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大明如今亦是如此,皇上身邊儘是奸佞小人當道,長此以往大明江山社稷必定不穩。所以這樣的皇帝,不要也罷。”
“是,義父說的對,這樣的皇帝不要也罷。”女子應了一聲。
此刻老者將手中最後一點米全都撒了出去,然後自起身子轉身過來。此刻才能看見,老者的臉上帶著一個鐵製的麵具,根本看不清他的真實麵目。
不過女子似乎也習慣了,見到老者帶著麵具一點兒異樣的反應都沒有,反而態度更加恭敬了。
老者指了指操場旁邊的一處涼亭,說道:“良女,陪我過去坐坐吧。”
“是,義父。”女子應了一聲道。
如斯美人,又名喚“良女”,很明顯這個女人就是傳說中的劉良女。
劉良女跟著老者一起走到涼亭裡麵,老者先坐下,然後指了指涼亭裡的座位:“坐吧。”
“是。”劉良女應了一聲,這才坐下。
老者仔細打量著劉良女,因為戴著鐵麵具所以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劉良女能夠感覺得到,老者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她的脖子上。
順著老者的目光看過去,劉良女的脖子上有一大片吻痕,足見先前與朱厚照的“戰鬥情況”是十分之激烈啊。
劉良女愣了一會兒後這才反應過來,她低呼一聲,趕緊拉扯了一下衣服的領子,企圖遮住那一大片吻痕。
老者此刻說道:“良女,讓你去接近皇上,委屈你了。”
劉良女搖了搖頭,說道:“能夠幫義父完成治國平天下的理想,良女不覺得辛苦,隻覺得幸運,慶幸自己能夠幫到義父。”
老者歎息一聲,搖了搖頭:“義父知道你乖,可是你也要學會好好保護自己,不要傷著自己。”
劉良女點了下頭,“義父放心,良女會保護好自己的。現在皇上已經完全對‘無極仙丹’上癮,我隻要拿出‘仙丹’,我說東他絕對不敢說西。”
“說起‘仙丹’,皇上真的每天都在定時服用嗎?”老者問。
劉良女點了點頭,“對啊,每日三顆,早午晚各一顆,從未間斷過。”
“這就奇怪了,這‘無極仙丹’乃是五石散精煉而成,皇上他服用這麼久理應神誌恍惚才對,為何至今隻是有些上癮,神誌並未受到任何影響?”
“這個女兒也不知道,不過每次女兒都是親眼看到皇上服食‘無極仙丹’以後再與他......與他交媾的,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劉良女紅著臉說道。
老者聽後微微頷首,道:“那就肯定是他的體質問題,莫非他有練什麼武功可以禦毒?不應該啊,老夫在朝堂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聽說過皇上有修習什麼武功。”
其實劉良女還想告訴老者,朱厚照服食“無極仙丹”以後不僅沒有神智錯亂,反而在做那回事的時候還異常凶猛。若非自己體質異於常人,又從小經曆過特彆鍛煉,恐怕還真承受不下來。
不過想來這事也太羞人了一些,所以劉良女忍住沒說。
老者想了想後,說道:“無極仙丹記得繼續讓皇上吃,另外太子朱於江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一直都在豹房,由夏貴妃在負責照顧,住在豹房外庭的暖英閣那邊。由於那裡是由豹衛統領雲楓在負責守衛,皇上又下了命令說等閒人不得入內,所以我一直沒能進去。”
“你進不去這很正常,畢竟是皇上唯一的兒子,護衛肯定十分周全。隻不過算起來太子也五歲了,按照慣例太子滿六歲皇上就會為他冊封太子太傅,也不知道皇上會冊封何人。”
“要想擔任太傅之職既要學識淵博,又得德高望重。女兒相信義父必定能當上太傅。”劉良女笑著說道。
可是她說完這句話以後老者卻並沒有說話,而是悠悠地看著她。
劉良女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最後臉色甚至帶著幾分恐懼。她看著老者,試探著問道:“義......義父,女兒說的有什麼不對嗎?”
老者開口說道:“你在試探我,你想知道義父的身份是嗎?”
“我......”劉良女想要狡辯,但是從小到大的經曆告訴她,在眼前這個人的麵前狡辯是沒有用的。那鐵麵具唯一露出的眼睛似乎能夠看穿人心,任何狡辯在這雙眼睛麵前都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最終劉良女心中一慌,從圓凳上站起身來跪在地上低著頭道:“對不起義父,良女自幼蒙您收養照顧,是您教我讀書寫字以及做人的道理。
在良女心中早已經把您當做是我最親的人,所以良女才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究竟是誰。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模樣。”
麵具老者坐在圓凳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微微顫抖著的劉良女,很難想象一個被當今皇上如此寵愛的女人,居然會如此害怕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可能行將就木的老人。
麵具老者足足看了劉良女有近一分鐘的時候,然後才淡淡地說了一句:“起身吧。”
劉良女抬頭看向麵具老者,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站起身以後,劉良女再也不敢坐下。
麵具老者說道:“我收養你的時候,你才六歲。當時我從大街上把正在乞討你的抱起來,你伸手想要去摘我的麵具。
我當時就告訴過你,到了合適的時機,我會讓你知道我是誰的。但若是時機未到,你絕對不能去探究我究竟是誰。這一次我最後再提醒你一次,希望你以後彆在犯了。”
“是,女兒再也不敢了。”劉良女趕緊低頭應道。
麵具老者扭頭看向遠方,說道:“是誰當太傅對於老夫老說並不重要,但一定不能是江夏。此人行事不依常理,布局破局都巧妙精準,實在是個難纏的對手。而最為關鍵的是,此人可以說貪財、好色、弄權,處處都是弱點。
但他偏偏又手握大量財富,身旁美女如雲,權力唾手可得。所以這樣一來他反倒是顯得沒什麼弱點了,想要拉攏或者打擊他,都很難。”
“依著義父的要求,良女一直讓人注意著江夏的行蹤。他一直都在和他的五位夫人遊山玩水,似乎完全沒有要理會朝政的意思。”劉良女道。
“不理會是最好不過了,也希望劉瑾和張鶴齡這兩個傻瓜不要再去招惹他,否則逼得他重新入仕,那又是不知道多少人不得安寧。”
“對了,最近寧王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他恢複寧王府的衛隊這也有一些時日了,為何還未見到任何動靜?”麵具老者問道。
“寧王那邊如今基本已經控製了江西的局勢,現在正在積蓄實力,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動手了。”
“積蓄實力?”麵具老者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這寧王看上去聰明,實則也是個笨蛋。如今大明國泰民安,就以他小小山西彈丸之地蓄養出來的勢力就想成功造反?真是異想天開。
不過也好,讓他鬨,鬨得越大越好。水不攪渾,我們又如何能夠在渾水之中摸到大魚呢?”
麵具老者的話剛說完,突如一個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走過來。
看見中年男子,劉良女起身對其行禮,叫了一聲:“向叔。”
那“向叔”點了下頭,對著劉良女叫了一聲:“大小姐。”然後這才走到麵具老者耳朵旁邊耳語了幾句。
麵具老者一聽,似乎身體崩了一下。因為他帶著麵具所以看不清他的臉色,不過劉良女看到老者右手大拇指慢慢地在中指根部摩挲著,劉良女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等到那向叔離開,劉良女對著麵具老者問道:“義父,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麵具老者歎息一聲,點了點頭。
“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最終還是發生了,剛才皇上已經下了聖旨通知內閣和六部,江夏正式被封為太子太傅,官職正一品。”
“江夏回京了?”劉良女聽後也是有些驚訝。
雖然自從她從來沒有和江夏交過手,但是她卻很經常聽見身邊的人提起這個人,可以看得出來,此人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否則不會讓這麼多人對他如此忌憚。
麵具老者搖了搖頭,說道:“不,江夏沒有回京。但是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鐘彬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帶著太子離開了京師,恐怕現在已經到了揚州見到江夏了。”
聽到這個消息,劉良女嚇呆住了,整個人變得恐懼不安。
因為太子朱於江之前一直都在豹房外庭的,而劉良女接近朱厚照最重要的一個任務就是監視朱厚照的一舉一動。
可是現在朱厚照已經悄無聲息的把太子都送到揚州,但是劉良女卻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很明顯,她失職了。
麵具老者看著劉良女,淡淡地問了一句:“半個月的時間,你在乾什麼?或者該這樣問,你乾什麼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