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騎獨乘,伊安老爹坐在他那匹瘦馬上離開了小鎮。看到牆頭上的艾倫,還揮手示意,然後逐漸成為遠去的一個黑點。艾倫回到鎮上一處民居,這裡是鎮長安排給他休息的地方。走進一樓大廳裡,雷傑斯正在擦拭著他的斬鐵劍,阿黛兒坐在窗邊翻著一本詩集,露茜和米羅神父則在下棋。和眾人打了聲招呼,艾倫回到自己房間。
片刻後有人敲門,進來的是愛德華。他關上門的時候隨口道:“我已經跟向導結算了他的薪資,付給他比原先多一倍的價格,並且提醒了他不要把塔林愛莎的事情泄露出去。”
艾倫“嗯”了聲,看著窗外道:“我想把你的塔林寶石借來用用。”
“沒問題。”愛德華眯眯眼睛說:“你想給皮爾侯爵找點麻煩?”
“你覺得可行嗎?”
“當然可以,還可以借那位侯爵的力量,幫我們清理掉剩下的穴居人,如果他有那個力量的話。”愛德華走到門邊,屈指輕扣房門。沒過多久,一名暗刃戰士出現,愛德華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戰士點頭離開。愛德華才回到房裡:“辦妥了,穴居人不會在白天行軍,所以我們應該還趕得上。”
“很好,那麼我還有一件事要問你。”
愛德華的瞳色悄然轉成一片冰藍,這讓他看上去十分冷漠,他淡然道:“不用問了,本來我也想今天告訴你的。是的,在塔林愛莎的時候,我是故意讓塔林寶石暴露在冰風的眼裡。”
“這才合理,否則以你的謹慎,又怎麼會給區區一具屍體拌到。”艾倫語氣冷淡:“那麼,你不打算解釋一下?”
“你想聽什麼解釋?”愛德華沒有回避艾倫的眼神,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漠:“在塔林愛莎那種複雜的環境,想要乾掉冰風十分困難。我不覺得用塔林寶石把它從地底裡引出來有什麼錯。”
“是沒錯,可你沒事前知會我一聲。”
“你也知道那條爬蟲不是普通野獸,它有智慧,而且還不低。一來當時沒有時間,二來如果告訴你的話,我怕你會露出破綻讓冰風識破。事實也證明了,冰風的確上勾,我們解決了那座地城裡最大的一個隱患。”
“那麼你知不知道,為了乾掉冰風。我們犧牲了多少人,這個小鎮又犧牲了多少人。如果你提前告訴我,至少我可以有所準備,不會死上這麼多人!”艾倫沉聲道。
房間裡氣氛凝重,愛德華放低了視線:“關於這一點,我承認的確有些失誤。第一,我沒想過冰風會驅逐穴居人離開地城;第二,我沒料到你會為了一個無名小鎮留了下來。本來這兩點失誤都可以彌補的,穴居人的話,我本來打算連夜趕路,把它們引向皮爾侯爵的領地,這樣我們還可以借助侯爵的軍隊對付冰風,而你不用親身涉險。如果這樣做的話,也就不會有第二個失誤出現,我們更不會犧牲半數戰士了。”
“那龍槍鎮呢?”
“這就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這個鎮子不過路途偶遇,鎮上的人不是你的領民。在我看來,你根本不必為他們涉險,他們不是你的責任,艾倫大人。我們引穴居人離開,至於鎮子是逃過一劫,還是被穴居人攻陷。老實說根本不影響我的計劃,反而是你……”
突然艾倫一拳砸向愛德華,愛德華眼神微變。然後就給砸個正著,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在牆上,又彈了下來。他趴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血從鼻孔和嘴巴裡流了出來。艾倫冷冷問:“為什麼不躲開?”
愛德華像沒事人似的站起來,擦著血道:“如果這會讓你舒服些,挨一拳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所以這是你讓我害怕的地方!愛德華,雖然我們種族不同,可我相信,無論什麼樣的生靈都是有情感的。縱使是混亂星域那些居民,他們也有,隻是他們的情感趨向於邪惡。可是你,你無論什麼時候都冷靜得像架機器。沒錯,龍槍鎮不是我的領地,這裡的人也不是我的領民,我沒有義務保護他們。但他們的災難終因我們而起,難道你就不會有一點愧疚嗎?”艾倫大聲道。
愛德華平靜地看著他:“愧疚、自責,這樣的負麵情感隻會影響我的判斷。我的工作是輔佐你,是整支團隊的大腦。我需要做的是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這是我做出一切決定的衡量標準,你現在很不冷靜,再談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我建議你先冷靜下來,之後我們再談談好了。大人,衝動不會令事情變得更好,隻會更槽。重要的是,我們輸不起,所以每一步我都得異常小心。”
看著他要離開,艾倫歎道:“愛德華,我承認你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對的。可你得記住,你不是機器,你也是有生命有靈魂的。有些事情,我們不能單純地以利益關係去判斷,否則的話,這樣的人生根本沒有意義可言。”
“我記住了,以後做出決定的時候,我會參考你的感情需求加以修正。”
他離開了,艾倫苦笑一聲,那個家夥根本曲解了他的意思。露茜推門而入,眨眼道:“看來你們的談話很不愉快。”
艾倫扶額道:“愛德華那個家夥不知道以前經曆過什麼,我不相信他生下來就這麼冷冰冰的。”
“他的確很聰明,也很冷靜。可你得當心點,他是一把雙刃劍,要是一個拿捏不好,我怕你會割傷自己。”露茜捧著艾倫的臉道。
“他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或許,我該嘗試著去了解他的過去了。”
夜色再一次降臨。
兩點黃光亮起,一個人形的黑影從山洞裡爬了出來。夜風吹動它腦袋上幾根稀疏的黃毛,它蹲在岩石上打量著四周。然後看到一隻地鼠在石頭縫間經過,它眼睛亮了起來,靈敏地跳了過去,撲中那隻地鼠。地鼠拚命掙紮著,卻給它雙手捉著送到嘴邊。一個沒有嘴唇的嘴巴張開,它用滿口尖牙咬下地鼠的頭,然後啃得津津有味。
它一邊吃著地鼠,腦袋左右轉動,視線隨意掃視著周圍,突然夜色下什麼東西閃爍。那熟悉的幽幽藍光讓它全身一震,甚至顧不得去吃那隻地鼠。它隨手扔開,然後手腳並用朝那閃爍的光點飛奔而去。從那個山洞裡爬出越來越多的穴居人,這些生命日夜顛倒,作息和蝙蝠無異。白天睡覺,晚上行動。這裡距離大隧道的入口還有兩三天的路程,所以夜晚的每一分鐘都不能浪費,它們必須在夜色下趕路,在日出前找到可藏身的地方休息。否則地表的陽光會讓它們變成瞎子,雖然眼睛對它們的作用還沒有鼻子來得大。
有幾隻穴居人開始為那隻被同伴丟棄的鼠屍大打出手,直到一個全身塗著圖騰圖案,身上掛著用塔林寶石串成項鏈的穴居人跳到它們身邊,拳打腳踢把它們分了開來。那是穴居人裡的頭目,地位崇高,普通穴居人根本不敢反抗,隻能任其痛打。這時遠處響起一聲歡嘯,之前那名穴居人跑了回來,雙手捧著一塊晶體碎片呈獻給頭目。
穴居人頭目接過,驚叫了起來。它將這塊不規則的碎片和自己脖子間的項鏈對比,發現兩者並無本質上的區彆。那分明是塔林寶石的碎片,頭目捉過那名穴居人一陣急叫,再踢了它一腳。那隻穴居人便朝發現寶石碎片的方向指去,然後帶著頭目過去。
沒過多久,它們在東北麵的方向又發現相似的閃光,那雖隔了有好幾公裡,可在夜色下卻異常明顯。穴居人的頭目發出一陣長嘯,從藏身處出來的同類都讀懂了嘯聲中的意思。殘餘的穴居人開始改變方向,它們不能允許有塔林寶石留在地表,這會讓它們生不如死。
黑夜下,一片暗潮正悄然移動著。
焰光城沐浴在寧靜的月色下。
這座城市的名字源自於皮爾侯爵的家族徽章,一團熱烈升騰的火焰。為了讓城市更符合它的名字,皮爾侯爵在整條衛牆上都擺滿了火盆,並且規定夜幕降臨就必須把所有火盆點著,好讓城市看上去焰光升騰,名符其實。
如此一來,卻累壞了守夜的士兵。諸神在上,誰都知道把焰光城的衛牆跑一圈可是會跑斷腿的,畢竟這個城市不小,衛牆自然很長。今晚負責點燃火盆的幾個士兵正坐在一處箭垛後偷懶,反正他們的長官現在也不在衛牆上,而在他的辦公室裡正和某個女人廝混著。
“我們來打個賭,我說達倫長官遲早有一天得死在羅薇那女人的肚皮上。”一個臉上長滿斑點的士兵說:“有次我偶然經過長官的辦公室,你們不知道羅薇叫得有多大聲,嗷嗷大叫著,可想而知我們的長官在她身上得花多大力氣。”
“你不是經過,你是去偷窺吧。”另外一個黃毛士兵笑道:“不過說回來,羅薇那女人奶子大得跟母牛似的,腿又長。要是我可以乾她,死也願意。”
“得了吧,那樣達倫大人會割下你那對鳥蛋,好喂他的獵犬。”
幾個士兵頓時笑了起來,一個士兵趴在城牆上笑得快岔氣。笑著笑著安靜了下來,“咦”了聲指向城外的一處山坡:“你們看那邊,那是什麼?”
於是牆後探出幾個腦袋,士兵們看去,在那個山坡上有什麼東西正散發著幽幽的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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