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

商隊來到關卡前，一名士兵懶洋洋地扛著火/槍從木屋的走廊行了出來。他撓了撓那頭亂糟糟的頭發，用槍托輕輕敲了下艾倫座騎的馬具，說：“你們要去哪裡？”

艾倫仍騎在馬上，伸手輕拍掛在旁邊的刀匣道：“通過風蝕裂穀，當然要去紫羅蘭港，否則還能往哪去？”

士兵眯了眯眼，視線落在艾倫胸口的騎士徽章上，說：“喲，原來是位騎士老爺。您麵生得緊，不是風暴城的人吧？”

“是的，我來自蘇爾城。”

“那就對了，要過可以，交稅吧。每人一個銀幣。”士兵漫不經心地說著，並用指甲掏了掏耳朵。

一枚銀幣的稅收可不便宜，在蘇爾城，這點錢已經夠一個成年人一周的生活所需。風蝕裂穀勉強劃在風暴城的領地裡，卻已經是十分邊緣的地帶。可以說通過裂穀，完全不用行經風暴城的領地，如此征稅，且稅收高昂，可以說是一件十分過份的事。

艾倫搖了搖頭，不願在這裡和風暴城起衝突，對威利克道：“繳稅吧。”

“等等，把所有人都叫出來，我得數清楚了。”士兵說。

艾倫在威利克手裡接過一個錢袋，直接丟給他說：“不用數了，這裡有一百個銀幣，就連馬匹算上也足夠了。我們趕時間，請把路障移開。”

士兵向他瞪了一眼，稱了稱錢袋，哼了聲過去移開路障。

原以為一切會相安無事，可在商隊經過時，那士兵突然喊停。艾倫不耐煩地問：“又怎麼了？”

“這些是什麼？”士兵敲了敲一輛馬車上的貨物。

“那是我們運往紫羅蘭港的布料。”

“商品？”士兵哼了聲道：“什麼時候蘇爾城把生意做到紫羅蘭港了。既然是商品的話，那我們還要征收商業稅！”

威利克拳頭捏得咯咯響，顯是氣極。便要發作，卻給艾倫伸手攔住。後者不怒反笑，問：“這個商業稅怎麼個收法？”

“一成，不！三成，沒錯，我們要征收貨物價值的三成金額作為商業稅，現在把你們的貨物卸下，需由我們估價征稅之後才能通過。”士兵大聲道。

他看這十幾輛馬車，按照正常的市場價格來看，這裡麵也有萬把金幣。若是三成，便有三千金幣可得。除了上繳一部分給風暴城外，他和其它人至少每人可以分得百十金幣，那可是一筆橫財！

“三成，胃口不小啊。”艾倫淡淡道。

“那是……你說什麼？”士兵叫了起來：“少說廢話，快讓你的人把貨物卸下來，彆耽擱我的時間。”

艾倫冷然道：“我們這批布料，即使運到紫羅蘭港去，所得利潤也沒你們稅收來得高。你們這麼做，是不是過份了點。”

“過份？”那士兵哈哈一笑，走過去用槍指著艾倫道：“彆以為你戴著個騎士徽章，就真把自己當貴族老爺了。不過是一個鄉下出來的騎士，你賺不賺得了錢，與我何乾？少廢話，快乾活……”

士兵話末說完，突然看到槍管落入艾倫的手中，接著筆直的槍管被他擰彎，當即色變。艾倫拍手道：“彆用槍指著我，那會讓我誤會的。這所謂的商業稅，我是不會交的。現在我隻給你兩條路選，一是開放關卡，二是讓我踏平這裡。除此之外，沒有第三種可能。”

“好啊，反了這是！”士兵叫道：“兄弟們快抄家夥，蘇爾城的窮鬼造反了。”

陸續有士兵從木屋裡跑出來，艾倫冷冷看著這一切，並對威利克打了個眼色。雙方眼看就要動手，突然有人叫道：“都給我住手！”

一個中年軍官殺氣騰騰從屋子裡走出來，瞪了艾倫一眼，然後道：“放他們過去。”

艾倫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那軍官哼道：“還不走？難道得老子送你們一程？”

“那倒不用。”艾倫微微一笑，打了個手勢，商隊通過了關卡，消失在裂穀的陰影中。

等他們離開之後，那刁難商隊的士兵把錢袋交到軍官手上道：“頭兒，就這麼放過他們？”

“那你想怎樣？該死的，你長點腦子好不好，他們人那麼多。而且那些護衛，個個一言不發，顯然都是些狠角色。你以為動起手來，吃虧的會是哪一邊？”軍官扇了他的後腦勺一掌道：“我們隻有十個人，對方人數足足是我們三四倍。動手動手，真動起手，隻能等人給我們收屍。”

士兵摸著腦袋，一個勁地答是。那軍官卻獰笑一聲道：“當然，也不能這麼便宜他們。蘇爾城的窮鬼竟然要和紫羅蘭港通商了，我想莫德大人不會樂意聽到這個消息。你，去告訴迪克好老東西，就說有獵物關照他。當然，最後收獲所得，得按老規矩來。”

“我這就去辦。”士兵眉開眼笑地說道。

軍官又叫來兩人，向裂穀深處指了指，兩名士兵會意離去。

裂穀很安靜，熱辣的陽光被兩邊的岩石擋去了大半，讓穀內的氣溫顯得陰涼。艾倫和雷傑斯並肩而行，途中雷傑斯不時回頭，少年奇道：“看來他們還算聰明，沒做多餘的事。”

“他們差一點就做了，那個軍官救了他們的命。”艾倫皺了皺眉頭：“我知道蘇爾城一向積弱，卻沒想到，風暴城傲慢至此。區區一個邊境關卡的士兵，也敢這麼放肆。看來蘇爾城給莫德爵士壓榨了很久。”

“可現在蘇爾城主事的不是約克或伊桑。”雷傑斯說。

艾倫搖頭一笑：“對於莫德那種人來說，他壓根不會相信蘇爾城能夠崛起。不過很快，他就會知道那座城市不一樣了。我們回來後，就得好好想想，怎麼處理和這位鄰居的關係。”

“哪用那麼麻煩，直接打過去就行了。”雷傑斯拍拍斬鐵的劍鞘道。

“那是遲早的事。”艾倫道。

商隊走出裂穀時已經是傍晚，在隊伍進入荒野後，裂穀出口的陰影中冒出道人影，卻是風暴城的士兵。他用一些碎石在地上擺出個箭頭的圖案，箭頭指處，則是商隊離去的方向。做完這一切，他貓著腰繼續跟上，尾隨在商隊的後頭。

源力在血管內流動著。

每當它們經過心臟時，就會有一部分被邪眼所吸收。進化過後的阿利費多依舊吸收著艾倫的源力，相比在地球上的時候，阿利費多身上的紋理要清晰了不少。艾倫將注意力從它身上移開，又想起了第二道禁錮屏障之事。他嘗試著分離出源力滲透進心臟裡，以此來加強這個器官。

儘管他不知道這樣做，到時衝擊屏障時的作用有多少。可現在，他暫時想到的也就隻有這個笨辦法了。於是今晚錘煉出來的源力，大部分用在了阿利費多和強化心臟兩項上，源力的增長連百分之一都沒有。這個微乎其微的收獲讓艾倫輕歎了一聲，他睜開了眼睛，結束源力訓練。

此刻已經是午夜，商隊打了個還算合適的地方紮營，營地後是一個山丘，勉強算是道屏障。至少如果夜晚有危險種出沒的話，商隊避免了四麵受敵的危險。

艾倫揭帳而出，營帳外山王的士兵正在值夜，兩團淡淡的篝火照亮營地的一角，勾勒著營地中模糊的輪廓。艾倫心中一動，轉身朝身後的山丘看去。山坡上阿黛兒抱槍背對著營地，少女正仰頭看天，似末睡著。

“睡不著嗎？”

片刻後，艾倫爬上了山丘，坐到阿黛兒的身邊。夜風將少女身上的幽香送入艾倫的鼻中，聞者心醉。艾倫將一件上衣披到阿黛兒的身上，以免她著涼。儘管他知道，以阿黛兒的體質並不容易生病。

阿黛兒攏了攏衣服，仍然看著夜空說：“我在想，這上麵的星星裡，會不會哪一顆就是我們的地球。”

漫天星鬥。

今夜無雲，這顆未知的行星同樣有自己的月亮和太陽，自然也不乏閃爍的星光。無以數計的星辰交彙成一條銀河，橫亙於靛藍色的夜空之上，壯闊、美麗。艾倫輕輕道：“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說不定你現在還在地球上呢。”

“為什麼這樣說？”

“現在這種和地球失去聯係，迷失在不知道哪片星域的現狀，和我脫不開乾係。阿黛兒，其實……”

阿黛兒突然伸手輕按艾倫的嘴巴，少女搖頭道：“這是我選擇的路，你不必為此自責什麼。同樣的，跟隨你一同出發的人，我想他們也是有各自的理由。因為自己的選擇而走到一起的我們，本來就應該和你共同承擔一切。否則，我們憑什麼成為你的夥伴？”

“所以艾倫，你要做的，就是帶領我們走下去。而不管終點是什麼，我們都樂意跟隨，僅此而已。”

艾倫笑了笑，抬起頭道：“謝謝你。”

阿黛兒這才縮回了手，卻又“咦”了一聲。

“怎麼了？”艾倫朝她看去。

少女伸手朝夜色下的荒野指去：“那是火光嗎？”

艾倫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遠處的荒野中，一點橘黃色的亮光顯得十分顯眼。片刻後，又出現了另外一點。接著點點火光出現，連綿成片，粗略估計也足有上百點之多。

“我們的麻煩來了。”艾倫跳起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