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死了的城市。
寂寞、空曠。
建築東倒西歪,那是戰爭留下的痕跡,倒塌的大樓如同積木般隨意堆砌在一起,公路斷裂,殘骸四布。歪斜的電塔仍然勉強地掛著已經失去任何作用的電纜,電纜之上,烏鴉成群結隊地排成一列,它們沒有發出任何叫聲。這些黑色的鳥注視著這座城市,尋找著已經不存在的食物。
一條乾涸的運河裡,空罐子被風吹得地河床滾過,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如同鬼魂在哭泣。
突然,停留在電纜上的烏鴉全飛了起來,發出一片呱呱的叫聲,它們成群結隊在天空上飛出,宛若披著黑色鬥蓬的死神,在街道和運河上投下漆黑的影子。卡普羅抬頭看了眼那排已經空蕩蕩的電纜,哼了一聲。
溫莎貝洛轉移了戰場之後,他們展開了追逐,現在離聖盔堡大概已經有一百公裡左右。最終溫莎貝洛進入了這座荒廢的城市,把這裡當成她第二個戰場。卡普羅知道,複雜的環境對溫莎貝洛很有利,她的無儘炮台在這裡可以發揮得比山區更加出色。然而卡普羅一無所懼,甚至不怕暴露自己方位大聲說道:“貪狼,告訴我,為什麼要戰鬥。這場戰爭不關你的事吧?”
“為什麼?”溫莎貝洛的聲音在遠處響起,可下一刻,已經遠離了之前的地點:“本來驅逐了尼爾姆人之後,這一切就應該結束了。可你這野心勃勃的老家夥偏偏挑起新的戰爭,你知不知道,這樣我可沒錢賺啊。想想以前我隻要稍微陷害一下某些倒黴的笨蛋,他們就會乖乖送錢上門給我花。可現在呢,我要不斷出戰才夠開銷,而這一切的元凶就是你,卡普羅!”
卡普羅又不是白癡,怎麼會相信溫莎貝洛這麼幼稚的答案。可他不介意,他隻要貪狼繼續說話,好鎖定她的位置:“如果隻是為了錢的話,我有一個更好的提議。隻要你嫁給史密斯家的維格,我保證你每天可以在金磚裡洗澡。畢竟,維格可是為了你開出了一個好價錢,如果我把你送給他的話,史密斯家會為我支付整整十年的軍備費用。”
一聲冷笑在遠處的建築上響起,然後溫莎貝洛的聲音又在左側百米外一個加油站中升起:“卡普羅你已經墮落了啊,十年的軍備費用就買起了你的尊嚴,我真是太失望了。”
“放屁,我有說過答應了嗎?那隻是維格為你開出的價,不知道莫比特那個小氣的家夥,給我開出了什麼樣的價位?”
“也不低,總統先生說過……”
沒等溫莎貝洛說完,已經鎖定她位置的卡普羅驀然抬手,一拳轟出。空間如同有形之物般不斷往前鼓起,中間一點處彈出道道黑色光線,接著又彈了回來,蕩出圈圈灰色的波紋。卡普羅前方的街道突然生起狂風,風嘯聲裡,以他的拳鋒為起點,千米之內的所有事物均漸漸變得透明起來,然後炸成紛飛的碎屑。卡普羅一拳在城市裡清出了條千米通道,然而在這條通道上,卻沒有貪狼的身影。
腦後風聲驟起,卡普羅立刻往前撲出,腳尖踩地借力旋轉,就看到一道光線擊在他剛才所在的位置,接著從那個地方噴起大片的火焰。卡普羅抬頭,在他身後的高樓天台之上,赫然出現了溫莎貝洛的身影。貪狼身前架著一管轉輪機炮,炮口正對準了他,然後從天台上一片光雨傾瀉而下!
人在天台,溫莎貝洛踩下機炮的發射踏炮,雙手不斷調整著機炮的炮口往下方轟射。密集的光雨落在下方的街道上,猛烈的爆炸形成的火焰傾刻便注滿了街道下方的空間,火焰拍擊在附近的建築上,建築的門窗頓時連續爆碎,然後火焰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腦地灌進建築裡,又從另一邊噴了出來。
烈焰中,卡普羅迎著自天而降的光雨撞進溫莎貝洛所在的建築之中。後者感應到卡普羅氣機的移動,收起支架,托著機炮朝著天台地麵狂轟。機炮的彈雨轟穿了一個個樓層落往下方,於是一團烈焰從建築的底層炸出,然後逐層蔓延攀升。可這時,卡普羅早從建築的後方撞出,然後大樓發出了呻吟,被卡普撞毀了多根承重柱和受力牆之後,建築不堪重負,又在溫莎貝洛的掃射之下,終於宣告傾塌。
卡普羅站在街道的另一邊,看著這座大樓先是壓在旁邊一處建築上,樓體擦出大片的塵囂,被卡在半空的樓體表現蔓延出道道粗大的裂縫,片刻後崩解迸碎,大樓散成無數的碎片,轟隆隆地砸到地麵,揚起漫天灰塵。塵埃如潮、洶湧擴散出去,一時間,卡普羅如同置身於一片迷霧裡。
他沒動,在等。在等溫莎貝洛出手,可等了十幾秒依舊不見貪狼的身影,於是卡普羅哼了聲,溫莎貝洛怕是在停止射擊後便已經悄然遠揚了。
“狡猾的小狐狸!”
卡普羅低聲罵道。
在一座摩天大樓的十二層處,溫莎貝洛站在一個窗口邊。無儘炮台在她手上已經調整為狙擊槍的模式,這也是無儘炮台的常規形態。溫莎貝洛把狙擊槍架到窗沿上,槍口下擺,她看向瞄具,鏡頭裡是街道的情景。溫莎貝洛放緩了呼吸,耐心地等待著。
街道的前方,一幢幢大樓正在傾塌,那是卡普羅的傑作。他用了個笨辦法,就是夷平視線內可能存在的製高點。雖然笨,可卻有效,卡普羅知道溫莎貝洛在等著第二次出手的機會,那他就乾脆給對方這個機會。他不擅長捉迷藏,但如果卡普羅願意,他可以夷平整座城市!
到時候,溫莎貝洛就無處可躲了。
摩天大樓上,溫莎貝洛看著那座座傾倒的建築,倒塌的建築已經蔓延到這一邊。她再看回瞄具,片刻後卡普羅那雄壯的身影就出現在瞄具的十字準星裡。在進入準星的刹那,溫莎貝洛壓下了扳機。幾在同時,卡普羅在瞄具裡抬頭看來。
一抹微光出現在空氣中,把兩人連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