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安爭一尺轟碎了半邊身子的體相夜叉被許者的血液供養重新生長出來,而且變得更為凝實。如果說之前的體相夜叉隻是一團像極了人的黑氣,那麼現在的體相夜叉,便是真真正正的夜叉巨人。
那爆炸般的線條,讓人有一種無法抵抗的壓迫感。
沉重的黑色,上麵流動著血紅色的紋理。許者身上延伸出來的血管和體相夜叉連接起來,血管收縮將許者的身體提起來升上半空。體相夜叉的胸口裂開了一條口子,血糊糊的撕裂,血絲讓人頭皮發麻。
血管繼續收縮將許者的身體拉進了那個口子裡,然後口子合攏,許者隻剩下一顆腦袋在體相夜叉的身體外麵,眼神陰冷凶狠的看著安爭。他所在的位置正好是體相夜叉的心口,他就是體相夜叉的心臟。
他把自己變成了心臟,讓自己的血液在比自己大幾十倍的巨人身體裡流轉。因為血液加速流動的緣故,許者露在體相夜叉外麵的臉都是血紅色的,裡麵一條一條青黑色的血管幾乎都要爆開似的。
“安爭!”
許者咧開嘴獰笑,那樣子像是一頭發了瘋的野獸。
“我殺了你,便是我在這個時代崛起的象征。”
安爭拎著八倍黑重尺站在那,看著這個瘋狂的人,似曾相識。他以前的對手之中,不止一次的遇到過這樣瘋狂的人,為了成為那個所謂的霸者,而變得比野獸還要野獸。
原本沒有下半身的體相夜叉腰部以下延伸出來兩條粗壯的大腿,看起來像是岩石雕刻出來的一樣,充滿了力量感。
“你的力量,微不足道!”
許者嘶吼了一聲,體相夜叉隨即朝著安爭猛衝過來,那雙巨大的腳掌踩著地麵奔行,大地都為之震動。
血刀從半空之中劈落,刀還沒有到的時候,血氣形成的縫紉已經到了。尋常人看來那隻是一道半月形在刀刃前邊的刀氣,可是安爭卻看得很清楚,那鋒刃是由無數個細小的血氣之旋組成的,比真正的血刀可能還要鋒利。
血刀劈落,安爭身子向後翻出去避開。血氣鋒刃先把地麵劈開,緊跟著是沉重的血刀落地。兩層力量之下,大地裂開的口子筆直的向前延伸了出去。而且延伸出去的裂口之中,一股一股的血氣從裡麵噴湧出來。
安爭明顯感覺到那些噴湧的血氣和許者身上彌漫著的暴戾的野獸氣息一樣,若是被這樣的血氣侵染的話,隻怕用不了片刻就會變成和許者一樣的人,被欲望吞噬。
血氣侵染的大地變成了血紅色,土地好像被一場大雨浸泡了一樣成了沼澤。一條一條看著極為惡心的蟲子就在沼澤裡翻滾著,就算是石塊落進去也會被它們啃咬一空。
安爭將八倍黑重尺往地上猛的一戳,一道橫向的裂痕出現,縱向過來的裂痕到了這裡被截斷,血氣朝著兩側蔓延出去。
“安爭,你怎麼隻會躲嗎?看看曾經的你,不管是在大羲時代還是現在這個時代,你都是那麼的光彩。不管在哪兒,你都是那種領袖一樣的人,我就是看不慣。我曾經發誓,一旦我得到了力量,第一個就要殺了你。憑什麼你會成為萬人敬仰之人?憑什麼我就不行!”
安爭知道,這個人已經徹底被欲望吞噬了。
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惡魔。
許者的眼睛血紅血紅的,裡麵都是不加掩飾的凶殘和暴戾。
“在大羲時代,你就在金陵城裡搶走了所有的風頭,那些女人見到會尖叫,會為了你而呐喊。在我的時代,你好像個野蠻人一樣橫行無忌,殺死了我的同袍我的朋友我的故主。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可你還是不滿足。到了這個時代之後你變本加厲,你想把整個時代都變成你的了......你憑什麼!”
許者一邊怒吼一邊攻擊,每一擊都在瘋狂發泄著心中的憤怒和不滿。那是嫉妒,不加掩飾的嫉妒。他覺得自己和安爭相比處處不如,論身材相貌,安爭比他強。論資質天賦,安爭比他強。論地位高度,安爭還是比他強。而且安爭還是天啟宗的宗主,一舉擊敗了白勝君寧小樓成為這數萬裡江山的主人。
在許者的所有嫉妒之中,憑什麼這三個字就好像一把刀一樣,逼著他隻能殺了安爭。
安爭,已經是他的夢魘。
血氣橫掃,安爭不得不暫避鋒芒。那些血氣非常詭異,一旦被侵染的話後果不堪設想。而且凝實了的體相夜叉身體變得無比堅固,安爭幾次反擊,八倍黑重尺都重重的砸在體相夜叉身上,可是卻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那個東西的防禦力,高的離譜。
可是安爭知道,這個世界上決絕不存在十分完美的東西。血液的供養讓體相夜叉前所未有的強大起來,但是絕不可能一直強大下去。許者的猛攻讓安爭判斷,這個家夥的狂暴狀態持續的時間絕對不會太長。
安爭的八倍黑重尺掄起來擋住了血刀的一擊,血刀和八倍黑重尺撞擊在一起的那一刻,能把人的耳膜震破。碎裂的力量往四周激蕩出去,這本來就已經被夷為平地的鹿城更加的殘破。
兩個人不斷的激戰,不斷的移動,所過之處一片狼藉。從鹿城打出來一路向前,移動的速度非常快。如果有人能夠站在極高的空中往下俯瞰的話,就能看到一道極為清晰的痕跡延伸。而許者並沒有注意到,安爭是在有意的往一個方向移動......上九天道觀。
安爭沒有那麼多時間耽擱,一時之間找不到許者的破綻那就消耗許者的力量。安爭體內有兩種功法運轉,不管是有字功法還是無字功法,都能讓安爭的戰鬥力變得更為持久。他可以在移動之中不斷補充自己的力量,而許者確實在一種狂暴狀態下不斷消耗。
兩個人一路從鹿城打向上九天道觀,兩地之間距離數千裡,這一路上打過來,留下的破壞可能幾百年幾千年都沒辦法恢複過來。打過大河,大河斷流。打過高山,高山崩塌,打過叢林,叢林毀滅。
一條很重很重的痕跡,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無法消除。越是殺不了安爭,許者就變得越發狂暴起來。血刀一次一次的劈砍橫掃,大地都為之顫栗。
這幾千裡路程的移動,對於安爭來說壓力更大,他要判斷方向,還要硬扛著許者無窮無儘的攻擊。出乎安爭預料的是,已經可以遠遠的看著上九天道觀所在的那座高山,許者卻絲毫也沒有頹廢的趨勢。然而到了這裡,安爭已經不得不儘快結束戰鬥了。誰也不知道在上九天道觀那邊談山色還準備了什麼,鹿城裡的一切對於談山色的算計來說隻是個開始。
“你還想逃多久!”
許者暴喝一聲,血刀從天而落。安爭身子一翻淩空而起,腳踩著血刀的刀背向上疾衝:“給你找個合適的地方做墳墓而已。”
他順著十幾米長的血刀衝了上去,跳上體相夜叉的手臂,八倍黑重尺猛的往下一刺......八倍黑重尺那麼沉重寬大,根本就沒有鋒芒,可此刻安爭卻把黑重尺當成了刀子刺了下去。
“打了這麼久,若是再沒有找到你的破綻那就顯得我太蠢了。”
噗的一聲,八倍黑重尺的頂端爆發出來一團紫電,那是安爭神雷天征的威力。凝聚了安爭狂暴天道雷力的一擊將體相夜叉的皮膚轟開了一個小口子,而八倍黑重尺就好像釘子一樣楔了進去。
一瞬間,體相夜叉的這條胳膊就軟綿綿的垂了下去。
“我本以為你會消耗掉力量,後來才想明白,你的血液在這個大家夥身體裡循環便是生生不息,永遠不會力竭。隻要你的血液還在流轉,這個家夥的戰力就持續不斷。所以......”
安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斷你的血脈!”
他身子掠起來離開了那條手臂,可是八倍黑重尺卻留在那條手臂之中了。黑重尺阻斷了胳膊上最大的一條血管,血液便不能順暢運行。安爭落地後向後飄出去一段距離沒有繼續進攻,卻在這短暫的過程之中看到了明顯的變化。許者的那條胳膊迅速的變得發黑,迅速的變得枯硬起來。
安爭知道自己猜對了,腳下一點再次衝了過去:“這不是你的體相,隻能靠你的血液來維持,一旦你的血液無法繼續運行流轉,這體相也就廢掉了。”
安爭一拳轟過去,許者舉起那條還沒事的左臂以血盾擋住,可是安爭一個橫移出去,那一拳重重的轟在右臂上。拳頭上炸裂的天道雷力順著黑重尺鑽了進去,緊跟著那條胳膊的每一個毛孔裡都有紫電噴出來,片刻之後,那條胳膊隨即炸的粉碎。在血霧之中,安爭一把抓著黑重尺穿了過去,黑重尺好像頂端再次爆發出神雷天征的力量,在體相夜叉的脖子大動脈位置撕開了一條小小的口子,黑重尺釘子一樣塞了進去。
一瞬間,體相夜叉那雙赤紅色的眸子變得僵硬起來,失去了光彩。那麼鮮紅的眼珠子,變得灰暗,如同眼眶裡塞進去兩顆大大的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