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爭的身形劃過了長空,所過之處,留下了一道扭曲的痕跡。很快,就好像風可以吹散浮塵一樣,那痕跡迅速的消失不見了。然而安爭留在金陵城上空的威壓卻久久沒有散去,讓很多人心裡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金陵城皇宮一處地宮之中,閉著眼睛修養的陳無諾忽然睜開眼睛,臉色瞬間變得有些發白。
“去查,去給朕查,是誰突破了!”
他嘶吼了一聲,嗓音都發啞了。
在這個時候,不管是誰突破了大天境的壁壘,對他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他現在受了傷,卓青帝那獨特且霸道的冰封之力還在無時無刻的侵蝕著他,想要將這傷治好並不是短時間的事。此時此刻,又一個大天境級彆的強者出現了,他如何能不擔憂?
在這個時代,大天境的修行者就是站在巔峰俯瞰眾生的人。放眼整個天下,能達到這個級彆的人可能就那麼幾個。大羲的陳無諾,西域的佛陀,再加上一個誰也看不出深淺的談山色,還有一個傳聞是海外最強之人的海妖......這是已知的,未知的有沒有誰也不敢確定。可陳無諾傾向於沒有,誰要是到了大天境還會甘心隱忍?
然而這也不是定數,傳聞之中南海有個飄忽不定的老修行者曾經指點過張真人。再有讓陳無諾擔心的其實是後族,後族數千年的引而不發,誰也不知道到底藏著多大的實力。而且,他不知道後族現在的真實意圖到底是什麼。
在這個地宮之中陪伴他的隻有一個人,就是戰者二。戰者一,就是聶擎,下落不明。戰者三死在了仙宮秘境之中,對於陳無諾來說這是目前最大的損失。
戰者二點頭:“臣這就出去吩咐他們。”
“等一下!”
陳無諾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之中:“算了,不要去查了。從現在開始,你守在門口。”
“臣遵旨。”
戰者二大步而去,手裡抓著一柄沉重的方天畫戟。
安爭離開了金陵城之後,將自己的氣息隱匿,然後又悄悄的回來。他知道小流兒她們一定擔心自己,現在自己境界不穩,不必要的麻煩不用去招惹。回到明法司的大院子裡,安爭仿佛又看到了昔日裡這裡一群群明法司裁決有說有笑的經過,心裡頓時往下一沉。
“你去哪兒了?”
陳少白從屋頂上下來,手裡舉著夜叉傘。
“遇到了一點點麻煩,本來要去救老青牛,結果遇到了臥佛。”
“乾了?”
“下次換個詞行不,什麼叫乾了......”
“先不說這個了,你不在的時候出了大事。”
“我不在的時候,我出去多久了?”
“三個時辰。”
“那也不是很久啊。”
陳少白瞥了他一眼,他不知道安爭發生了什麼,所以難以理解安爭的心情。
“冰封之地出事了?”
“什麼情況?”
“有消息說,原來的冰封之地被突然降臨的仙宮遺址給砸了。目前還不清楚為什麼仙宮遺址會突然從西域那邊直接飛到了大羲,很多人都死在裡麵了。不過,我覺得和談山色必然脫離不了關係。”
“具體點。”
“沒有太具體的消息,我是恰好截住了一個趕回金陵城送信的大羲聖庭的人問出來的。消息很少,隻是說仙宮遺址突然降落在原來的冰封之地,但是看起來仙宮一直比以往大了很多。而且,還在不斷的向外擴張。被吞噬進去的地方......天地靈氣濃鬱,很多人瘋了似的往那邊去了。”
“談山色還是想讓仙宮遺址成為一個大墳場啊。”
安爭他們兩個一邊說一邊走,見到了小流兒她們。
“你......出了什麼事?”
小流兒隻看了安爭一眼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安爭的身體看起來比以往多了幾分難以描述的氣場。彆人也許一時之間感覺不出來,但是小流兒卻無比的敏銳。
“之前金陵城上空出現了強大的威壓,是你破境進入大天境了?”
“是......”
安爭回答的時候略顯不好意思。
“牛逼啊。”
杜瘦瘦一把抱住安爭:“我操,真他媽的不可思議,你就出去遛個彎回來就大天境了?你告訴我你去什麼地方遛彎了,我去你去的地方放幾個屁試試。”
“我保證你不想進去。”
安爭將自己之前的經過簡短說了幾句,眾人聽的一陣陣的震驚。而與此同時,武當山,紫霄宮外,三千鐵甲浩浩蕩蕩而來,在武當山下排好了陣勢。為首的那個人看起來差不多能有兩米高,騎著一匹血紅色的戰馬,神駿非凡。這戰馬的馬鬃飄動起來,如燃燒的火焰一樣。戰馬的四蹄如鐵,落地鏗鏘。
馬背上的這大漢穿著一身鐵甲,披著一件綠色的披風,左手抓著韁繩右手提著一柄巨大的長刀。這人麵如重棗,胡須飄飄。他看了一眼山上若隱若現的建築,伸手往上一指:“踏平。”
隨著這彪悍大將一聲令下,三千鐵甲開始順著石階向上洶湧。
武當山上,張真人臉色平靜的看著下麵蜂擁而至的軍隊,臉色平靜。
“我壞了你的事,早已料到你會來毀我武當山。可是武當山數萬年傳承,道宗正統之地,又豈是你想毀掉就毀掉的?武當弟子,隨我下山降妖除魔!”
他身形一閃,如蒼鷹一般撲了下去,數百道流光緊隨其後,如流星雨一樣急速的飛過。
“道人,就該潛心修道,不該過問天下事。”
長髯大將催動坐下戰馬,那火一樣燃燒的戰馬噌的一聲起來,踏著火燒雲直上武當山。數百道流光撲進了三千鐵甲大軍之中,而張真人直奔那長髯大將而來。
“老道人,先生念你修行不易,讓我問你一句話,你肯不肯歸順。”
“道人是不能罵人的。”
張真人身形忽然閃了過來,他的身體還在原來的地方沒動,虛影瞬息而至,一掌拍向長髯大將的胸口。
“但是你們不是人,是一群畜生。”
這一掌有排山倒海之威,長髯大將卻絲毫沒有畏懼,左手勒住戰馬,右手單臂揮刀。刀光匹練一般落下,砰地一聲將張真人撲過來的虛影劈碎。那排山倒海的一掌,擋不住這氣吞山河的一刀。
“先生說你是冥頑不靈之人,還算定了你會罵人。”
長髯大將從馬背上跳下來,一步一步登上石階:“阻擋大蜀複興之人,皆為罪人,殺無赦。”
張真人的臉色已經變得難看起來,他沒有想到那人居然一刀就破了自己的功法。這一刀蘊含的力量,在他境界之上。
“怎麼......怎麼可能?”
“先生已經掌握了時間,所以將上古時期的天地元氣轉移過來,我們已經沒有了這疲敝時代的桎梏,恢複了巔峰時期的修為。老道人,你的實力,我還沒有放在眼裡。”
張真人深吸一口氣:“武當山數萬年傳承,看來今日劫數難逃。可是,武當山的人,沒有一個懦夫。”
他的身體上分裂出來無數的虛影,迅猛的撲向長髯大將。長髯大將的腳步一停,橫刀站在石階上。虛影一道一道的飛來,看起來虛淡,可是每一道虛影之中蘊含的力量都不容小覷。劍光激閃,一道道劍氣環繞著長髯大將切割。長髯大將將手裡的重刀往地上猛的一戳,砰地一聲,音浪浩蕩,將所有的虛影所有的劍氣全都震碎了。
以音波破劍氣,這一勢霸氣無匹。
“你們的功法,一招一式,如小孩子過家家一般,圖個好看。而我用的,是戰場上殺人的手法。”
長髯大將一甩手,重刀飛向張真人。張真人伸手去抓那重刀,手才一接觸就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灌入了胳膊裡,砰地一聲,那條胳膊隨即爆開。血肉和碎裂的骨頭飛散出去,肩膀處完全斷開,斷口處血肉模糊。
“師祖!”
一個年輕道人從遠處撲過來,臉色急切,他看到張真人受傷,立刻飛掠過來一劍刺向長髯大將。
“不要過去!”
張真人嘶吼了一聲,可是已經晚了。那弟子一劍飛來,眼看著劍尖就要刺在長髯大將心口上的瞬間,長髯大將抬手一把抓住了長劍來回一扭,那劍就寸寸崩斷。他左手橫斬出去切在那弟子的咽喉上,弟子悶哼了一聲,喉骨碎裂。然後長髯大將抓著他胸前衣服把他拉過來,離著他胸口半寸左右發力一拳。
嘭!
浩蕩的拳風穿透了那弟子的胸膛,拳風龍卷一樣又朝著張真人飛卷過去,而拳風過後,那弟子的上半身才爆開,隻剩下兩條腿軟軟的倒了下去。長髯大將邁步向前,每一步,武當山就顫抖幾下。
“師祖快走!”
又有幾個弟子飛撲過來,張真人想要阻攔卻來不及了。那幾個人明知道自己來也是飛蛾撲火,可是他們都知道,隻有張真人不死,武當山才不會被人滅掉。張真人活著,武當山就還在。
砰砰砰砰......幾聲悶響之後,那幾個弟子全都被轟碎了。爆開的肉身在半空之中炸開血霧,好像綻放的一朵一朵的彼岸花。長髯大將一步一殺,臉色始終冷傲霸絕。
“給你機會,你自己放棄。這個世界上不需要蠢人存在,你可以死了。”
他伸手虛空一抓,張真人的身子居然被他抓了過來。張真人的實力,在這個時代絕對在前五之內,居然被他打的毫無還手之力。而且,以張真人的修為,竟然擋不住對方虛空一抓。可就在這時候,張真人的身體後麵忽然有一道白光激射而來,連那長髯大將都沒有來得及避開。那是一柄白光大劍,足有數十米長,帶著耀眼奪目的光芒而來。
武當山的大陣啟動,凝聚了大陣之力的一劍瞬息而知。可長髯大將居然不躲不閃,眼神之中還有一股無法理解的興奮。
“來得好!”
長髯大將雙手同時出拳,一條怒吼的長龍從他拳頭上激射出去,嗷嗚的一聲和大劍在半空之中相撞。
轟!
半邊山坡都被轟碎了,數不清的樹木建築隨著泥石流往下滾落。白光大劍被震飛,而長龍飛回去盤繞在長髯大將的身後。他臉色越發的紅了,嘴角動了幾下,一口血噴出來。
“還好,隻是還好。”
他看向遠處,幾個弟子扶著張真人已經往後山那邊急退。
“滅大羲宗門,自你武當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