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蘭芳來客(1 / 1)

大魏王侯 淡墨青衫 1579 字 25天前

這些變化對這艘船上的人來說隻是徒增煩惱,最要緊的是他們希望能說服福建路的大魏顯貴們,加強水師,肅清海盜,對蒲行風和天方人施加壓力,進而影響到西洋各國的局麵。

眼前這青年叫羅方伯,其曾祖一輩從漳州移民至西洋,白手興家,在當地先是與大魏這邊的商人進行貿易,後來長留西洋,替國內的商人看守和代賣貨物,很多移民在一開始時並沒有移居的打算,從西洋到大魏福建路,來回要幾個月的時間,每年周轉運送貨物如果無人對接會很麻煩,於是除了少量的貧民活不下去主動移居海外之外,大量的商人和相關的人開始被迫或主動的留在當地。

東洋和西洋就是後世的菲律賓和印尼,馬來地區,被統稱為南洋,或是分為東洋或西洋。

二百多年下來,加上從唐末時就開始有貧民百姓下南洋謀生求活,東洋和西洋地界已經有兩個漢人所立的國家。

還有幾個小勢力,也是漢人所立,或稱國主,或稱元帥,地盤小,有的就在群島之上,甚至就是變相的海盜,那自然不值一提。

眼前這夥人就是自來蘭芳國,其國主不稱皇稱帝,亦不稱王,對外稱大統製,對內稱國主。所以在百年之前立國之後,向大魏上表請求內附,大魏雖未同意,卻是視蘭芳國為藩屬國之一,也是三年一貢,來往不絕。

傳至如今一代,國主羅玉章病重,日常不能理事,所幸世子羅方伯精明強乾,年輕有為,蘭芳國內未曾內亂,並且持續保持著與大魏等諸國的貿易,國家相當繁榮昌盛。

待滿刺加興起,經營起馬六甲城,控製了海道水域,頒依了天方教,算是天方國的鐵杆盟友,其國勢漸強,蘇丹開始攻擊大魏廣南東路人梁道明建立的後三佛齊王國,三佛齊與安土納島上的張傑緒所立的安國,還有蘭芳國等漢人勢力交好,彼此聲氣相連。蘭芳國位於婆羅洲,三佛齊在蘇門達臘,安國就在安土納島,勢力最弱,而滿刺加控製著馬六甲,與莫臥爾,天方等諸國俱信天方教,與信奉佛祖為主的漢人諸國勢不兩立,在天方國的支持下,滿刺加國力漸強,三佛齊漸有不支之勢,加上蒲行風等海盜勢力經常掃蕩漢人諸國沿海,騷擾諸國貿易渠道,十餘年間,蘭芳和三佛齊諸國日漸衰弱,已經有朝不保夕之感。

雙方交戰的焦點,還是在馬六甲城的歸屬之上。

羅方伯此行,就是想建言大魏重建水師,打擊群盜,蘭芳國雖然國勢大不如前,但在造船,水師人員和財力上,仍然可以對大魏提供相當大的幫助。

蘭芳國人口六百餘萬,漢人占一半人,土著有一半人,在滿刺加壓力加大之後,土著漸漸難以管製,國內力量虛耗浪費很多,而大魏人力充足,隻是朝廷過於關注北方防邊,對海防不怎麼放在心上,在羅方伯看來這也是相當危險的情形,大魏一年的財賦收入,過半是依賴對外貿易和與之相關的產業,一旦諸盜在滿刺加的支持下形成規模,斷絕大魏的對外貿易,這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可惜的是,這種論調被大魏君臣認為是蘭芳國為了自救的危言聳聽,哪怕是福建這裡,齊王雖不反對,但表示愛莫能助,水師的建立擴充需要中樞的意誌,主要來自於天子,連兩府也對此事無能為力。

韓鐘雖是權相,但在這等大事上還是得聽從天子的意誌,北伐之事就是明證。

韓鐘能除劉知遠,但真正的國朝大政,還是得聽天子的。

天子舍不得掏錢出來重建水師,彆的人說什麼也是白搭。

此次福建之行,羅方伯等人更是感覺到了大魏的虛弱,此前的那個雄霸天下,諸國敬慕的中華上邦,已經是一個千瘡百孔虛弱之極的巨人了。

沉重的賦稅,驕奢的官員,虛弱的武備,四處空虛的邊防,回想起百餘年前蘭芳國的前任統製和官員們筆下記錄的大魏,幾乎是要被人認為是天方夜潭。

雖然天方也在衰弱,與泰西諸國隔幾年就要大打一場,在海上的地盤也被泰西諸國侵吞蠶食,但天方還是橫跨諸大洲的龐然巨、物,其騎兵,水師,俱有可觀之處,財力儲備上,天方更是遠在大魏之上。

特彆是天方在南洋海麵扶持出滿刺加,此外還有莫臥兒,帖木兒汗國等諸國為翼,其國勢之強,其實遠在大魏之上。

大魏其實就是東亞霸主,在南洋海麵上曾經有過強大的水師,影響深廣,但現在如潮水退去,影響力隻存留於大陸之上,而且四麵受敵,國勢漸衰,天方也不如此前之強,但其影響力之大,國力之強,仍然不是大魏可以比擬。

也怪不得天方商人前來大魏時,有著強烈的自信和鄙夷感,就如大魏強盛時,魏人前往那些蠻夷小國時,也是有強烈的天朝上國的自信,鄙視當地的土著,兩者的感覺其實相同,並無實質性的差彆。

羅方伯心煩意亂的道:“南安侯回來沒有?”

既然知道徐子先也是福建路的政治版圖中的重要人物,羅方伯當然是希望能見一麵,徐子先的任命已經下來,同知岐州,防禦使,都知寨,加上南安團練,世襲國侯,食實封六千戶,從這一係列的任命下來,足可證明徐子先是福建的實權人物,最重要的是,據傳徐子先與左相韓鐘聯手除掉大參,在宰執中有左相和右相兩個盟友,光從這一點來說,其比齊王還重要的多。

“已經出海二十餘天了。”有人答道:“朝廷的任命從陸路下來,十多天前就到福州了,算來南安侯也快了。”

“那我們到岸上等罷。”羅方伯斷然道:“不見一麵,總是不太甘心。”

“南安這邊的小船倒是不少。”在港口妥帖的服務之下,來自蘭芳國的帆船順利入港停靠,眾人感覺到船身微微震動時,小船已經脫離帆船,另外又有多艘漿船迎到江中,那裡又有帆船前來靠港停泊了。

“南安侯看來是一個重視貿易的人。”羅方伯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眼前的情形確實是說明了這一點。

倒不是說福建路的官員不重視貿易,畢竟對外貿易是大魏太祖開國之後的國策,而且大魏也確實從對外貿易獲得了海量的財富。

每年從泉漳福和廣州江陵等諸多港口,直接收取的貿易稅額就有六百多萬貫,加上從各家商行,工廠抽取稅額,直接的賦稅超過兩千萬貫,占大魏每年的稅賦五分之一還多。

加上貿易發達使商行眾多,內部貿易發達,工商發達,直接和間接受對外貿易影響的人群,和在其中抽取的賦稅,同樣也是天文數字。

但就管理來說,大魏基本上能做的就是做到有充足的稅官,服務是談不上,根本也沒有這種意誌,隻是管理和治安這兩樣,做的也相當不足。

港口破舊殘敗,也沒有官府安排的接港人員,官員隻負責核算貨物,稽查走私,海盜,其實就治安這一塊也很差,很多盜賊瞄準的就是海外來的商人,很多外來的商人必須雇傭大量的護衛就是顯明的例證。

大魏也隻能儘量做到不使大量海盜來襲,但前幾年漳州被攻克一事顯然是打了大魏朝廷的臉,此後數年也沒有辦法討回這個場子。

而南安港這裡不同,未靠岸就有小船在江中巡邏,執矟按刀的將士在兩岸來回巡行,這給人強烈的心理暗示,這裡相當安全。

另外靠邊就有小船接引,全部是南安團練派的船隻,也是令人感覺有些意外的感動。

上岸之後,已經有吏員過來,將船隻和船上人員登記在冊,吏員意外的溫和客氣,除了護衛方麵由南安團練負責外,港口的貨物儲存安全,也是由南安團練接手。

再有消息傳遞的服務,吏員送上一本小冊子,都是建州到饒州和衢州一帶的物價情形,大約都是三五天內的最新消息,對很多要備貨的商人來說,這個消息也算是及時雨,經過多次印證之後,南安港提供的消息大致準確,不會有太大誤差。

另外在飲食,入住等諸多方麵,也是相當詳細,總體來說,比較大魏朝廷負責的泉州港,南安港這裡的服務可謂是無微不至。

縱然不能誇張到使客人感覺賓至如歸,還要給團練捐和倉儲費,靠港停泊費等若乾使費,總體來說還是叫人相當滿意。

岸邊停泊的小船也是不少,有單桅加八漿的大哨船,也有單桅無漿的小船,也有無桅四漿或八漿的小哨船,更有水艍船,龍靈船等諸多幾十米長的大船。

隻是這些船隻多半殘敗,還有不少損毀的不成模樣,若乾水手工匠正在岸邊修補,敲敲打打的好不熱鬨。

“聽說這是南安對蒲家一戰的俘獲。”一個蘭芳人有些不屑的道:“大小船隻過百,加起來也沒有咱們這一艘船值錢,南安侯還是當寶貝一樣,這家底也太淒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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