不陌生,都對他如雷灌耳。講完之後啊,諸位覺得聽著高興聽著來勁,您就叫上一聲好。當然,能賞給小老兒幾個吃酒的銀子,那更是最好不過了……”
“劉半瞎子,你他娘的唧唧歪歪個啥?如今不算命改說書,咋還是一副囉裡吧嗦的德行呢?趕緊的吧,爺們還能短了你那幾個吃酒錢?”
台上老頭還未講完,就被台下一名食客給打了茬兒。
郭業聞言不由好笑,原來這說書的老頭是半路出家,原先是個算命的半瞎子呢。
台上劉半瞎子訕訕一笑連連稱是,又是啪的一聲驚堂木,侃侃講道:“今天要講得這位英雄好漢可了不得,年紀輕輕卻是一身的通天本事。前些日子,更是一人出使吐穀渾,隻身赴險如狼穴,恰巧,吐穀渾遭逢巨變,這位少年英雄僅憑三千虎賁,便橫掃六合,攪得吐穀渾天翻地覆,奪下了好大一片基業,替咱大唐開疆辟了土。嘖嘖,老朽對他就是一個字……”
隻見劉半瞎口沫飛濺,豎起右手大拇指,讚道:“老朽對這位少年英雄打心眼裡就一個字——了不起!”
“哈哈哈哈,去你娘的劉半瞎,這都三個字兒了。”
“原來今天的段子是說前番奉旨出使吐穀渾的使節郭業大人啊?”
“沒錯,應該就是聖上新封的益州侯郭侯爺。”
“錯不了,益州侯在吐穀渾乾得大事兒,前些日子那報紙上是鋪天蓋地連著爆了好幾天呢。”
“是是是,我家老頭子也天天跟我念叨著益州侯,說啥生子當如郭子儀,唉,坑得老子好幾天不敢回家了。老頭子,囉嗦得很啊!”
“可不,人比人氣死人呢!”
“不過要說這益州侯這次替我們大唐打下吐穀渾,還真漲了咱們大唐的威風。你是不知道,這些蕃人壞著呢,經常在邊境打劫大唐的過往商旅。這下倒好了,益州侯直接將人疆土並到了咱們大唐的版圖裡。”
“還真跟劉半瞎說得一樣,俺對益州侯也就三個字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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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議論聲聲成一片,劉半瞎子聽在耳中樂在心裡,看來反響還不錯,今晚怎麼著也能撈上幾兩的吃酒錢了。
隨即,心氣兒大振,精神抖擻的在台上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講起了評書來。
而坐在角落的郭業與劉振軒對於台上台下的場麵,自然也是聽得清楚看得真這兒。
劉振軒替郭業斟起一杯酒,然後舉杯恭維道:“侯爺,他們都在議論你呢。”
郭業聽著看著也是心裡甜如蜜糖美滋滋,不過麵兒上還是聳聳肩舉杯與他碰了一下,故作矜持地輕聲說道:“些許微末功勞,不值得誇耀,淡定淡定……”
嘖嘖~~
兩人舉杯相碰,一飲而儘。
隨後,一邊吃喝著一邊津津有味樂此不彼地聽著台上劉半瞎子的評書。
郭業更是美在心裡自己知。
劉振軒這小子顯然是餓懵了,風卷殘雲了一番,桌上的菜肴基本被他乾翻,約莫差不多吃飽喝足後,狠狠打了個飽嗝兒。
這廝一邊拿著筷子剔著牙,一邊繼續看著台上劉半瞎子之時,眼睛不經意間瞟到了樓梯位置。
咦?
他驚呼一聲,發現了不對勁。
立馬放下手中的筷子,指著樓梯的方向,衝郭業提醒道:“侯爺,侯爺,您看,黃掌櫃剛才還樂嗬嗬的,眨麼眼的功夫,怎麼現在卻是苦著一張臉呢?莫不是遇到什麼棘手難纏之事啦?”
郭業聽著劉振軒的提醒,亦是尋望過去,可不,黃傲這廝一副病怏怏的模樣,跟蔫瓜兒似的耷拉著腦袋正下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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