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如此,真尊離開天琴,性質跟元嬰是截然不同的。
這是常見的選擇,大部分時候,真尊也不會出賣天琴利益。
苦心回來養傷有幾百年,應該問題不大了,像現在這種情況,躲出去才是萬全之策。
軒轅不器黑著臉表示,“那他最好分神也不要回來!”
千重則是輕描淡寫地表示,“哪有那麼容易分神的?我覺得他隕落在外的可能更大!”
頤玦則是低聲嘀咕一句,“希望他回來得稍微晚一點,待我……”
她想說待我分神,但是又覺得有點不謙虛,畢竟是才出竅沒幾年。
九思見狀,暗暗地撇一撇嘴,心說苦心被這幾位如此惦記,怕是以後也沒機會冒頭了。
然後他又看一眼馮君,心裡更是哀歎:這位一旦成長起來,更是不得了啊。
馮君被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也是有點納悶。
不過他更在意的是,“苦心真尊的門下,都已經拿下了嗎?”
苦心四千多歲,門下弟子倒是不多,隻有三個,其中一個尚未凝嬰就隕落了。
但是那倆弟子收的門下,就多了去啦,現在總共八個元嬰,金丹上百。
有意思的是,這些弟子中,竟然沒有盜脈修者,也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必然。
馮君的建議是,把苦心的門下全部拿下,不過他沒有指望要挾對方——天琴不吃這套。
他想的是,利用徒子徒孫的因果,感應和推演一下對方,也能多一點把握。
然而這個要求就讓九思非常為難,“有一半在前方廝殺呢……人家又不是盜脈。”
“不是盜脈,跟錯了人也是大錯,”軒轅不器繃著臉發話,“株連這種事,很罕見嗎?”
“宗門不興株連,”九思硬著頭皮回答,“而且苦心是否盜脈,還沒有最後驗證。”
輕瑤的眉頭微微一皺,“已經不止一個盜脈修者指證了,你還要狡辯?”
九思搖搖頭,緩緩地發話,“如果條件許可的話,總是要給他一個辯解的機會。”
“我覺得沒有必要,”馮君很乾脆地表示。
他雖然來自法治社會,但還真沒有迂腐到一定要有證據才定罪。
恰恰相反,他更喜歡天琴這邊的自由心證,從這點來說,他更像天琴人。
隻要邏輯鏈全了,有足夠的輔助證據,就足夠了,不必拘泥於流程是否完善。
“苦心真尊、苦心真尊、苦心真尊……你們看,我叫了他多少回,他有回應嗎?”
“苦心真尊是膽小鬼、苦心真尊是膽小鬼……依舊沒有回應,他在怕什麼?”
“這個時候,他怎麼有膽子回應?”軒轅不器不屑地哼一聲。
“堂堂的出竅真尊,連金丹的謾罵都不敢回應……不用叫苦心,叫小心好了。”
就在這時,大佬的神念驀地出現在馮君腦中,“有出竅神念的異動……可能是那廝!”
馮君心裡一動,然後默念,“前輩,你能捕捉到對方的方位嗎?”
“這廝……太小心了,”大佬無奈地輕喟,“不要,你多侮辱他一陣?”
馮君聞言,有意無意地看頤玦一眼,然後使個眼色。
頤玦雖然不明就裡,但是兩個人的默契還是有的。
她一邊思索,一邊試探著發話,“這位小心真尊主修欲兼修怒,不過看來怒是白修了。”
她這麼一接話,彆人也不傻,千重就將馮君的表情看了一個真又真。
於是她輕笑一聲,“這位苦心真尊是修懼字的吧?可能你們的消息有誤。”
“異動減弱不少,幾近於無了,”大佬在馮君的腦中提醒,“他們的話不管用。”
“苦心真尊應該不是修懼字的,”馮君正色發話,“否則,他應該懂得懼怕才對。”
“盜脈修者都要去投靠人族聯邦甚至蟲族去了,苦心真尊不知道懼怕因果嗎?”
大佬的提示再次傳來,它有點興奮,“有效,非常有效……再多說一些。”
馮君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沉聲發話,“苦心真尊的膽量如何,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的基本知識應該足夠,不會以為他離開了盜脈,那些修者的作為,他就不沾因果吧?”
“不僅沾因果,而且不小,”頤玦接話了,她大致猜到馮君說這些廢話,是想做什麼了。
她正色表示,“調查因他而起,盜脈修者因他而逃,而他本身所在的七情道,更是盜脈的大本營……嗬嗬,天琴功法一旦泄露到蟲族世界,那因果,又豈是一個真尊接得下的?”
“盜脈一向膽大,”千重笑著表示,“就連那個阿修羅世界,盜脈也傳出了一些功法。”
九思聽到這話,臉色瞬間就變得煞白,這個……你們沒搞錯吧?
三名家族真尊聞言,頓時也是一驚,尤其是薑家真尊,“是……現在那阿修羅世界?”
“就是那個世界,”馮君淡淡地表示,“要不然,為什麼七情門下盜脈修者不敢去?”
衛三才多少聽說過一些,倒還好點,但是薑家真尊越發愕然了,“是苦心真尊乾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馮君搖搖頭,“反正苦心真尊執掌盜脈多年,就算不是他乾的,他肯定也脫不了乾係。”
“那他豈不是自尋死路?”莒家真尊也憋不住了。
他非常驚訝地表示,“向兩個異世界泄露功法,他能活到真尊壽儘,都算運氣了。”
“盜脈嘛,連天道都敢盜,還會怕這個?”軒轅不器忍不住吐槽一句。
馮君麵色一整,“除了天道反噬,可還有人間因果……”
然後他看向拖拖真尊,“九思大尊,還請把苦心真尊的門下,悉數緝拿起來吧。”
“好了,基本鎖定了,”大佬在他的腦中欣喜地表示,“我給你一個方位……”
“唉,”九思真尊輕喟一聲,他也猜到了,馮君這麼說,是想擾亂苦心的心智。
但是盜脈真跟阿修羅有勾連的話,再加上叛逃蟲族世界,苦心的門下,他是保不住了。
所以他正色發問,“那個阿修羅世界……真有盜脈的因果?”
“那關我屁事!”一道神念驀地降下,然後出現一個虛影。
現身的虛影隻是神念凝聚的,但是隻要有這點神念,他就彆想走脫了。
現場有兩名真君不說,竹君子可還藏在馮君身邊,哪裡容得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苦心也很清楚這一點,他怒氣衝衝地表示,“馮山主,好高明的金丹……你如願了?”
神念構成的虛影,也放出了一些威壓,大概是無意的,反正被頤玦擋住了。
馮君一攤雙手,很坦然地表示,“這跟我如願與否,有什麼關係?”
“若不是盜脈修者自己作死,打算逃往蟲族世界……大尊可能承擔那麼大的因果?”
苦心真尊又氣又怒,“若是你們窮追不舍,可不也沒有那麼多事?”
“你說的可不是廢話?”軒轅不器聞言大怒。
總算是他知道對方跑不了,也沒著急動手,“隻許盜脈搶彆人,不許苦主尋仇?”
苦心真尊是真的忌憚軒轅不器,本來就差著境界呢。
他要是躲起來的話,倒還不怎麼害怕對方找到,現身了,那就必須服軟。
這件事的因果,其實他搞得挺明白,近期他頻繁地被人乾擾,所以一直在關注此事。
當他發現自己盜脈的身份被人戳穿的時候,雖然有點錯愕,但也不是很在意。
首先他基本不可能再現身了,其次,他已經脫離了盜脈,不會沾染太多因果。
當初他就想通了,既然選擇了盜脈做為修煉手段,自然就該承擔相應的後果。
隻要他不現身,儘量躲著對方,等時機成熟了,就可以一走了之。
這都是他已經打算好的,直到今天之前,他的策略也都是成功的。
雖然躲避對方若乾個大能不住的推演,是相當辛苦的,但他反而感覺有點刺激。
然而,馮君的話,終於還是把他勾出來了。
不是那些謾罵的話,他雖然兼修了怒之一道,這點氣還受得了——原本就是他的因果。
他受不了的是馮君關於功法泄露到異世界的那些分析,那個因果他真扛不住。
毀滅一兩個小界,那都無所謂,涉及整個天琴位麵的因果,哪裡是他能扛得下來的?
這裡麵其實有點說道:如此嚴重的因果,當初他就沒有想到嗎?
不是沒有想到,而是他不認為,這些因果能沾染到自己身上!
功法泄露的可能性,他是想到了,但是其中的因果……應該泄露者承擔。
而且他不認為,盜脈的修者會那麼沒有下限。
泄露些訣竅的可能性客觀存在,但是整套功法或者修煉體係泄露出去,那不太可能。
就像阿修羅世界裡,盜脈做的那些事,他也多少知道一點——終究有底線的。
其實最關鍵的是,如果這件事沒有被說破,跟他就不搭界。
因果不僅僅是客觀存在的,還具備相當程度的主觀性。
那有點類似於老話說的“千夫所指,無疾而終”。
不是你做的事情,彆人栽贓不到你身上。
但是跟你有關,彆人非要誇大你在其中的分量,因果線自然會加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