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輕描淡寫地連殺三名支配者級強者,可霍恩自己明白,體內源力的消耗可遠沒表麵看起來那麼輕鬆。如果換個地方、改個時間,他倒是樂得慢慢耗死這三人。可這是在敵方的殲星艦裡,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走,自然由不得他慢刀子割肉,一片一片地剁。
那麼,用上了快刀斬亂麻的法子,哪會沒消耗,隻會消耗更劇。老人本來那磅礴的氣機也生出幾分艱澀之感,便如水過急彎,浪花飛濺固若壯觀,可回落到河中的水份終究還是清減了些。
他就這麼原地站了三次呼吸的時間,然後才舉步行去,走出百步,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這個機坪裡。
霍恩離開機坪,徑直取道朝殲星艦的動力室而去。他本來想引起尼爾姆人的皇帝卡加索,看能否拚掉這個敵方皇帝,為地球方麵一戰定勝負。所以他一氣連破四座機坪,以最快的速度,最狠的手段,無非是想告訴卡加索隻有他自己出馬才有勝算。因此那預料的三個對策裡,卡加索親至於他於霍恩才會是上上選。
可惜卡加索沒來,派了三個實力不錯的大將。霍恩隻能拚著源力劇損,也得在最短時間內結束戰鬥。可拚過了這一回,除非卡加索想要把殲星艦拱手相讓,不然的話就得自己出馬了。可如此一來,霍恩難免落於下風。走到這一步,他反而要拖延時間,好爭取和魔君對上的時候有足夠的力量揮霍。
橫豎都要拖延時間,那就往殲星艦的動力室走一遭。能夠炸掉星艦的動力室,讓這艘殲星艦擱淺當然最好。至不濟,也可以拖延一些時間。畢竟動力室位於艦體末端,指揮中心卻在星艦前方。以殲星艦的規模,哪怕卡加索直線掠行,也要有個三五分鐘的時間。
這點時間看著不多,卻足夠霍恩恢複一兩分源力的了。
疾進間,通道前方突然湧出一隊士兵。霍恩連一步也末曾停,便這麼穿了過去。偌大一片氣浪如刀割過,士兵拋跌時便已經鮮血四濺,落地後便無了聲息。霍恩衝至岔道,不再筆直前行,拐了個彎沿著另一條通道前進。他離開之後,大隊士兵從前方通道湧出,卻追丟了霍恩。
三日功夫,讓霍恩對這艘星艦已經了若指掌。憑借腦海裡規劃出來的路線,霍恩不斷甩掉大批追兵。尼爾姆人士兵數量眾多,卻也隻能跟在老人後頭吃塵。
一分半鐘之後,霍恩終於止步。
此地距離動力室尚有兩公裡的路。
可霍恩無法再這麼肆無忌憚地疾進飛掠了。
大道之前,有磅礴處不輸於他,於細節處更顯崢嶸的氣機橫亙。霍恩嘴角扯了扯,淡然道:“比我預料中還快。”
“再慢點,可就讓你這頭老鼠把我的星艦連窩端了。”尼爾姆人的皇帝,魔君卡加索便這麼雲淡風輕地從通道轉角處走了出來,身邊竟然連一個士兵也未曾帶上。看來為了堵截霍恩,他顧不上其它人。
可霍恩並沒感到半分輕鬆,從卡加索現身那一刻開始,他們兩人末曾動手,但雙方氣機已經開始角力。通道兩側的裝甲正嗡嗡輕響,便是受兩邊的氣機影響所致。
“我見過不少人,什麼類型的都有。可像你實力這麼高,卻來自尋死路的人倒是第一個。”卡加索似乎不急著動手,反而上下打量著霍恩:“告訴我,為什麼你不留在地表。以你的實力,留在地表協同戰鬥的話,對我軍能夠造成的破壞更劇。至於現在嘛,在我看來實在是不智之舉。難道你以為這艘殲星艦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沉默的老人終於開口道:“四十年前,在我殺進冥域星刀魔腹地之前,曾經也有人指著我鼻子罵我不智。不智不智,確實如此,當時年少氣盛,做事衝動,也就那麼去了。哪管他許多,隻知道打一個痛快。等我接任家主之後,便無法再那麼由著性子。領兵打仗是一回事,管理家族是另外一回事。明明看著對方的嘴臉不爽,卻不能一拳頭招呼過去。為何?因為那人可能是生意上的夥伴,又或家族軍隊的盟友。所以不知不覺,那個衝動的年輕人漸漸變成一個會忍耐,懂算計的中年人。再到事事以利益為主,放長錢釣大魚的老家夥。”
卡加索攤了攤手。
霍恩嘴角往上一牽:“老實說,像我這樣的老家夥真不少。你有沒有想過,事實上聯邦裡頭如我這樣的戰力還有那麼三幾個,可一周過去了,為什麼沒有遭遇到像樣的反擊?”
“其實很簡單,他們已經習慣了計算利益,在嘗不到甜頭之前不肯出死力罷了。我也沒有教訓他們的打算,隻是我想應該做點什麼,好讓那些年輕人們看到希望。也好讓那些老家夥知道,現在已經不是計較利益的時候。什麼隱忍,什麼不智,見鬼去吧。”老人一手扶上秋灩的刀柄:“四十年前,我力排眾議一路殺進刀魔老巢。今天,無非再走一回而已。如若戰死,那也……”
“痛快!”
驀然霍恩腳邊生出一道裂縫,直直朝卡加索而去。那被他的凜冽刀氣一氣撕開的裂縫眼看就要抵達卡加索處,那魔鬼卻毫無先兆地消失。再出現時,已經一手按在老人臉上,一手壓住秋灩刀柄。名刀在鞘中嗡震,霍恩尚不及撥刀,便被卡加索一口氣推出千米。兩人遠去之後,轟隆氣鳴才姍姍來遲地響了起來。
人在暴退,霍恩透過卡加索的指縫清晰看到魔君眼中寒芒若霜。他冷哼一聲,直接一手握碎充當刀鞘的拐杖,秋灩豪光大作,以右手握柄換左手倒提,一刀便朝卡加索按在臉上的手臂斬去。魔君可不想當個獨臂君王,於是收回了手。本來壓著刀柄那條手臂則握拳轟去,秋灩於橫掃中驟停、彈起,擋卡加索一拳。
一圈無形波動擴散。
如同湖麵一圈漣漪散開,兩邊通道金屬裝甲儘皆起伏折皺,呻吟扭曲。
彈開魔君拳鋒,秋灩順勢前掃,刀光如鞭抽去。卡加索以雙臂高舉擋格,被如鞭刀光掃飛百步。
兩人複歸對峙之姿。
霍恩以兩指輕抹刀身,閉上眼睛,感受著這把刀中名.器的雀躍和興奮:“讓你等太久了啊,老夥計。這次,咱們生死不計地痛快打它一回。”
再開眼,一頭霜發複黑,臉上皺紋平複。刹那間,霍恩仿佛返老還童,時光倒退,回到一生中的黃金階段。
氣勢於高於可高之處再上一層。
通道牆壁四分五裂,電火狂噴,映照得此間光線明暗不定。
卡加索曬道:“裝神弄鬼,我以為還留了什麼後手,不過是把平日裡收納的源力氣機一口氣爆發出來罷了。”
霍恩不為所動,隻抬臂舉刀:“夠膽就接下這一刀,說那麼多廢話乾什麼!”
無論強者自尊,還是帝王威嚴。霍恩這句話,逼得卡加索退讓不得。當下臉色陰沉,攤開雙手道:“這就是你的遺言?”
老人淡然一笑,身周突然有一把把金色長刀展開。刹那間百刀排列如輪,接著一刀再化一刀,刀刀相生,傾刻布成一座刀陣。
刀鋒矩陣!
秋灩開始揮下。
三千六百把源力戰刀嗡嗡作動,刀刀相疊,組合成一把外形與秋灩相去無幾,卻擴大了百倍的戰刀。這把百米戰刀居高臨下,儲蓄力斬,無論角度氣勢,均與秋灩一般無二。
卡加索雙手往上合去,以兩掌夾住這把色澤圓潤,形意飽滿的源力巨刀。剛一接觸,身形便往下一沉,兩腳鋼靴入地一分。
霍恩單手持劍,重心往前,用力下壓。
卡加索暴喝一聲,兩腳腳尖微往左右劃開半寸,腳下忽生出一個遍布龜裂紋理的圓。
霍恩從單手改雙持,秋灩再下一分,名刀嗡鳴顫動不休。
卡加索那如鐵皮似的灰白臉孔瞬間化紫,雙手開始不堪重負般地往下彎去。源力巨刀已經快壓到他頭頂上,在刀身金光的照耀之下,魔君隻剩一道逆光剪影。
霍恩雙唇微分,呼氣後換氣。
卡加索胸膛鼓漲,卻是屏氣不吐。
接著兩人同時暴喝。
於光彩大作間源力巨刀斬落,卻與魔君腦袋相差毫厘之間被他雙掌壓爆。迸碎的刀氣失去束縛,漫天激射飛舞間,兩道人影於明暗交加中筆直前衝。然後卡加索一拳撞在霍恩抬臂格擋的左手肘上,後者則以秋灩劃出一道色澤濃鬱的暗金刀弧掃在魔君胸口,接著兩人同時被轟退。
通道兩側的牆壁如同積木般倒塌。
秋灩點地。
霍恩比魔君快了一線彈回。
一腳抬起,正中卡加索胸口。
魔君一退再退。
暴退千米。
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重新回到剛出現的地方,卡加索倒是不以為意,還伸手撣了撣胸口塵灰,然後道:“熱身就到此為止吧?”
“確該如此。”霍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