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刺史言重了，大軍自然以叔父為主，毅便做個參謀之責。”麵對劉焉這番表態劉毅自然要謙遜一番，如此長者合作起來亦能勠力同心。

“朗生，這一位劉備劉玄德乃是孝景帝玄孫，中山靖王之後，為大漢苗裔，亦是子乾高足，黃巾亂起他三兄弟招募鄉勇組建義軍為國討賊，此番前來也是多有戰功，尤其這關羽張飛二人乃難得一見之豪傑。盧中郎嘗言朗生兄弟乃是萬人敵，以吾觀之此二人之勇亦是非常。”劉焉微微一笑便開始為留劉毅介紹身後眾人，第一個便是劉備三兄弟，卻也不算失禮，此時三人雖是白身可劉備畢竟是大漢宗室，單憑此名分也值得劉焉如此。

“原來是大漢宗室，還是子乾先生高足，果然氣度不凡儀表堂堂，中郎不但可為三軍之帥亦是我朝名士，按叔父之言這便是名師出高徒了，玄德兄有禮。”劉毅聽了抱拳笑道，沒記錯的話劉備應該長他七歲。

“將軍有禮，備本在涿郡織席販履有負恩師教誨，待得天下亂起方才幡然醒悟，大丈夫當上報國家，將軍威名傳與四海，日後還當多多向將軍請益才是。”劉備見狀急忙還禮，口中言語亦很是謙遜，畢竟眼下二人的地位是極不對等的，劉毅能夠如此待他已然頗有些出乎意料了。

“哎，玄德兄之言差矣，所謂英雄莫問出處，織席販履又能如何？毅這還上黨第一紈絝了，以後多多切磋便是。”劉毅一擺手笑道，隨後出言卻是聽得人人麵帶莞爾之色，金狼旗劉朗生的萬人敵和上黨紈絝之稱一樣響亮，隻是他在眾人麵前能夠如此坦然卻也足見心胸開闊，更頗有詼諧之氣。

“英雄莫問出處，朗生佳句。”劉焉心道這便不愧是幾位中郎推舉之子。

“叔父謬讚，毅一點虛名乃各位同袍讚譽，豈敢以此相居，關張二位壯士一見便有豪傑之氣，三弟子龍心中亦讚其勇，今日一見果然氣勢不凡。”劉毅一笑隨即對二人也是拱了拱手，二將見狀自然還禮，張翼德心道這劉毅倒是眼光不俗，不似有些大漢將官自己無能還看不起他們三人。

一番相見之後文康便請劉焉明日入城一敘，至於今夜劉毅與之還要商議軍情，此才為眼下當務之急。幾年軍中曆練加上後世的閱曆，便如初來清河一般，劉毅與劉焉麾下諸將亦是很快熟絡起來，除了劉備三兄弟之外便唯有主簿田楷他還有些印象，其餘諸人之名便不為史書所載了。

占領黑山軍城北大寨甘寧已然命人將帥帳打理乾淨，將一眾善後之事交於眾人劉毅便和劉焉進了帥帳，有關南線戰場的全局和自己接下來的戰略朗生還需與劉刺史有一個詳細的謀劃，首先便是眼前的黑山軍。

“叔父，中郎讓毅率軍坐鎮清河以拒張燕便是為了集中兵力對付波才，此雖不失為妙計但我軍三大主力之間距離過遠卻會影響彼此之間配合，那黃巾波才善用兵法，倘若讓他看破中郎籌謀必定全力攻擊，如此中郎若是等不到兩路援軍便頗有風險。如今張燕黑山軍分兵不惜走山道往南定是波才指使，原本毅單以清河城中之力還無法拿剩下的敵軍如何，可叔父一到卻是殲滅敵軍之良機，倘若我軍能夠擊敗張燕與清河城下便可南下以助中郎，即使不濟也要逼他回軍，此乃當務之急也。”到了帳中讓劉焉安座，劉毅到了地圖之旁便以手點指侃侃言道。

“朗生果然見事清晰，方才老夫便說過後續一應謀劃還要朗生為之，如今聽你之言便是要立刻攻擊張燕，卻不知有幾分把握？”劉焉一邊聽一邊微微點頭，看來劉毅不僅僅是武勇過人善於統軍，這眼界亦是非凡，等他說完亦是正色言道，若從大局出發此時攻擊黑山軍的確不可緩。

“倘若沒有叔父率領義軍來援毅拿張雲邈還真無對策，必要時隻能集中兵力突圍而出與子龍彙合再行牽製之法，如今我軍兵力已然不在黑山軍之下，士卒戰力更要過之，對手又是無險可守，今夜我可奪他北寨，明日便有破其彆寨之能，毅當有七成把握。”劉毅答道，守寨與守城完全是兩個概念，黃巾軍的大營是為圍困清河而設，在防禦性上原本就不強，就算劉焉不來逼急了劉毅還很有突圍的把握，而今夜一戰敵軍不善守的毛病也暴露出來，需知這一攻一守之間便是極為考驗士卒平素訓練的，即便是正麵強攻劉毅也對自己麾下信心十足。

“既然如此朗生準備如何攻之？”劉焉頷首問道，方才破敵之時他與甘寧便見過一麵，亦是親眼看見了劉毅麾下士卒之精，李平更為他解釋了不少青龍營攻堅之能，眼下朗生如此一說定是腹有良方。

“叔父，明日一早毅便要親自領軍打他的南寨，甘校尉率軍攻擊西寨，三弟與濮陽將軍二將則率鐵騎營騎軍虛斷張燕——南退之路，我軍勢要擺出一副將他儘殲與此的模樣，逼張雲邈迅速作出決斷，到底是全軍南退還是收軍回援，我軍再隨敵之變而變，當然假若對方不抗打，毅便要力求殲敵了。”方才在城頭之上觀戰之時後續的戰略已然不斷在腦海之中思索，當然為謹慎計朗生還是做好了兩手準備，趙雲濮陽鳳二將斷敵退路亦是可實可虛。

“嗯，朗生說的是，前番傳書讓老夫暫且隱伏，那張燕對我軍虛實原本不清，加上今夜之戰一舉拿下他的北寨怕是更難料清，朗生此舉怕是就要借此之勢讓其恐慌以自亂陣腳，我軍便可尋機破敵？”劉焉為幽州刺史坐鎮大漢邊疆，白馬將軍公孫瓚亦是其下屬，他可不似文康隻善治政不善治軍，劉毅的思路一出他稍加沉吟已然可知大概，此舉便是借勢為之。

“叔父高見，那張燕越是不知我軍虛實就要越要讓他難以判斷，畢竟此時我軍兵力還未能占據上風，需得趁敵之隙方能成事。”劉毅聞言由衷道，到底是漢末一代豪強，保蜀中數十年安定劉焉確是名下無虛！

劉焉肖毅這一老一少在帥帳之中商議軍情一聊便是半宿，朗生給劉刺史詳細分析了眼前軍情與漢軍下一步的動作，後者細心傾聽越發覺得這個後起之秀的不俗，雖然年僅十八可與兵家之事他卻成熟的猶如征戰沙場數十年的老將，各處謀劃都可稱精細。用兵環環相扣，製定戰術皆是周全，與偶爾一露的張揚跳脫大相徑庭，而出奇出險之處也是構思精妙。

對於劉毅的判斷劉焉是認可的，亦給予了朗生極大的支持，一番深談之後假如說初相見之時他讓劉毅全權謀劃之語還帶著點客氣和照顧後輩的成分的話，那麼如今便是真心實意，劉毅的謀劃極為可行，或者說是在眼前戰局之下漢軍最佳的應對了，一旦功成便能與南線極大助力。

但當話題離開軍事之時劉毅的另一麵便表現出來，劉焉即將赴任益州刺史的消息朗生早便得知，繼任幽州刺史的則是劉虞。如此的人脈朗生可能輕易放棄？蜀中天府之國沃野千裡，就算一時不能占之對他的商業之事也會有很大的助力，相談之中朗生亦是問到了劉璋劉季玉的近況，此時的他還身在北平，兩月之後將先行啟程奔赴蜀中。

劉焉聞言頗有點哭笑不得，這劉朗生言語的跳動也有點大了，眼前還是戰事緊張他卻還有心思忙這些？不過從此亦可看出他的信心。於是劉焉便問起他在邊疆與烏桓匈奴通商之事如何？劉毅答曰:“我大漢對待異族，強盛時以力討之，弱勢時以親和之，此皆治標不治本之法。”後者又問何為治本之法，毅答曰:“當以同族視之，以禮儀教化之，武力隻為震懾之，如此方可長治久安。”劉焉亦然其言。

第二日一早劉毅就在帥帳之中聚將點兵，劉焉則是往城中赴文康之邀，也是借此機會讓朗生一行主帥之責，走前還叮囑了麾下諸將一番定要奉劉將軍將令而行，若有所違反必定軍法治之！

“昨夜破寨各位都有建功，今日還望勠力同心再接再厲。”劉毅往中軍一坐便是直入主題，眾將聞言亦是起身肅立等候軍令。

“興霸領二軍三軍加陷陣營攻打黑山軍西寨，林將軍領兩千騎軍為之後援，鄭拓將軍帶領一萬人馬隨後壓陣，定要打破敵寨。”看了一眼甘寧劉毅手持令箭言道，那鄭拓乃是劉焉麾下郎將，亦是從軍多年的老將。

“諾，諾，諾！”甘寧林軍聞言是高聲領命，鄭拓也是一般，得到劉焉之令他不敢不從但多少還有點怕劉毅讓他領軍去打頭陣，之前並不是沒有這樣的經曆，而此刻發令劉毅根本就無半點這樣的打算，讓他安心的同時又有了一些不服，難不成劉將軍還看不上自己麾下的實力？

“將軍，齊某率軍攻寨，倘若不勝甘當將軍軍令。”原本劉毅今日是要親自領軍攻擊黑山軍南寨的，但這邊方要出言那裡齊軍卻是奮然出列來到案前抱拳言道，昨日乃是甘寧建功，今日自己亦不能落在後麵。

劉毅微微一愣，這仗也不能總是讓老四營和鐵騎營打，否則一眾隨自己前來的兄弟們成了擺設不成？既然如今齊軍已然請戰，士氣可鼓不可泄，看來自己今日出戰的計劃又得後延了，念及此處劉毅正色言道:“齊將軍既有所請毅斷無不允之理，那便與興霸一般五軍六軍皆交由校尉統領，坦之為你側背之護，彭碩將軍率領士卒押後，不過軍中無戲言，若有所失吾亦斷不會容情！”

“諾，諾，諾！”聞劉毅之言另外兩將亦是出列三人齊聲領命。

劉毅微微頷首卻是從腰間抽出一把寶劍，但聞一聲清脆的出鞘之聲他手中那把寶劍劍身猶如一泓秋水光華流動，一見便是利器。朗生以指彈劍言道:“此乃文刺史贈送肖某的一把利器，今日兩位率軍攻寨，先下敵寨者劉某便以此兵贈之，還望二位謹慎用兵，再建功勳！”

“諾，諾。”見此寶劍二人皆是眼中一亮，躬身領命之後眼光碰撞皆是戰意升騰，守城守了那麼久昨夜隻是牛刀小試，今日更要一展所長。

見諸將戰意高昂人群最末的劉備麵上閃過決然之色亦是出列來到劉毅案前行禮:“將軍，我兄弟願助二位將軍去打頭陣。”昨夜一見金狼軍攻寨兄弟三人回去之後對其戰力及劉毅之為人氣度皆是頗為讚賞，見他今日依舊讓自己麾下強攻，他們兄弟三人來此建功可不願落於人後。

“好！玄德好膽氣，隻是那張燕頗會用兵，營寨所紮也是極有章法，昨日我軍乃是夜襲加上出其不意方才有此戰果……”劉毅見狀於劉備對視片刻，見他眼光毫不退縮方才出言讚道，隻不過今日不同昨夜，那鄭拓心中之想劉毅也不能不考慮，接下來兩軍還要聯合一處作戰了。

“將軍無需顧慮，備既隨劉大人來此就該奮勇爭先，還望將軍允可！”劉備見劉毅稍有猶豫也猜到他心中所想，當下是單膝跪地言道。

“玄德請起，既是一片為國之心毅不能不敬，便讓汝兄弟帶領麾下隨齊軍將軍攻寨，隻是陣上一切還需聽將軍號令！”劉毅見狀是微微一抬手言道，他心中倒沒有什麼收服劉備或是拆散桃園兄弟的想法，劉玄德可不是居於人下之輩，不過此時抓住機會卻也能指揮這蜀漢皇帝一番。

“諾，備謹遵軍令。”劉備聞言起身應諾，此時雙眼中亦布滿戰意。

“各位，大戰之時軍令最重，倘有畏敵不前，令到不動以及配合不利者毅定會究其首者從嚴治罪，還望各位戒之，伯平留下，餘者散。”帶劉備歸列劉毅麵容一寒又再言道，這軍法他不用再對麾下去說什麼，但劉焉麾下卻還得強調一番，至於留下李平則是要他領軍迂回張燕軍西南，為那虛虛實實之法以乾擾黑山軍的判斷。

甘寧齊軍二將回去點起人馬便出兵攻寨，昨夜夜戰之前劉毅與眾將已經就整體戰局有過探討，現在漢軍的攻勢越盛才能越讓張燕認為劉焉的“十萬大軍”名副其實從而作出錯誤的判斷。而且攻寨不是攻城，以金狼軍精銳攻黑山軍隻要人數相差不大優勢依舊在漢軍一方，當然攻擊麵要有所限定。

眾將走後肖毅與李平又詳細商議了一番以騎兵為疑兵之計的細節，李平不但要負擔擾敵之策，更要負責探聽黑山軍前部消息，必要之時還要在山路之中予以阻擊，孤軍在外很有風險，也隻有此人戰陣老將朗生才能儘信。

“張十八，我在帳中安睡，二弟齊將軍處有戰情再喚我。”片刻之後李平出帳而去，劉毅的聲音卻從營帳之中傳出，這幾天殫精竭慮籌謀破敵之策極是勞神，眼下又是連場大戰，朗生亦要好好休息以保證自己的最佳狀態。

“諾！”張十八的回答言簡意賅，老四營士卒對此亦是習以為常，敵軍圍困又如何，重兵雲集又如何，將軍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裡，他們要做的就是好好護衛將軍，他要睡覺那麼帥帳二十丈內都不許人發出太大的響動。

朗生心大，早在邊疆就鍛煉出了任何環境下想睡就睡的本領，還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那帥帳之中已然傳出了鼾聲。不過劉毅這裡睡的舒服，黃巾大寨之中帥位之上的張燕便是愁眉緊鎖，昨夜一戰他的確是猝不及防，可漢軍所展現出來的攻堅能力亦是讓他吃驚，如此下去大寨還不被各個擊破？

劉毅就是在等著他分兵的這一刻，張燕此時無比肯定自己的這個想法，否則劉焉大軍前來與清河守軍配合默契便是太過巧合了。但眼下此並非是最為關鍵的一點，劉焉到底帶來了多少人馬，與肖毅合兵一處之後又是否有將自己剩下的十萬大軍一口吃下的實力？他必須要立刻作出判斷，劉朗生此人用兵雷厲風行，若不提前行之等他出手之際便來不及了。

“報，大帥，漢軍攻打我軍西寨甚急，攻勢極為猛烈！”就在張燕苦思應敵之策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當即令他麵色一沉，果然傳訊士卒帶來了一個他最不願意聽到的消息，那劉朗生得理不饒人，漢軍的攻勢亦是隨之而來。

“何人為將，有多少人馬？”張燕立刻問道，他也要從敵軍的攻勢之中判斷肖毅的意圖，此番強攻急攻便極有可能是欺自己分兵在外。

“稟大帥，看那旗號乃是劉朗生二弟奮威校尉甘寧，便是昨日領軍破我北寨之將，觀敵軍陣型極為雄壯，兵力不下數萬，且攻勢迅猛尤勝昨夜。”傳訊士卒急忙言道，昨夜沒有良好的視野，今日方見青龍軍嫻熟的攻擊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