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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為友拚命,和尚引火燒身。
金色蓮花盛放,赤色巨猿盤膝坐在金蓮上,不可動,所以不能動。和尚引火燒的是自己,齊天身上的火焰倒是越來越少,而和尚那一身白色僧衣,已經是燒的千瘡百孔。
可即便如此,和尚依然一動不動,依然麵帶笑意。
猴子忽然懂了,和尚在求死。
齊天曾經問,和尚啊和尚,你不是說那個和尚的過錯你來承擔嗎?你不是說,用你自己的命運換那和尚的命運嗎?所以那和尚虧欠我的,你如何還?
和尚總是把話題扯開,不回答甚至有些時候不說話。齊天現在懂了,和尚不說話,不回答,不是圓滑是心裡早就有了決定。
“和尚!那不是你的命,那不是你的錯!”
齊天仰著頭大喊,嗓子已經沙啞。金色的蓮花將他徹底保護隔絕,不管那淡紫色的火焰有多熾烈有多凶殘,都和他沒有了關係。這蓮花是玄庭和尚的蓮花,和玄庭和尚息息相關。所以用蓮花將火焰全都引導著亡自己身上捎過來,和尚做的,沒有人可以阻止。
“那不是我的命,但那是佛宗虧欠你的。”
玄庭的臉都已經快要變成黑色了,那一身白色的僧衣也已經蕩然無存。火焰在他的身上燃燒著,甚至可以聽到滋滋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
“猴子。”
玄庭依然在微笑,連眉毛都被燒儘了。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他當年會騙了你嗎?我現在告訴你,他從不曾騙你......因為,他本身也是被騙之人。當初佛陀轉世,但是出了岔子,需要石精止血以穩固靈源。但是不能說出來,隻好讓他去尋你,告訴你說需要你去佛宗幫一個大忙。”
“大雷池寺雷池之中,他們以雷池想煉化你的肉身,提取你的精血,卻沒有想到雷池非但沒能把你怎麼樣,反而讓你成就了金剛不壞。可是你終究逃不出,被打傷,被抽取了精元,然後丟之山穀。他開始並不知情,將你帶到大雷池寺後便被派出去做其他的事了,歸來之後,聽聞你已經死去,他麵壁多年,鬱鬱而終。”
“我本是個孤兒,是個棄兒,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來曆,但是佛宗救了我。給我衣食,教我修行,若是我心中還有六根不淨。便是將佛宗視為我家,將佛陀視為我父......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和尚,因為心中做不到無欲無求。”
“從少時起,進佛宗之日,我便夜夜都會做同一個夢。那個麵壁的和尚喋喋不休的訴說著,我不想聽,聽的厭煩,想罵他打他趕他走,可是不能。不管我如何咒罵,無所不用其極,但依然趕不走他。他依然夜夜入我夢境,到最後,我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我是他還是他是我......”
玄庭的笑容裡都是釋然,沒有一絲畏懼也沒有一絲苦澀。
“猴子,這恩怨,你該放下了。”
玄庭和尚繼續說道:“當初佛陀騙你,也不是真的發自本心。當日有大妖魔入侵人世間,佛陀以一己之力抗之,身負重傷。所以佛陀的輪回路上有了阻礙,若是佛陀不可磚石,佛宗便不能延續......說是將你棄之山穀,實則那上古之中有上古遺傳下來的神藥一株,助你重新轉化。”
猴子大聲罵道:“我不聽!那是佛陀的事,那是那個家夥的事,與你何乾?你趕緊離開,我不需要你假慈悲!你給我......你給我滾!”
玄庭道:“你本是天地之間最強的靈氣所成,若非當日之事,你一定是天下間最強大的那隻猴子。這是佛宗欠你的,這是佛陀欠你的,所以我來還。”
他雙手合十:“恩怨了結,因果輪回。”
猴子想掙紮出金色蓮花的保護,可是那蓮花上金光繚繞如一條一條金色的鎖鏈將他死死的壓製在其中,根本不得脫身。
玄庭和尚看向宇文浩:“以我之命,換他之命,如何?”
宇文浩大聲道:“你和他之間有什麼事,關我何事?這石精闖我鳳凰台,自然要按照我鳳凰台的規矩辦事。”
和尚搖頭:“他不願意牽連無辜,心中有佛性。你為什麼連他都不如?”
宇文浩冷笑:“你們佛宗那些話,在我這裡毫無意義。鳳凰台是鳳凰台,大雷池寺是大雷池寺。你自己找死,不是我殺你。所以恩怨因果,和我一個銅錢的關係都沒有。”
“當真不放他走?”
和尚問。
宇文浩大聲道:“不放!”
和尚微微搖頭,再次閉目。他左手放在右手下麵,左手平著右手豎著,右手食指中指並攏,無名指和小拇指彎曲,並攏的兩指指尖向天。
“金剛。”
兩個字從和尚的嘴裡說出來,很輕很輕。
可是當這兩個字出口的那一瞬間,和尚忽然變了。他的身體上冒出來一團熾烈的金色光芒,一尊至少數百米高的金色大佛從天而降。那大佛盤膝而坐,和玄庭和尚的坐姿一模一樣。
那金光大佛身體周圍繚繞著七彩祥雲,閉目垂眸,一樣的盤膝而坐,一樣的雙手疊加,左手平右手豎,指尖向天。
玄庭和尚的右手抬起來,金光大佛的右手也抬起來。玄庭和尚右手的中指食指朝著宇文浩指了一下,那金光大佛的右手也朝著宇文浩指了一下。
轟!
宇文浩所在之處,猶如被天罰擊中。他在半空之中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重重的一擊,竟是毫無反抗之力。那便是佛宗的不傳之秘,金剛指。
隻是虛空一點而已,原本漂浮在半空之中的宇文浩承受不住這浩蕩的力量,啊的叫了一聲後從半空之中跌落下去。一隻巨大的金色手掌伸過來,在半空之中將宇文浩接住,然後金光大佛伸手出去,將宇文浩放在城牆上。
“我不願殺生,不願造孽,隻想了卻心中因果。這人我還給你們,這事你們做的已經夠了。放她走吧,我把自己的命賠給你們就是了。”
玄庭和尚睜開眼睛,看著城牆上的宇文德。
宇文德雙手合十微微附身:“聽聞佛宗之名多年,也曾讀過佛經,知道些典故,但一直不理解何為佛。今日見到大師,我知道了什麼是佛。”
他抬起頭說道:“大師自可離去,這件事宇文家不會再追究。”
玄庭和尚微微一笑,這一笑,正如佛祖拈花一笑。那是對生命的尊重,那是對生命的欣慰。
玄庭和尚的身子從半空之中筆直的墜落下來,那金色的大佛消失不見,天空上的七彩祥雲也散了,太陽的光芒重新灑在大地之上。原本在齊天坐下的金色蓮花慢慢的收攏,然後化作一道金光飛入墜落的玄庭和尚身體之中。
齊天從禁錮之中脫身而出,如一道閃電般朝著玄庭飛了過去。
恰在此時,被玄庭和尚所化的金光大佛放在城牆上的宇文浩醒了過來,掙紮站起來看到玄庭墜落猴子脫身,他暴怒一吼,雙手虛空猛的一拍。
“不要!”
宇文德上前抓住他的手,陳重器臉色大變。
可是已經晚了。
半空之中,兩隻巨大的燃燒著火焰的手掌突然出現,在玄庭和尚下墜的半空之中猛的拍擊在一處。轟的一聲,颶風從拍擊之處往四周激蕩出去,大地都為之一震。
猴子就差一步就抓住玄庭和尚了,可是眼睜睜的看著那火焰雙掌重重的拍擊在和尚身上。猴子啊的叫了一聲,須發皆豎!
一瞬間,猴子的眼睛就紅了。他向前疾衝,跪地滑行將墜落下來的玄庭和尚抱住。玄庭和尚已經雙目緊閉,嘴角上鮮血不住的往外溢出來,身體癱軟如你,也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骨頭,傷了幾處內臟。血和一些碎肉似的東西從和尚的嘴裡噴出來,噴了猴子一臉一身。
那溫熱的血噴在猴子身上,猴子看著已經氣若遊絲的玄庭和尚,仰天發出一聲咆哮!
“那時候,他說我若入佛門,收心性,便能造福天下。我說我隻是一個石頭猴子而已,哪裡有什麼造福天下之心。還是快意恩仇與我來說最是合適,做一個行走天地之間的俠者。”
他將玄庭和尚的身體慢慢的放在地上,猛的站起來:“可是這世道,容不得我,容不得你,容不得正道。”
他伸手一抓,掉在遠處的鐵棒嗖的一聲飛回來,啪的落在他手心裡。猴子握住鐵棒,手上出現了一道一道的好像岩漿流動似的紋理,那紋理眼神到了鐵棒上,鐵棒瞬間變得通紅,然後化作了金色。
呼的一聲,猴子身上原本被燒掉的猴毛重新生長出來,不再是灰黑色,不再是赤紅色,而是金色。金色的長毛,頂端散發出一種淡紫色的微光。猴子的眼睛看向城牆上那出手之人,刷的一聲,從眼睛裡激射出去兩道金光,瞬息而知。
宇文浩連忙出手,火焰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屏障。那是無所不焚的天火,就連人的修為之力都可以燒成灰燼。然而在這一刻,竟是阻擋不住金光。那兩道金光從火牆之中穿透過來,噗的一聲在他身上擊穿了兩個血洞出來。金光穿透了他的肉身,又將身後的城樓直接轟的坍塌下來。
猴子手持鐵棒,左手虛空一抓。宇文浩的身子好像被什麼東西猛的拽了一下,身子向後彎曲著背拽了過來,筆直的朝著猴子飛了過來。眼看著就要飛到猴子身前,猴子的鐵棒掄起來橫掃出去。
砰!
宇文浩的身體炮彈一樣被擊飛,轟的一聲撞在城牆上。鳳凰台的城牆無比的堅固,是西北最重要的軍事要塞,所以修建的時候非但用了最堅固的材料,也加入了符文的法陣。但即便如此,宇文浩的身體還是深深的鑲嵌進了城牆之中,卡在那,全身的骨頭好像全都碎了。
猴子跨前一步,那一雙眼睛金光璀璨。
“和尚有仁念,我沒有。”
他回頭看了躺在地上的和尚一眼:“但,我聽你的。殺了這個人替你報仇之後,我就入佛門,行善事,不造殺孽。”
他左腳向前,右腿彎曲,右手舉著鐵棒如投擲標槍一樣,將鐵棒嗖的一聲擲了出去。半空之中,宇文德雙手齊出要抓住鐵棒,可是鐵棒太快了,轉瞬即至,噗的一聲戳進宇文浩的胸膛之中。鐵棒帶著宇文浩的屍體直接將城門樓撞穿,飛進城中,直飛了幾百米後砰地一聲連人帶棍戳進城中宇文家那巨大的石雕上,正中眉心。
棍子戳在那,人掛在那,搖搖擺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