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你還想著加官進爵?”
李二陛下古怪地看了郭業一眼,說道:“你斬殺了一國親王,朕若不懲治你一番做做樣子,如何安撫鬆讚乾布心頭的那口惡氣?郭業啊郭業,無論是和親吐蕃,還是挑撥吐蕃與其他諸國暗生齷蹉,朕都需要時間。就如東突厥,當年何等的咄咄逼人?朕剛登基不久,頡利可汗甚至率大軍一度逼近長安城十裡處。若不是朕甘願蟄伏休養生息若乾年,豈能在短短幾個月間平定了東突厥,更是將東突厥頡利可汗囚於長安城中?”
說到這兒,李二陛下的臉色有了幾分紅潤,眼神中透著幾分豪氣,再次用強調的口吻說道:“眼下,吐蕃等西域諸國亦是一樣,朕需要的是時間,充足的時間,你懂嗎?”
郭業心中鬱悶無比,奶球,看李二陛下這架勢,這次死罪可免,估計活罪真得難逃了。
其實他潛意識裡也認為李二陛下說得沒錯,他需要時間喘息,大唐帝國也需要休養生息充盈國庫。
當即,他硬著頭皮抬頭望著李二陛下,輸人不輸陣地說道:“陛下,當年臣隻是隴西一個小小的地方小吏,若不是您一紙詔書將臣召見長安國子監,豈有臣如今的這番機遇?知遇之恩,沒齒難忘。臣也不讓您為難,也不給您添堵。你說咋辦就咋辦吧,要殺要刮我絕對不帶皺一下眉頭的。”
“嗤……”
李二陛下哪裡看不出來郭業的言不由衷?隨即嗤笑一聲後,奚落道:“你都裹挾了民意,朕豈敢殺你?民間百姓都將你的英雄事跡四處傳唱,朕豈能殺你?難不成你想坐實朕屠戮忠臣,無道昏君之名?”
郭業心中稍稍得意了下後,臉上儘量擺出一副惶恐之色,連連喊道:“陛下折煞微臣了,臣……”
“好了,不必多言!”
李二陛下突然打了個哈欠,揮手打斷了郭業的裝孫子,冷不丁問道:“郭業,你應該許久沒有回蜀中老家了吧?朕記得你在隴西老家還有老母在堂,唔,還有兩位嬌妻,對否?”
“啊?”
郭業不知道李二陛下為何有此一問,下意識地點頭稱是。
隻聽李二陛下哦了一聲,站在原地踱步了一小圈,歎道:“父母在本該不遠遊,你離家多時,也該回家看看了。”
啥意思?
郭業被李二陛下徹底整懵圈了,剛才不是還說要懲治哥們嗎?怎麼突然又讓我回家看望老母,與嬌妻團聚呢?
莫名其妙間,郭業隻得再次硬起頭皮,問道:“陛下,您這是……”
“來人!”
李二陛下突然衝大殿之外喊了一聲,嚇了郭業一跳,直接將他想問的話給徹底憋了回去。
一名宮人走了進來,當夜值守殿外的正是董順順公公。
順公公走到李二陛下跟前,做了低頭聆聽狀。
李二陛下無視滿臉疑惑的郭業,對著順公公沉聲說道:“董順,你替朕謄寫小抄轉呈中書省中書令房玄齡,讓他明日便草擬聖旨,送一份給鴻賓樓的吐蕃使節沒廬德乃。”
“陛下請說,奴婢記著呢。”
“擬旨,兵部兵司員外郎,三地鎮撫司鎮撫使郭業,未經朝廷允準縱兵行凶吐蕃,更是私自斬殺吐蕃王爺多赤羅。事態嚴重,行徑惡劣,不得不懲。即日起,奪郭業隴西縣男爵位,革除郭業兵司員外郎、三地鎮撫使等官職,發配隴西老家閉門思過,暫不敘用!!!”
“奴婢記著了~”
順公公極為惋惜地看了一眼郭業,心中哀歎一聲,轉身出了大殿。
郭業聽罷也是仿若晴天霹靂,頓時僵立當場。我草,李二陛下也太狠了吧?不僅奪了自己的爵位,還將自己的所有官職統統革除,那不就同變為庶民嗎?
難不成自己這幾年的辛苦,如一江春水付之東流?
郭業如呆若木雞般傻傻地站著,滿臉儘是苦澀,原以為李二陛下隻是意思意思一下,跟吐蕃人有個交代就好。
沒想到他居然一擼到底,將自己直接打下十八層地獄。
奶奶的,太狠太絕情了吧?果真最是無情帝王家啊,剛才還跟你談笑風生,放個屁的功夫,就跟你玩起翻臉無情的把戲了。
李二陛下看著郭業怔怔失神的樣子,問了句:“你心裡是在責怪朕太狠太絕情嗎?”
郭業聞言心中恨道,屁話,難道老子還得讚您寬厚仁德,胸襟博大不成?
心中有氣口裡自然多了幾分剛硬,甕聲道:“臣不敢,哦不,咱如今被貶為庶民了,豈敢稱臣?陛下明見萬裡,懲罰得當,既堵住了百姓的悠悠眾口,也平息了吐蕃人的怨氣,草民甘願受罰。很晚了,陛下還要安寢,草民就不多做逗留了。草民會在短期內收拾收拾,然後卷鋪蓋滾回隴西,好好閉門思過,當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屁民!”
李二陛下哪裡聽不出郭業的酸言酸語,滿腹怨氣?不僅好笑,又是好氣。
繼而揮揮手,果斷道:“是很晚了,朕也要休息了,你且出宮去吧!”
這逐客令不說還好,一說出口郭業心裡更是火冒三丈,你奶奶的腿兒啊,居然連挽留下的意思都沒有?草,真他媽絕情到底。
不過他可不敢在李二陛下麵前發飆,忍氣吞聲地拱手彎腰道:“草民告退!”
言罷,帶著滿腔怒火與腹中滾滾的怨氣,走出了甘露殿,在一名小太監的引領下出了皇宮。
李二陛下見著郭業離去,若有所思地輕笑一聲,搖頭歎道:“你說他愚鈍吧?有時間奇謀妙計層出不窮;你說他聰明吧?偏偏不時犯著傻氣,還挺有小脾氣,唉,真是一個孩子啊,朕當年如他這般年紀,煬帝在洛陽召見朕對談之時,何等的小心翼翼?唉……”
輕歎一聲後,李二陛下突然衝門口喊道:“董順,你且進來,替朕傳幾句話給郭業那頭不知好歹的癟犢子!”
董順聞聲進來,心裡咯噔一下,莫非陛下對郭業的聖眷還在?
想罷又起了另外一番心思,低著頭聽李二陛下緩緩說出了要轉達的話。
一番短話下來,聽得董順不由為郭業一陣心花怒放,莫非這真是傻人有傻福不成?
繼而,董順重新出了甘露殿,風塵仆仆一陣亂趕,朝著郭業出皇宮的方向追去。
...
...
郭業隨著小太監出了甘露殿,走了很長一段路,繞了些許宮苑,漸漸抵達皇宮大門。
臨近宮門,滿腹怨氣牢騷的郭業頗為遺憾地回望了一眼,看著這皇宮禁苑,自嘲中帶著失落口氣自言自語道:“奶奶的,興許這是最後一次進皇宮了,再好好看一眼,將來好和秀秀、芷茹她們吹吹牛逼,好歹咱也進過宮麵過聖了,不是?”
前麵的小太監見郭業突然停住了腳步,不由催促道:“郭、郭大人,您快點吧,這馬上就要出宮門了。”
“催個毛,老子再看一眼!”
郭業拉下臉狠狠唾棄了小太監一句,哼道:“彆叫老子郭大人,老子現在是草民。”
小太監聽著郭業發飆,不由縮了下脖子,他可真不敢跟郭業頂牛,因為這廝連吐蕃王爺都敢斬殺,跟陛下都敢抬杠,萬一一怒之下對他也來上喀嚓一刀,他找誰說理去?
可見郭業的凶名已經在外。
就在郭業流連著皇宮夜景之時,他隱約聽見了有人叫喚著他,貌似是順公公的聲音。
他下意識地循著聲音展望過去,果然,正是手執拂塵的順公公屁顛屁顛朝著自己這邊追來。
當順公公跑近跟前,郭業看著他齜牙咧嘴笑道:“順公公,還是您夠人情味,還知道送我郭業一程。”
順公公因為跑得太急而氣喘籲籲,累得幾乎直不起腰。
等著他順完氣後,他才嗔怪說道:“郭大人走這麼急乾嘛?還得老奴好是一陣追趕。”
郭業衝甘露殿方向白了一眼,哼道:“我不走我還留在這兒過夜不成?我就算想留,那也不合規矩啊!”
“呸,郭大人你可莫要亂說話,你這張嘴巴可真能招災惹禍的,得改改了。”
順公公責怪了郭業一聲後,又道:“老奴知道郭大人對陛下有怨言,可郭大人還是太過粗心大意了。難道郭大人還沒聽明白陛下的意思嗎?暫不敘用,暫不敘用哩!”
郭業沒好氣道:“順公公你當我是二百五啊?暫不敘用又有何用?陛下都奪了我的爵位,革了我的官職,將我貶為庶民。這是讓我灰頭土臉滾回隴西去啊,唉,人家是衣錦還鄉歸故裡,我他媽是夾著尾巴鑽地洞,丟人呐!”
順公公被郭業的話給逗樂了,輕笑一聲,甩了甩拂塵,笑道:“那能怨誰?誰讓你狗膽包天居然連吐蕃王爺都給一刀喀嚓了,陛下沒將你交給吐蕃人發落,已經算是天大的恩情了。”
郭業翻了翻白眼,衝順公公不悅道:“草,你的意思我還得心存感激,謝主隆恩不成?”
“哈哈哈……”
順公公突然麵露古怪笑容,抿嘴笑道:“郭大人,您還真說對了,等老奴說完下麵的話,你可真要謝主隆恩一番才是。”
郭業皺起眉頭不解道:“啥意思?”
順公公又是風騷地甩了下拂塵,清了清嗓子挺起胸膛,朗聲道:“郭業聽好,陛下有口諭給你!”
“口諭?”
郭業聽到這兩個字頓時一陣無名火氣,不由嗔道:“媽的,怎麼又是口諭?我可是吃夠了這口諭的虧,陛下又想讓我乾嘛?莫非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需要我這草民來抄刀?”
順公公自動忽略了郭業的這番牢騷話,再次提高了嗓門,喊道:“郭業聽好了,陛下有口諭給你!”
“靠,說吧,耳朵沒聾,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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