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或給開府(1 / 1)

大魏王侯 淡墨青衫 2309 字 25天前

“艦船之事,我們也會儘力為之。”傅謙道:“現在所製船隻,俱是以戰艦規格來試造,不分福船,沙船,或廣東船。桅杆多以四桅,前衝角,後城樓,置八牛弩,床弩,或是試製投石機,以備萬全。但現在隻能造百噸左右的小船,按君侯令是如此……”

“不必著急。”徐子先擺手道:“宗旨是要儘量早些建成水師,但此等技術之事,不是急著蠻乾就能成功的。我的目標,是要建成千噸大艦,以此為核,廣置八百噸,六百噸,三百噸位的戰艦跟隨,如此艦隊,方可無往不利。”

眾人聽的心馳神搖,真是壯心不已。

“海盜折損太甚。”孔和這時看著海上,說道:“怕是無力將戰艦全部開走了。”

“你不要想太多。”徐子先笑道:“他們會將戰艦鑿穿,或是放火,不會留給咱們的。”

現在海盜未走,可能是驚魂未定,逃回去的不過幾千人,人數太少,茫茫大海風險極大,操船的人手不足很可能會出事,而且就算有水手,船上人手不足,在大海上也就毫無用處了。

孔和的想法在場的人均有,一艘三百噸的正經戰艦,造價最少十五萬貫,配上人員裝備,比如八牛弩和投石機,最少超過二十萬貫以上。

海上三百艘船,中軍艦級的最少也有好幾十艘,這是千萬貫的家底,要是能將這些船弄過來,這注橫財大的令人呼吸困難。

可惜,府軍在陸上無敵,卻是拿海上之敵毫無辦法。

孔和感慨良久,說道:“這可真是望洋興歎了。”

眾人俱笑,但看向海上的眼光卻更是熱切,也有一些緊張和急迫了。

府軍陸上再能打,要滅群盜,還是要憑水師說話。

此時殺俘亦殺的差不多了,李儀將要去督導民壯繼續追剿殘敵,同時要處理打掃戰場,當下向徐子先告辭,並對眾人告誡道:“諸君莫要急燥,一年多前,我等哪曾敢想正麵擊敗呂宋二盜?那是齊王,安撫使,並全福建的禁軍和廂軍都沒有辦到的事情。今日我等能完成此事,上慰天子,下撫百姓,足以青史留名。將來之事,必能水到渠成,勿驕勿燥,但做好手中之事,則事必遂矣。”

李儀方麵美髯,雖不習武事,但此時頗有大將之風,口中緩緩發語提醒眾人,卻是極為溫和,令人如沐春風,不覺歎服。

當下李儀先去,接著傅謙率民壯亦去兜剿殘敵,同時也是保護上遊各處的工廠,以防被逃竄諸盜破壞。

孔和和陳佐才,陳道堅,方少群等人則侍立在徐子先身邊,至午時,王心源親自熬藥,請徐子先喝了,雖然天氣炎熱,湯藥難以下咽,徐子先還是一飲而儘,仿佛在飲甘霖。

陳道堅等人是自侯府前來,戰前勝負難料,他們若聞敗迅,將帶著公文檔案和侯府小姐並妾侍秀娘一並離開隱藏,所幸早晨時戰勝的消息傳到侯府,沿著侯府中間,所有人都在歡呼鼓舞,兩個青年女郎,更是感泣流淚,高興的不知所以了。

後來小妹拜托陳道堅趕緊前來,徐子先病體未愈便親至戰場,小妹和秀娘當然不能放心,所幸的是王心源早早被接過來,令她們在侯府中安心不少。

天黑之前,搜捕暫告一段落,火兵們今天大展廚藝,殺了幾十頭豬和大量的雞鴨,民壯們可以用肉湯和白米飯佐餐,足以飽肚。而府軍將士,不分將領軍官,俱賞給肉食,每人均吃的嘴邊流油,今日肉食暢開供給,不複有二兩或四兩之限,幾乎人人都吃的眉開眼笑,萬歲之聲在篝火邊持續不停的響起。

入夜後,府軍將士和民壯輪值,這一夜卻是異常安靜,幾乎沒有什麼動靜可言了。

第二天近午時,海麵的船隻毫無動靜,顯然還沒有撤走的打算,有府軍在半夜來報,可能有過百海盜在南邊的海邊脫光了遊入海水中,他們擅長遊水,雖然一兩天未進食,但遊上幾裡根本不算什麼,他們從南邊下海,一直遊到海軍艦船處,然後渾身哆嗦著攀上船隻,接著便是嚎啕大哭起來。

這動靜被岸邊的府軍將士發覺,但沒有水師,也就無船追擊,隻能望而興歎了。

徐子先知道後,說道:“如此說來,三五天內海盜尚不得走,不過今天應該開始鑿船了。海上是東南風,若放火燒船可能會引發整隻艦隊著火,秦東陽和葛存忠等人計較,也想用小船去縱火,但南安侯府隻有十來艘小哨船,怕是起到的效果相當有限,還會折損將士,想想得不償失,也就放棄了。

橫亙在海上的船隻就象是一根碩大的木刺,深深紮在了侯府文武官員,當然也包括徐子先在內所有人的心裡。

不過也有好的效果,大勝之餘,府軍將士,包括武官在內不免有驕嬌二氣,看到海上的船隻之後,驕氣之氣也是被打下去了不少。

休息兩天後,雖然並未痊愈,徐子先的身體也是恢複了不少,在秦東陽等人的陪伴下,去觀看海邊京觀。

這是特意挑出來的地方,在花溪南數裡外,海邊礁石林立,怪石嶙峋,岸邊一片青綠,很多灌木長在巨石之上。

這裡雖然也是海灘,但根本不宜當成碼頭港口,水麵礁石多,岸邊石高險峻,無法大規模的運送貨物人員。

但築成京觀,在這裡就相當合適了。

“人頭有一萬九千七百多顆。”秦東陽麵色有些陰鬱,不管海盜有多麼可惡該殺,一陣而斬首近兩萬級,這個成果說出來是為將者的光采,但對個人來說,想想自己率部殺了那麼多的人,情緒定然會十分異樣和複雜。

在場諸將,也是差不多的表現。

在那一瞬間,徐子先也有些彷徨,他在官道上繞行良久,眼中滿是那些閉目或是圓瞪兩眼的群盜首級。

大量的首級被堆放在一起,天氣炎熱,雖然在海邊也吸引了大量的蒼蠅飛舞,幾乎將整個首級堆給蓋住了。

這樣的場麵,普通人看一次怕就是得做惡夢了吧,就算是在場的全是殺人無算的悍將,此時也有些害怕了。

“派人多割些草,在首級順風處燃燒,熏走群蠅。”徐子先道:“過一陣子就暴曬風乾,看著沒這麼嚇人了。”

“還是會嚇人。”秦東陽沉聲道:“來往諸盜或百姓,怕是見之而心驚膽寒。”

“百姓不會害怕。”方少群在一邊插話道:“恕在下直言,東藩有此京觀,日後海商會蜂擁而至的。”

眾人初時不以為意,但轉念一想,也是紛紛點頭。

百姓確實不會怕,死的是群盜,又非良善百姓。

而海商行船至此,看到這樣顯明的東西,足以增添對東藩安全的信心。而群盜聽說有些京觀,除了蒲行風這樣的大盜,怕是沒有海盜敢覬覦東藩這裡了。

方少群微微一笑,說道:“君侯想的不是以東藩代替泉州或明州,這二十年內都辦不到。但東藩正在航道之上,一年到頭沒有幾艘船來停靠,這也是相當的不正常。若此,僅此役過後,在東藩停靠的海船怕是最少增加百倍以上,光是這一點,咱們這一仗就打的太值了。”

眾人俱是眼中發亮,想想確實是這個道理。海船前來,不可能光停靠一下便走,補充食水的開銷,停靠的費用,還可以使用東藩的倉庫。

此外就是會與東藩貿易,或是在這裡建立商行,代售點,彼此間也會貿易。

這樣的話,整個東藩就活過來了。

此後不光是南安侯府一家在這裡開發做買賣,而是千百家商行一處。

雖然短期內比不得江陵,明州,泉州,廣州,但在幾年內成為海上貿易的重鎮,商貿發達,人丁會陸續移民前來,整個侯府的實力也自是會水漲船高。

加上自己的工廠,諸多特產所帶來的收益,幾年內南安侯府的實力變遷,可能會超過在場所有人的想象之外。

“大善。”葛存忠抹著下唇的短須,暢快笑道:“看來我老葛也有不賺昧心錢而發財的那天了。”

要創辦公司,各將俱有股分的事,徐子先已經同諸將談過了。

侯府開墾全島,徐子先不打算放開私田。

鄭成功經營東藩,官田一部份,將士分田一部份,允許移民自行開墾是一部份。

後來私田超過官田,徐子先認為是鄭成功的賦稅收的太重,導致官田無人肯種。而私田則多半落入將領,還有逃往東藩的達官顯貴之手,這也使乾隆之前,東藩的人口一直在十幾二十萬人之間。

後來放開私田墾地,大量閩地百姓自行赴台,到處開地,結果幾十年間人口暴漲到三百萬人。

但如果早年就對官田實行補助,包括種子,耕牛,耕馬,農具的幫助,但收的賦稅和私田一致,最多略高一些,那麼很顯然,大開發的速度會明顯的增快,徐子先沒有鄭成功那麼急迫,或者說他判斷的更加準確,知道怎麼做更為合適。

放開私田,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官員將領和權貴大量開墾,他們擁有更多的錢財,雇傭更多的人手,侯府對全島的控製會減弱,官員和將領會耽於自家的圍墾,財富的分配和對權勢的追求會腐蝕現在這個尚處於上升期的群體,為害太大了。

而成立公司,對外開拓,以分紅的形式來取代分給將領官吏田畝,這顯然是更為合適的手段。

葛家兄弟在江湖十餘年,未存下超過一千貫的錢財,大半的錢財用來周濟窮人,或是分給部下,安頓部下的妻小,自己則幾乎是兩手空空。

徐子先對這樣的行為很是敬佩,但他還是直言不諱,希望自己的部下能夠同富貴,對這樣的話,就算葛大也不會反對。

在眾人的歡笑聲中,徐子先又看了京觀一眼,大量的頭顱堆成的小山真是令人感覺恐怖,哪怕自己是決策人,感覺也是一樣。

在這一瞬間,徐子先甚至問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了呢?但很顯然,這件事已經不可能停止了,在內陸和沿海岸地方還有大量的海盜在逃竄,圍捕還在進行,很多民壯將養的狗都牽出來了,沿著海岸和內陸地方到處是人聲和狗的叫聲,那些海盜為了逃命,在荊棘和灌木從中狼狽逃竄,他們沒有吃食,可能連水也喝不上,喪命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待將這些人的首級都斫掉,送到這邊,這一次斬首的數量也大約就出來了。

最少在兩萬級以上。

“君侯,待海盜船退走後我們就能報功了。”秦東陽對徐子先抱拳道:“可能君侯能位至國公?”

諸人都是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徐子先,國公就算不得開府,對屬官和公府下臣的封賜權也會大很多,比如侯府長史官隻有七品,公府就是五品了。

若如此,徐子先在島上對很多官員的任命就算是有了進一步的合法性,當然最合法的還是朝廷給南安侯府開府權,這樣不管是國公還是國侯,開府之後,任命自己的屬吏官員和將領,都屬於朝廷認可的合法行為。

目前來說,南安侯府任命的官吏將領,隻有在侯府任職,或是團練任職,都會在朝廷的樞密院和兵部,吏部有檔可查,算是正經的朝廷官員。

若在島上任命的官吏將領,則算是南安侯府自行任命,前者官員休假回家,一樣能穿官袍,用儀從,而後者則隻能穿便袍,不算官身,彼此間是有差距的。

徐子先笑道:“想開府就算了,齊王當年立那麼大功,兩代齊王可謂是朝廷在東南的柱石,還不是一樣沒有開府?東藩了不起就是對付一些海盜,又不能威脅社稷,朝廷諸公一定是這般想的,開府,開玩笑罷。”

眾將這一次卻是未笑,朝廷諸公將眼光一意放在東胡人身上,甚至北虜西羌,甚至是西北流賊都比東南海盜更重要。

但東南是財賦地,明州泉州福州廣州,這諸州創造的財富占大魏賦稅一半以上。

難道要真的等群盜擾亂東南,大魏失了一半財賦地,才知道水師有多重要,海盜對大魏的威脅有多大?

當然,不給開府也是國策,從開國至今到大魏中間的仁宗朝,開府權一共授與不到十次。除了開國時期外,就是曾經奉命經略舊營州地的某位國公奉命開府,但朝廷對舊營州地的開拓進取還是失敗告終,那位國公的開府權也被收回去了。

此次大戰,斬首超過兩萬,大敗來犯的海盜王者。以王直一人,朝廷也算是重視的,節度使,大將軍授之,可見也並非完全無知。

而徐子先一戰幾乎打跨了兩個海盜王者,對朝廷來說也是毫無疑問的大喜訊。

加上東藩開發之功,牧場建立,徐子先的提管馬政事也完成的極好。

再加上以前的功勞一直未得到公平的封賞,朝廷這一次再裝聾作啞,怕是兩府自己都感覺無顏麵對天下人了。

不管天子怎麼想,兩府一定會力主給徐子先晉位國公,實封戶數也會增加。

朝廷沒有太多資財,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實物賞賜,若真的加封國公,這層障礙打破了,估計徐子先的官職也得往上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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