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怏怏半死不活的達達尼爾無言以對馬元舉,被隨行的吐蕃扈從架了下去。
而十頭瘋癲的雪山獅子,在十幾個吐蕃少年的棍棒伺候下,在幾十個吐蕃武士刀劈斧砍,亂箭射殺下,統統當場斃命。
被營救出來的吐蕃小王爺多赤羅,雖未傷及性命,但卻是負了輕傷,衣衫破爛,渾身都被吐蕃狗撕咬得一塌糊塗,疼痛呻吟著,狼狽不堪至極。
估計養傷也要好一陣子方能康複。
很快,李二陛下敕令順公公帶著一群羽林衛來到場中,除了維持場中混亂的局麵之外,便是保護多赤羅等吐蕃使團離場,前往鴻賓樓養傷休整。
當然,李二陛下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讓這夥羽林衛監視吐蕃使團,防止這群吐蕃人輸了不認賬而偷摸溜出長安城,潛逃回吐蕃國。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一時鬨哄歡騰的禦獸監緩緩趨於平靜。
賽事已了,吐蕃使團及吐蕃十人團離去之後,太子李承乾、江夏王李道宗、禮部尚書李綱等人亦是相繼離去。
直到數千觀賽之人魚貫而出,蜂湧離場之後,整個禦獸監的賽場才徹底平靜了下來。
除了整理打掃場地衛生的禦獸監宦官之外,唯獨剩下郭業與書學班等一乾人。
郭業下意識地瞟了一眼禦獸監中的一處塔樓,發現之前還人影浮動的塔樓上,現在已是人去樓空,看來李二陛下也散場離去了。
郭業本來還惦記著贏了比賽後,李二陛下會下來場中對自己和書學班諸人勉勵一番呢。
誰知跑得這麼快,比賽剛一結束,一乍麼眼的功夫,居然溜得這麼快,真是卸磨殺驢不仗義的主兒。
此時書學班一乾人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當中,就連十頭靈提犬也是甩著小尾巴左右搖擺晃蕩,慢慢悠悠地在場中瞎得瑟。
旁邊的長孫羽默發現郭業冷不丁沉默下來,不解問道:“郭兄弟,想什麼呢?咱們贏了吐蕃人,咋不見你高興呢?”
郭業聳聳肩,不無裝逼道:“勝敗早在預料之中,唉,居然沒了高興的勁頭。”
長孫羽默縱是知道郭業這小子的裝逼勁兒又犯了,不過還是暗暗佩服郭業的手段。
他怎麼也猜不透,郭業是啥時候將升仙丸喂進多赤羅的雪山獅子腹中。奶奶的,透著一股邪勁兒。
他本想問上兩句,誰知房遺愛和魏叔玉兩人擠上前來,圍著郭業,興奮地嚷嚷道:“二哥,咱們今天贏了吐蕃人,怎麼著也得慶賀一下吧?”
“對啊對啊,慶賀一下唄,”三胖子李少植聞訊擠來,瞎咧咧道,“要不今晚就去風滿樓吧?咱們這次替朝廷掙了臉麵,替大唐揚了威風,這風滿樓的姑娘還不把咱們當英雄一般供著?背不住尤姬姑娘心旌蕩漾,今晚就從了郭二哥你呢?嘿嘿……”
“哈哈哈……”
三胖子李少植這麼一插科打諢,整個書學班中頓時爆出一陣淫蕩的笑聲。
就連長孫羽默都不由拱了拱郭業的臂膀,低聲打趣道:“對啊,郭兄弟,機會難得啊,說不準今晚還真能抱得美人歸哩。我跟你說啊,這尤姬姑娘是個清倌人,指定還是處子身。”
郭業白了一眼長孫羽默,假正經道:“還能不能有點正事兒了?”
繼而又衝書學班等人揮揮手,示意道:“慶賀肯定要慶賀,風滿樓肯定也要去,不過不是今晚哈。今晚,咱們可是有一件大事要辦,事關在場你我他,去晚了不行,不辦也不行。”
聽著郭業說得這般隆重,眾人頓時止住了笑聲,齊齊看著他。
長孫羽默迷惑問道:“什麼大事那麼嚴重?非得今晚去辦?”
郭業掃視了眾人一眼,抿嘴笑道:“今晚要去長樂坊,收賬!!!”
這麼一說,眾人頓時醒悟過來,又是陣陣歡呼與雀躍:
“是啊是啊,怎麼把這茬兒給忘記了!”
“哈哈,賺大發了,賺大發了~”
“走,走,大家夥都回去收拾收拾,今晚去長樂坊收賬!”
...
...
夜幕降下,宵禁開始,街上已無閒逛遊蕩的人群。
平日這個時候,長樂坊是燈火輝煌,人潮湧動,喧鬨之聲不絕於耳。
不過今日嘛,坊口緊閉,坊中各賭坊賭檔皆已歇業,整個長樂坊中氣氛壓抑,蕭索淒涼,頗有風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四海賭坊的總鋪中,四海賭坊掌櫃羅四海,五湖賭坊王五湖,還有總賬房鄭老六等人齊聚在藏銀地窖之中。
而地窖中,幕後老板江夏王李道宗也赫然端坐在一方大椅之上,不過臉色卻是陰沉無比,正聽著鄭老六的報賬。
鄭老六一邊敲打著算盤,一邊口中念念有詞地報道:“王爺,整個長樂坊數百家賭檔賭坊的現銀都已經彙兌出來了,共計一百餘萬貫,正好夠賠付朝廷戶部押注的二十萬貫。按照您的吩咐,晚飯前已經與戶部的官員交割完畢,兩清了。隻不過,隻不過……”
李道宗聽著鄭老六的話,心在滴血,沉聲問道:“隻不過什麼?吞吞吐吐,信不信本王現在就活剮了你?”
鄭老六抖了個激靈,急急說道:“隻不過現在,咱們長樂坊中再也沒有現銀可供調撥了。”
李道宗聞言,喝問道:“不是之前有很多人押注買吐蕃人獨贏嗎?難道這些銀子不翼而飛了?”
鄭老六趕忙解釋道:“王爺啊,這押注買吐蕃人獨贏的人是比較多,但這些都是小錢啊,杯水車薪呢。咱們現在主要還有兩個大頭沒有賠付出去,一個是衛國公家的魚暖暖小姐,她一個人就押了五十萬貫買書學班獨贏,她這邊賠付出去就足足要連本帶利二百五十萬貫啊?還有一個是書學班的五萬貫,賠付出去需要二十五萬貫,這勉強還能擠得出來。關鍵是姓郭的那小子,押了東市十家鋪子,還有西市的海天盛宴大酒樓,這筆帳可就大了去啊!”
李道宗現在滿腦子都是漿糊,反問道:“能有多大?”
鄭老六找來一本賬簿攤開來後,翻到某頁指道:“王爺請看,海天盛宴大酒樓估價十五萬貫,而東市十家店鋪合計估價三十萬貫,這麼算下來,光書學班和姓郭的一人,咱們就要賠付二百五十萬貫。再加上魚暖暖魚小姐……”
鄭老六咽了口唾沫,強忍心中惶惶,說道:“目前,兩方需要賠付五百萬貫,王爺啊,咱們哪裡有這麼多錢賠給人家啊?”
五百萬貫?
李道宗儘管知道自己這次算是賠到姥姥家了,但是聽到這個數字後,還是忍不住地豁然站立,一副不可置信地眼神看著鄭老六。
五百萬貫,甭說他江夏王府,就連長安首富梁百萬家,也不一定能一下子拿得出這麼多的銀子。
而且李道宗這人雖說視財如命,但是卻不喜歡藏銀,而喜歡購地買房置產業。
讓他一下子拿出五百萬貫的現銀,這比登天還要難啊!
一時間,李道宗怔在原地,不知怎麼辦了。
站在原地聽得耳暈目眩的羅四海突然嘟囔一聲道:“王爺,實在不行咱們就不認賬唄,管他媽的……”
“放屁!”
羅四海還未說完話,李道宗直接喝阻了羅四海的餿主意,哼道:“魚暖暖的銀子你敢耍賴不給?衛國公李靖那老東西在朝中不僅資曆老,軍中人脈廣,而且在朝中人緣甚好,就連聖上對他都是寵信有加,本王都要退避三分。魚暖暖雖不是李靖的親生閨女,但勝似親生。本王豈能去惹李靖那老東西?至於你說的書學班和姓郭的,如今他們剛贏了吐蕃人,替大唐揚了威風,如若本王對他們耍賴,哼,長安的老百姓還不戳爛本王的脊梁骨?”
說到這兒,突然想起今日賽場上皇帝興許也在觀賽,又是一陣搖頭歎道:“特彆是那姓郭的,此番替陛下贏了八百裡吐蕃疆土,你覺得還是吳下阿蒙嗎?唉,說不定,又是我大唐一顆徐徐冉起的新星啊!”
李道宗心裡那叫一個難受啊,既拿不出這麼多錢來賠付,又忌憚這些債主不敢耍賴。
現在的他,五味雜陳,糾結,矛盾,心疼,肝疼,哪兒都疼!
羅四海出了餿主意,挨了一頓訓斥,不由蔫了吧唧地垂下了頭來不敢再吱聲兒。
稍顯冷靜的王五湖哀歎一聲,輕聲說道:“王爺,如今隻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眼前的燃眉之急了。”
李道宗聞言眼前一亮,問道:“什麼辦法?”
王五湖怯怯地忘了一眼李道宗,弱弱說道:“如今,也隻有以物抵債這個辦法了!”
李道宗皺眉催促道:“什麼意思?說詳細點!”
王五湖點點頭,低聲說起了自己的辦法……
咚咚咚咚~
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從地窖口傳下來,一名夥計探下腦袋嚷嚷道:
“王爺,王爺,書學班那群紈絝子弟衝進了長樂坊,氣勢洶洶揚言收賬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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