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夾雪不知從何時下了起來,直到我們早上起床的時候依然沒有停。離開泰國的時候沒有意識到華盛頓已經進入嚴冬季節,傻得竟然沒有準備一件過冬的衣服,還好傑森細心,一大早他就給我送來了皮靴、保暖衣、西裝和大衣。
吃完早點收拾停當準備出門的時候,傑森問我:“泥鰍,我送你的墨鏡呢?”“墨鏡……在我的背包裡呢,怎麼想起問這個了?”我不解地問道。傑森笑著說:“拿出來戴上!”“什麼?”我徹底被他搞糊塗了,問道:“傑森,你也不看今天是什麼天氣,用得著戴黑鏡嗎?”傑森說:“墨鏡可不隻是為了遮陽,還有很多其他的作用的,你看你身上的西裝多麼筆挺,大衣又多麼瀟灑,如果再配上墨鏡,簡直酷勁十足。”
我笑了笑,無奈地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跟我開玩笑,今天是去辦正事,又不是去耍帥,你讓我打扮成這樣像什麼話呀!”傑森說:“泥鰍,這你就不懂了,你沒看電影裡的特工,都是這種酷酷的打扮。”我對傑森說:“是,可那是演電影,真正的特工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人,哪有這樣招搖過市的。”傑森笑著說:“彆那麼認真嗎,我們今天必定不是去執行什麼任務,而是到我姑媽家進行非公事性的拜訪,就聽我的吧,保準沒你的虧吃。”“好,聽你著,客隨主便,誰讓我今天栽到了你的手上呢。”我邊說著邊踱步走回房間取黑鏡。“你可快點……我在車上等你!”背後,傑森大聲的說道。我揮揮手說:“好了,我知道了。”
冬天雨雪後的早晨又冷又濕,馬路兩旁樹木上所剩無幾的葉子隨著瑟瑟的寒風輕輕擺動著;薄霧中,高低錯落的建築若隱若現。不知什麼時候,雨夾雪變成了小雪且越下越緊;路上,濕漉漉的大小車輛或快或慢地行駛著。我問傑森:“你的父母和姐姐沒有跟你生活在一起嗎?”傑森說:“我父親和母親去度假了,大概頭聖誕節才能回來,而且多數時間住在市區,不住在郊區這套房子裡,至於姐姐呢她已經出嫁了,自然不會跟我們生活在一起了。我呢,是個絕對的自由王子。”“哦!那等你父親他們回來,你一定要帶我去拜望一下他們。”我對傑森說。傑森說:“好,沒問題。泥鰍你看,那就是白宮。”傑森說著,用手一指遠處。我隨著傑森手指的方向望去,象征著美國最高政治權力機關的白宮赫然出現在眼前。轎車一路行駛,在走過兩條街區後,終於在一棟高檔公寓樓前停了下來。下車後,傑森向上一指,說道:“到了,我姑媽就住在三樓。”
走上三樓敲開門後,一位年約40歲的氣質非凡的女士笑盈盈地迎了出來。女士中等個頭,身材苗條,留著齊耳的短發,穿著一套子得體的米色套裙——她就是傑森的姑媽,本·格林·瓊斯。在見到瓊斯夫人之前曾聽傑森說過,瓊斯夫人今年45歲,可真正見到她時才發現,她看上去要比她的實際年齡年輕許多。瓊斯夫人擁有這樣的氣質與形象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的,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卻是她的膚色。瓊斯夫人是傑森的姑媽,但她卻是一個白人,而不是像傑森那樣的黑人。
後來我才知道,傑森的膚色屬於典型的隔代遺傳,傑森的父母、姑媽包括他的姐姐等一大家子人都是白人,而傑森之所以是黑人則是因為他的外祖父。傑森的外祖父就是一個黑人,曾是還是美國政壇的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傑森因為隔代遺傳了他外祖父的黑色皮膚,所以不但沒有因為他膚色的與眾不同受到排斥的鄙視,反而得到了所有人的喜愛。大家都認為,傑森既然繼承了外祖父的黑色皮膚,必定也一樣繼承了外祖父的優良品質,將來一定能夠成為如外祖父般了不起的人物。
“哦,傑森,親受的,你來了!”一見麵瓊斯夫人就抱住傑森,笑著說道。傑森笑著說:“您好姑媽,傑森真想您呀,幾天不見您又漂亮了哦!”瓊斯夫人笑著說:“就數你嘴巴最甜,好了,彆在門外說話了,快進屋吧。”進到屋裡後,傑森對瓊斯夫人說:“姑媽,給您介紹一下,這就是我經常跟您提起的,我在賽布萊戰地醫院認識的好朋友泥鰍。泥鰍,這是就是我的姑媽。”
“您好,夫人!”我禮貌地說道。女士跟我握了握手,笑著說:“你好年輕人,常聽傑森提起你,說你是一名非常優秀的軍人,今天一見果然氣質不俗。”“您過獎了夫人!”我自謙道。瓊斯夫人說:“好了,大家坐下說話吧,都彆傻站著了,傑森你要喝點什麼?咖啡、奶茶、果汁還是其他的什麼?”傑森說:“咖啡吧,姑媽!”“好的,你呢年輕人?”瓊斯夫人又問我。我欠了欠身說道:“謝謝您夫人,我也來杯咖啡吧!”“好的,你們稍等一下!”說完,瓊斯夫人起身走進了廚房,不上會兒,兩杯熱氣騰騰咖啡就端到了我們的麵前。
各自坐定,我們簡單地聊了幾句閒天之後,傑森就直奔主題地對瓊斯夫人說:“姑媽,泥鰍今天我是帶來了,您看先前跟您說起的事情,今天是不是就定下來呀。”瓊斯夫人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說道:“傑森,我今天是以私人身份跟你們見麵,所以還是不要談公事了。”傑森一聽瓊斯夫人這樣說,馬上就顯出了不悅,他報怨地說:“姑媽,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泥鰍一到美國,您馬上將他特招進外務情報局。”
“傑森,不要說了,這事不是我一個人就能說了算的,我們從長計議吧。”瓊斯夫人態度強硬地說道。說完後,她又用審視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此時的我卻表現的比較淡定,看到瓊斯夫人投來的目光,我禮貌地點了點頭,算是對她的回應。可傑森此時卻坐不住了。“算了,姑媽,收起您那政界要人的嘴臉,不用跟我們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先前您已經答應我了,請不要食言好嗎!”“傑森,不要像小孩子那樣不懂事的跟我說話,有客人還在旁邊坐著呢。”瓊斯夫人嚴肅地說。
傑森說:“什麼客人,泥鰍是我的好朋友,我的兄弟。”麵對傑森的無禮,瓊斯夫人似乎有些生氣,她穩了穩情緒,對傑森說:“這樣吧,你能不能讓我跟你的朋友單獨聊聊。”“不,姑媽,我想您有什麼話還是當著我們倆共同的麵說吧,真得,我覺得沒什麼好避諱的。”傑森態度強硬地說。“好吧!”麵對傑森的這種無禮,瓊斯夫人似乎已經有些司空見慣了,她歎了口氣說道:“你可以不用回避,但是我們在說話的時候,請你不要插嘴,能做到你就繼續坐在這裡,不能做到還請你暫時離開。”傑森說:“好了,好了,您當我是聾子和啞巴就好了。”
瓊斯夫人看著我,轉變了時才跟傑森的嚴肅態度,和藹地說道:“年輕人,讓你見笑了,希望剛才我與傑森的不友好交談,沒有影響到你今天的好心情。”“沒有,您多慮了夫人!倒是因為我讓你們發生了不愉快,我深表歉意。”我淡淡地說道。瓊斯夫人說:“不要這麼說,我們這種類似的小爭吵很平常,與你無關。這樣,我看得出來,你是個性格直率的人,那麼有些話我就開誠布公地說了,傑森一直說你是名非常優秀的特戰軍人,今天看到你我也相信你的確是名優秀的戰士,而且更是我們所需要的,但是有一點我們都明白,你是中國軍方在線通緝的犯人,如果真得把你特招進外務情報局,是必會給我們國家的外交增添很多麻煩。”
此時,傑森忙接過話頭說:“哦,姑媽!彆把泥鰍當罪犯看待,真得,他是清白的!”“傑森……”瓊斯夫人看著傑森提醒他道:“請閉上你的嘴,忘記了我們的約定了嗎?”傑森無奈地擺擺手,識相地閉上了嘴。“夫人……”我想了想說:“請您相信我的清白,另外我想說的是,我不是以犯人的身份來美國避難的,而是以戰士的身份過來尋求幫助,繼續我本應繼續的戰鬥的,我相信通過我的努力,不會損害美國的國家利益,更不會給美國和您帶來任何麻煩的;相反,也許我對於您和您的國家來說,還有一定的價值。”
瓊斯夫聽到我這番話後,用一雙笑眼看著我,平和地說:“年輕人,你的話似乎有些道理,我開始越來越欣賞你了,我想我們有必要再深入地互相了解一下。”我聽出了瓊斯夫人話中的意思,明白她已經基本認可了我,於是表示感謝地說道:“謝謝您能給我機會,我會用實事證明您的決定是正確的。”瓊斯夫人說:“不用謝我,看你的實際行動了……”傑森高興地問:“姑媽,那您是答應特招泥鰍進外務情報局了?”“不,至少現在還沒有。”瓊斯夫人淡淡地說道。
傑森說:“現在沒有,那您的意思是,原則上同意了!哦……太棒了!”瓊斯夫人笑著說:“你如果這樣理解也可以,好了,公事就談到這吧,中午一起吃個飯吧,就這附近有一家不錯的中餐館,你們看怎麼樣。”“那太好了,我最愛吃中國菜了,你說呢泥鰍?”傑森興奮地說道。我笑著說道:“客隨主便,就聽夫人的安排。”瓊斯夫人站起身,拿了一件大衣穿在身上,笑著說道:“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午餐後,在告彆瓊斯夫人驅車返程時,我對傑森說:“傑森你不應該因為我,而那樣無禮地對待你的姑媽,這讓我心裡很不安。“傑森笑著說:
“泥鰍,你多慮了,我跟姑媽一直就是這個樣子,有一說一,說話從來都不是直來直去的,而且我也不是無禮,隻是堅守正確的事情不鬆口。哈哈哈……彆想太多了!”
與瓊斯夫見麵後的第三天,我們又進行了一次詳談。在這次詳談中,我較為詳細的但又有所保留地介紹了自己的遭遇,並提供出了我所掌握的部分情報。一周後,我以博特的身份被正式特招進了美國外務情報局。瓊斯夫人承諾,如果將來我的罪名得以昭雪並要求回國的話,她一定給予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