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大汗,大汗,您沒事兒吧?”
見著裡頭許久沒有動靜,門外的突厥侍衛著急了,拍門之聲變成了踢門之聲。
頡利可汗還是沒有表態,郭業也是急眼了,低聲喝罵道:
“頡利,東突厥已經亡國,難道你還想讓東突厥滅種不成?”
“啊?”
郭業這句話如一道晴天霹靂,直接砸進了頡利可汗的心窩窩。
額頭虛汗頻出,猶豫之色立馬散退,惶恐驚駭浮於臉上。
屋外,侍衛聲聲催問;
屋內,郭業步步進逼。
一時間,場中氣氛降至最低溫,緊張至極。
突然,製住其下半身的趙九醜舉起手中短刀,按捺不住心頭的壓抑,痛罵一聲:“他媽的,給臉不要臉,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真讓當郭大人是跟你玩鬨呢?”
噗嗤!
短刀舉起落下,徑直紮進了頡利可汗的大腿之上,鮮血唰的一下,汩汩冒出,濺了趙九醜一臉。
“啊……”
頡利可汗吃痛,慘叫哀嚎,臉上儘是痛苦猙獰。
咣當!
門外突厥侍衛聞聽屋內異狀,一腳踹開了房門,見著郭業兩人製住頡利可汗,驚叫道:“大膽,你們是何人?”
“可汗,可汗,您沒事兒吧?”
連番狀況的發生,也僅僅是幾個呼吸的間隔。
郭業恨恨地瞪了一眼趙九醜這個冒失的家夥,奶奶的,這孫子太沉不住氣了。
不過他沒有理會那兩個侍衛,因為他知道頡利可汗在他手中,這些突厥兵肯定投鼠忌器,不敢對他們如何。
於是繼續問著痛苦哀嚎中的頡利可汗道:“頡利,生死全在你自己的抉擇之中。同樣,東突厥人是否要遭滅種厄運,也在你的一念之間。”
“嘶,嘶……”
頡利單手捂住大腿刀傷處,忍住鑽心劇痛,大口大口呼吸喘著氣兒,突然——
伸出另外一隻手衝進來那兩個侍衛搖搖手,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然後呻吟了一會兒之後,艱難地說道:“去,去將寺中東西兩院的勇士,召、召集起來。”
那兩名侍衛聞言,驚呼:“大汗,你這是要……”
“去,快去!!!!”
頡利突然聲嘶力竭地吼叫起來,雙眼充血般通紅地看著郭業,咬牙表態道:
“降,我們降了!”
表完態之後,整個人仿佛充氣的娃娃被人紮破一個大洞,陡然泄儘了全身的力氣,哀哀地自言自語了一聲兒:“本,本汗,絕對不能做東突厥的罪人!”
噓~~~
郭業肩膀一垮,算是鬆下了那股緊張勁兒,媽的,總算是成了。
待得那兩名侍衛如天塌地陷般倉惶離去,通知兩院突厥兵之後,他才隨意找來一件僧袍,撕出一塊破布,將頡利可汗大腿的傷口處包紮了起來,將其止血。
一邊包紮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我說可汗,你這是何苦來哉?早早答應了我,不就大家都省事兒了嗎?”
頡利可汗沒有回話,而是繼續抽著冷風不斷吃疼地呻吟著。
趙九醜見他這醜態,哼道:“還一國之君呢,丁點疼痛就如此尿性,就你這慫樣,活該你亡國。賤骨頭就是賤骨頭,不紮你兩刀捅個窟窿眼,你都不知馬王爺長了幾隻眼。”
這混蛋!
郭業差點沒被他的話給氣悶過去,你丫還有臉說,不知道衝動會誤了大事兒啊?
難道你不知道頡利可汗是因為亡國滅種那句話,摧毀了他最後一道心理防線嗎?
奶奶的,老子得好好罰你!
隨即衝頡利可汗撫慰了一句:“可汗真是遭老罪了,堂堂一國之君怎能受此磨難?放心,本官不會讓你受苦的。”
旋即衝趙九醜喊道:“九醜,你來背著頡利可汗出寺廟,好生給老子背著,誰讓你傷了可汗?自己釀的苦果自己吞。”
“啥?”
趙九醜吃驚地望著郭業,奶奶的,扮完娘們,讓老子學床叫,現在更是變本加厲讓我背這個賊酋出寺廟?
郭業白了他一眼,哼道:“啥啥啥?叫你乾嘛就乾嘛,哪裡來得那麼多廢話?”
趁著頡利可汗沒注意,郭業悄聲附在趙九醜耳邊,小心翼翼道:“你將他背主,短刀彆離手,如果路上有什麼變故,直接一刀解決,永除後患。”
趙九醜聞罷,立馬會意。走上前去,像扛豬玀一般將頡利可汗背起,短刀就放在手中,輕輕頂在頡利可汗的臀部。
隻要這廝敢亂來,直接一刀捅爛他的菊花,讓他塵歸塵,土歸土。
郭業率先出了房門,趙九醜尾隨而至,背著哼哼唧唧要死不死i頡利可汗,走出了房門,繞出了大雄寶殿,來到了寺院空地。
這時,東西兩院的突厥兵們紛紛湧了出來,見著可汗受製,相繼扔下手中兵器,惶惶不可終日,如天崩地陷,世界末日即將到來一般。
這時,
山門之外,蘇定方的援軍——靈州折衝都尉府的府兵們,如潮水般相繼湧進山門,將那些放下兵器的突厥兵們層層包圍,嚴陣以待。
自此,大佛寺之危,告捷。
掃尾工作自然是交由這些衝進來的府兵,而郭業與趙九醜,則背著頡利可汗朝著山門方向走出。
剛沒走幾步,蘇定方適時出現在了他們的眼簾內。
順公公拎著拂塵尾隨後邊小跑,臉上充滿洋溢之色,其身邊隨行一名身穿深緋圓袍,頭戴雙翅翼官帽的中年文官,滿臉的不淡定。
此人應該就是靈州刺史張寶相。
郭業上前與三人碰了個照麵,還未打招呼,順公公已經急急出言讚譽道:
“呀呀呀,郭小都護真乃虎將也。僅憑兩人之力,竟敢深入狼穴擒拿突厥賊酋,嘖嘖,老奴今天真是開了眼界兒。回到長安,老奴定要當麵稟報陛下,將郭小都護的此番功勞好好說道說道。”
郭業不怪這閹宦如此激動,早前就答應於他,這番功勞與其共享,看來他升任內常侍之事,應該是差不離兒了。
隨即報之一笑,點頭道:“郭某不敢獨攬大功,若非諸位同心協力,郭某怎能擒下此獠?”
言下就是跟眾人剖明心跡,我郭業是不會吃獨食的。
順公公頓時樂得眯起雙眼,繞道趙九醜的後麵打轉,自顧樂道:“老奴倒要看看,這突厥可汗到底長啥樣,嘿嘿,堂堂一國之君,竟然被老奴擒下,嘖嘖,長臉了,真長臉了,這可是光宗耀祖之事哩。”
郭業和趙九醜,乃至蘇定方聞言,紛紛皺了下眉頭,麻痹,還要不要臉了?
倒是靈州刺史張寶相沒有如此失態,而是衝著郭業笑道:“哈哈,本官與郭小都護今日才見上第一麵,竟然就得了這份厚禮。這份情,本官承下了,他日必有厚報啊!”
郭業矜持地笑了笑,心中讚道,這位說話就是中聽,難怪曆史上因為機緣巧合生擒了頡利可汗,前途坦蕩,一片光明。
你不用謝哥們,咱隻是將你本該獨攬的大功變成了眾人分享罷了。
隨即拱手抱拳,稱道:“張刺史言重了,這本來就是靈州地界兒,您不怪小子冒然出手,僭越貴境,我就惜福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張寶相現在豈會管這些細枝末節之事,相反,郭業這番話在他聽來更像是自謙,更像是給自己留餘地長麵子。
一時間對郭業的好感蹭蹭上升……
這時,蘇定方讚許似的點了點頭,不過一看郭業和趙九醜還是大姑娘的打扮,不由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刺史張寶相和順公公聞著笑聲,再跟著蘇定方的目光,看著郭業和趙九醜的打扮,不由掩嘴竊笑。
心中不約而同地感歎,這位郭小都護辦事倒是挺,挺不拘一格的嘛。
趙九醜被人圍觀,早已羞愧得垂下腦袋。
而郭業則是看著蘇定方這雞巴揍性,又想到剛才自己沒發信號,就冒然行動,立馬來了脾氣。
奶奶的,老子在裡頭冒著風險擒賊,你這孫子不按套路出牌,差點坑了哥們,你還有臉笑?
隨即臉上生出幾許的不悅,想著罵上幾句解解氣。
不過——
山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轟轟之聲,接踵而至,馬蹄嘶鳴,兵戈晃晃,腳步嘈雜,湧向山門。
陡然,
從山門處傳來一嗓子,話中充斥不滿與暴躁:
“媽了個巴子的,頡利可汗竟然被人先一步擒拿?”
“嗨,老子倒要看看,是誰手腳那麼快,摘了爺們的桃子,搶了爺們到嘴邊的肥肉?”
人未到,
聲,卻已然先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