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4章：蕭家隱情

不知過了多久，蕭塵眼前景物逐漸明朗了起來，卻是落在了一座山嶺之間，隻見天上白雪紛飛，地上已是大雪盈尺，道路完全被積雪所封，也不知這裡是哪。

後麵白楹、皇甫心兒、李慕雪、落殤顏、羽逸風也跟著出來了，白楹立即走上前，神色凝重道：“小子，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如此慌張？”

蕭塵沒有說話，仔細觀察著四周的地形，想認出這究竟是哪，李慕雪道：“等等……這裡好像是雲州跟幽州的交界處，我以前來過。”

“小塵，出什麼事了？”羽逸風也走了上來，這時，後麵蕭寧也跟著出來了，還有上官嫣、蕭寒、蕭婉兒，以及芝巒。

“喵了個咪！原來這裡就是凡塵啊！果然靈氣好稀薄，根本不適合修煉嘛……”

“怎……怎麼了？”蕭婉兒走了上來，這一刻，她心裡也同樣有不好的預感。

蕭塵冷靜了下來，道：“剛剛我在夢裡，看見雲中城被洪水淹沒了，還有家裡……家裡被毀了，是太虛古族。”

“怎麼可能！”白楹臉色一變：“現在正值隆冬，怎會有洪水？”停了一會兒，又道：“小子，你放心，太虛古族本事再大，也不可能短短三天時間便查到凡塵蕭家的，隻是夢而已。”

“不……那夢太真實了。快，快回去。”蕭塵一邊說著，一邊撚指結印，祭出飛劍往雲中城的方向去了。

“小子等等！”白楹和其餘人也跟了上去，蕭寒和蕭寧還站在原地，“真祖，怎麼回事？”蕭寒向蕭寧看了去。

蕭寧凝眉不語，許久後才搖頭一歎：“走吧。”話末，攜著他化作一道青光追了上去。

約半個時辰後，眾人禦劍來到了雲中城，下方的景象，驚心怵目，隻見整座城都被洪水淹沒了，水麵上漂浮著無數木板和屍體，小孩，老人……

“啊！”李慕雪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會這樣……”

蕭塵更是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和夢裡麵的場景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快……回蕭家！”

眾人立時乘著劍光往東城區蕭家方向去了，蕭家位於雲中城東城區的山峰之上，山上雲繚霧繞，亭台樓閣如似建立在雲端一般，平日裡可以俯瞰整個雲中城，即便是中原的達官顯貴，也夢寐以求能住進蕭家這樣恢弘大氣的山莊。

而此時，整個蕭家卻異常的淒涼，山道被毀，建築樓閣被毀，地上屍首狼藉，一些幸免於難的女人和小孩伏在地上哭得呼天搶地，還有一些受了傷的弟子，正在山道尋找有沒有活下來的人。

見到遠處又有劍光飛來，十幾個弟子均已是嚇得如若驚弓之鳥，連忙往後麵躲去，然而待仔細一瞧，幾個渾身沾滿鮮血的弟子驚呼了出來：“是蕭塵……和婉兒他們……”

蕭塵落在地上，怔怔看著眼前一切，不待其餘人反應過來，已如一道疾芒，往飛雲庭衝了去。

蕭婉兒腳步有些搖搖晃晃，往前走了兩步，怔怔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婉兒妹妹……”那幾個弟子見到他們回來，已是哽不成聲，有幾人看見了後麵的蕭寒和蕭寧，立時雙目一睜，驚道：“那人……你……你是真祖？”

蕭寧回來過凡塵蕭家一次，但那次卻未讓人知曉，而他的畫像懸掛在真祖祠堂，自然有人能夠認出。

蕭寧往前走了幾步，看著山道兩邊的屍首，隻是搖頭一歎，千年前他從蕭家帶了些心腹來凡塵，本是隻想將輪回玉傳承下去，卻沒想到，千年後竟然發展成了如此人丁興旺的家族，而如今，大概是終究氣數將儘吧，畢竟，這一股氣數，隻是他當年從紫府真正的蕭家帶出來的，與整個蕭家相比，如汪洋一縷，這一縷，終究枯竭了，像是使命終於完成了。

飛雲庭上，隻見屍首狼藉，血流成河，白素素留下的五隻五行傀，全部被摧毀了，而原本一排排鱗次櫛比的建築，都已經在劍氣下灰飛煙滅，整個廣場，更是仿佛被一把從天而降的巨劍，從中間一分為二，裂開了。

飛雲殿也坍塌了一半，殿門前的血泊裡，坐著一個滿身鮮血的白須老者，老者垂著首，嘴裡鮮血不斷往外流，正是蕭塵的爺爺蕭長風，在他身旁，還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神將的屍體，那十幾具屍體，眼耳口鼻皆有鮮血流出，顯然皆是被掌力震死的。

“爺爺！”蕭塵疾步奔跑了過去，扶著蕭長風雙肩，想要渡送真元，卻發現對方體內空空蕩蕩，五臟六腑皆已被震碎了，經脈儘斷。

“塵兒……是你回來了麼……”

蕭長風聲音虛弱，緩緩抬起頭來，隻見他兩隻眼睛已經變成了一對恐怖的血窟窿，還在不斷往外流血，眼睛是被活生生剜去的。

“爺爺，你的眼睛……”蕭塵聲音發顫，心中有如刀絞，恨如火焰，焚儘胸膛，太虛古族……

蕭長風搖了搖頭：“他們當中，有兩個會使幻術的人……我若不自剜雙目，鬥不過他們……塵兒，你聽著……爺爺有話要告訴你……”

“爺爺，你說……”蕭塵雙眼通紅，聲音哽咽，將耳朵湊近了過去。

蕭長風聲音虛弱：“今日之災，乃是蕭家氣數將儘……與天無關，與人無尤，更不是你的錯……知道嗎……其他人不知道，以為我們蕭家隻是中原的習武世家，但是爺爺卻一直知道……我們這個蕭家的來曆，想必……你也應該已經知道了。”

“恩……恩……”蕭塵聲音哽澀，不斷點頭。

“好……好。”蕭長風緩緩伸出手，輕輕撫摸在他臉上，氣息虛弱道：“塵兒，你天賦異稟……體質更是異於常人，當年……其實爺爺知道怎麼回事，不讓你習武……這件事，爺爺未曾告訴過任何一人，包括老四，可是塵兒，你要明白一件事……你的身份，絕不能讓人知道，你體內流淌的血液……乃是太古六大世家，蕭家和蘇家結合的真龍血脈，蕭蘇兩家……自古不能聯姻，因為必然誕生……伐天者，這件事，無人知道，包括你外公……”

“蕭蘇兩家血脈……伐天者……”蕭塵渾身一震，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了起來，雙目圓睜，似是想到了什麼。

“咳……咳咳……”蕭長風咳嗽了兩聲，歎了聲氣：“天道長存，人道渺渺，人，何以伐天……無異，自取滅亡。所以兩家，禁止族人往來，為的便是，不讓伐天者出世……當年爺爺極力阻止你爹，甚至與他斷絕父子關係，可終究……這件事，絕不能讓人知道……咳……咳咳……”

“爺爺！”蕭塵將他扶住，心中仍是有如刀割，這時東南方向一道紫色劍光倏然而至，頃刻間幻作了一名紫衣飄飄的女子，那女子腰懸短劍，正是蕭塵的堂姐，蕭玉。

“爺爺！”蕭玉迅速跑了過來，抱著蕭長風泣不成聲。

“玉兒……不哭，不哭……”蕭長風氣息虛弱：“爺爺本是壽元已儘，你們……不必悲傷，塵兒，記住方才爺爺的話……”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最終寂然無聲，像是一尊雕塑，坐在了原地。

風吹過，卷起滿地的枯黃落葉，猶帶哽咽之聲，天地間一片淒瑟，像是一曲挽歌。

驀然間，蕭塵腦海裡又浮現出了十幾年前那一幕，秦修來退婚，爺爺端坐殿首……

驀然間，又想起了，小時候總愛騎在爺爺肩上，當年無法習武，與他在庭院裡對弈，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失蹤十餘年，以為這次回來是相聚，原來……是離彆。

“姐……起來吧，爺爺……已經走了。”

蕭塵站在風中，心裡空空蕩蕩，像是此刻飛滿天的落葉，不知要飄往何處。

蕭玉慢慢鬆開蕭長風逐漸冷去的屍身，回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咬著牙滿眼淚水流落：“蕭塵……我真後悔，當年讓你去三清門，我真希望，你永遠是那個不會習武的弟弟……”

“姐……”蕭塵伸出了手，後麵的話，卻像是被此刻的寒風凍住了。

這時，其餘人也上來了，上官嫣驚恐的看著滿地屍首的廣場，迅速跑到蕭玉麵前，顫聲道：“蕭玉姐……我家，我家……”

“你家沒事。”蕭玉站起了身來，一抹眼角淚水，縱使心中再痛，也不想在他人麵前流露軟弱的一麵。

“長風爺爺……”皇甫心兒也走上來了，看著蕭長風的屍身，手指捏得直作響，最後，又向蕭塵看了去。

正此時，另一邊有腳步聲傳了過來，隻見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和一個紅眼男子走了過來，卻是白素素和熠瞳。

“白姐……”蕭塵怔了怔，向他們看去，想必若不是他們趕至，可能蕭家所有人都已經殞命了。

白素素歎了聲氣：“我來晚了……感應到五行傀被人毀去，來時……已經晚了。”

蕭塵搖了搖頭，這時才想起父母，飛也似的往水仙閣跑了去，一路上，不聞耳邊風聲，也不管腳下道路，一口氣跑到了水仙閣外麵，裡麵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他屏住了呼吸，腳步放得很緩，慢慢進入庭院裡，隻見庭院裡山石依舊，百草凋零，但卻沒有血跡，沒有一點打鬥痕跡，一切都靜悄悄的，仿佛無人來過。但偏偏是這樣一種安靜，讓他的心跳越來越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