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情真人聽馮君說話,本來聽得還算開心,聽到最後一句,頓時火冒三丈,“什麼?你讓我現在去追他……你怎麼不去追呢?”
馮君一攤雙手,很無辜地表示,“那是金丹真人,我還是個孩……我還是個出塵期呀。”
“合著你也知道,自己是出塵期呀?”殤情真人狠狠地瞪他一眼。
不過她也知道,馮君這個出塵期,跟其他出塵期大不一樣,所以她也沒辦法計較,隻能冷哼一聲,“以後記住了,跟金丹說話客氣一點,免得哪天不知不覺就丟了小命。”
“嗬嗬,”馮君輕笑一聲,卻是連解釋的話都懶得說。
他確實不是金丹,很多金丹能夠使用的手段,他也不能用,短板是客觀存在的——比如說剛才金丹連續攻擊防禦陣,擱給他就做不到,真不可能連續發出那樣的攻擊。
當然,他有變通手段,比如說瞄準對方一根陣柱什麼的……也能暴力破解。
但這終究不是常情,可以偶爾為之,不能當成日常手段。
有特殊性,但不能日常化,所以……還是繼續苟著吧,爭執個啥呢?
但是這話,顏雨汐就不愛聽了,她知道自己的修為差對方很多,但是馮君救過她的命——你一個區區的金丹,敢對他指手畫腳?
所以她輕笑一聲,對著顏雨峰發話,“雨峰哥,也真的有點可笑啊,元嬰真仙對馮君不客氣,都身死道消了……金丹對上馮君,還趾高氣昂的,也不知道是誰給她的勇氣。”
臥槽……顏雨峰看一眼自己的堂妹,心裡隻想打人——你雨峰哥我,也隻是個金丹好不好?你這麼說話,以後我怎麼對馮君?
殤情真人聽到她這話,眼睛又開始紅了,她才要出聲,淩贇真人發話了,“胖妞……錯了,我隨便叫的,我記憶混亂……今天大家重逢,是個開心的事兒,對不對?”
“我開心,也不開心,我知道你早就金丹六層了,但是沒想著去找你,”殤情真人對他一點都不客氣,然後下巴衝著顏雨汐揚一下,“這小姑娘……誰家的呀?”
這個時候,就不該是顏雨汐出麵了,顏雨峰看她一眼,慢吞吞地發話,“我叫顏雨峰,來自鬆柏峰……這是我妹子,她不太懂事,真人你有什麼指教?”
“鬆柏峰顏家,真是好大的場麵,”殤情真人笑了起來,嬌小的身子雖然笑得很張揚,但是目光中也有些忌憚——她隻是性格有缺陷,又不是真的智障。
她很隨意地發問,“我隻是挺好奇的,真仙的身死道消……馮山主出力了嗎?”
殤情真人活得非常閉塞,因為她修的就是無憂台一門特殊功法——天下無憂。
天下無憂可能嗎?根本不可能的,誰還沒個焦慮的時候?
但是她偏偏修了這樣的功法,那麼問題來了,天下憂慮那麼多,何以解憂?
何以解憂?唯有斬憂!斬儘天下一切憂慮,那就是無憂了。
所以她來到了無儘之海,打算釋放自己所有的天性,看不慣的就殺。
慢著,在此之前,還得介紹一下她的背景,她也是無憂台的傑出弟子,一直橫衝直撞地到了金丹三層,因為天賦太好,所以沒有位列無憂台五金丹之列。
五金丹之列的,那都是撐門麵的,她的資格是夠了,但是無憂台有自己的打算。
金丹三層衝擊四層,也是個不小的壁壘,她去衝擊了,然後失敗了,正好她沒上五真人名冊,於是就銷聲匿跡了。
銷聲匿跡一百多年後,她補回了虧空,還晉階到了金丹六層,外界居然無人知曉。
這種操作在四派五台來說,實在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自家底牌怎麼能讓彆人知道?
金丹六層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無憂台打算把她推向前台,說這是我們五真人之一。
但是這個時候,她不稀罕了,五真人九真人什麼的,那都是浮雲——自家修為強大,比什麼都重要,何必圖那個名頭呢?
所以她表示,我現在不想爭這個虛名,想出去曆練一番,衝擊金丹高階。
金丹高階當然重要,雖然金丹之間的戰鬥,已經不是靠階位壓製了,但是階位依舊很重要,無憂台多出一個金丹高階來,氣勢上就要多出一點。
所以她的請求無人能駁斥,而且她的修為,導致了這注定是一件秘密的事情。
她可以曆練的地方有不少,但是她修煉的是天下無憂,天下的不平事雖然很多,但是最多的地方,莫過於無儘之海,所以她在這裡一蹲就是十幾年。
二十幾年不是白蹲的,真的有收獲,她從金丹六層,衝擊到了金丹七層——其實這也是她曆練的目的,而且還穩固了境界。
原本她想的是,再浪跡上幾年,就可以回無憂台了,不成想狩獵聯盟日漸膨脹,看起來有尾大不掉的趨勢,再然後,就是散修聯盟開始跟這裡發生摩擦。
於是無憂台有人告知她,希望她能在無儘之海多待一些時日,觀察一下情況的發展——無憂台是個相對佛係的門派,但是這種大事確實值得關注,更彆說自家有現成的金丹在那裡。
殤情真人混跡的這二十來年,性子確實野了不少,對這種要求無可無不可,反正她也沒想著必須馬上回去,台裡既然有此要求,她就繼續混下去。
不過又混了幾年之後,情勢越來越緊急,狩獵聯盟連續邀請了她兩次,她都拒絕了。
第三次,狩獵聯盟就是話裡有話了:你希望不接受彆人指揮,我們會努力做到,但是絕對不接受指揮的修者,擱給哪一家勢力都不會答應,你以為散修聯盟就會答應你的條件嗎?
殤情真人性情偏激,但也不傻,馬上就反應過來了,人家是懷疑,她跟散修聯盟有了約定——這個懷疑有點扯淡,算是自由心證,但是有這麼個自由心證,人家就可以出手對付她。
簡而言之,她如果再不答應這次的邀請,就可能麵臨狩獵聯盟的圍殺。
殤情真人並不怕對方的圍殺,打不過應該還是能跑得了的,她有這個自信,萬一遇到意外情況,實在不行,她還能亮明身份,倒不信對方敢在對付散修聯盟的同時,再對上無憂台。
但是對她來說,亮明身份比較恥辱,而且她覺得,這麼“勉為其難”地加入狩獵聯盟,反而能更顯得真實,就能讓她更好地取信於對方,從而得到更多的消息和情報。
沒錯,她其實並不排斥打入狩獵聯盟內部,這樣她能幫台裡弄到更多的消息,隻不過她自由慣了,人設也立起來了,推諉兩次再勉強答應,會顯得比較真實。
這一次,她也沒打算暴露自己的,但是分析出來襲勢力的時候,她覺得這一次狩獵聯盟跑不掉了,五台裡來了兩台,還有天通和鬆柏峰,再加上自己這個無憂台臥底……
她一個勁兒地催問極真人招人過來,就是想再誑幾個金丹至此,然後自己猛然間反水,也算是替無憂台揚威。
等她發現誑不來人,大家又想通過半永久傳送陣離開的時候,她終於果斷出手了。
為什麼對問極真人出手?一來這人是狩獵聯盟的元老,二來她的直覺告訴她,問極這人隱藏得極深,應該還有更深的底牌——終究是善於推演和調度的,能不留兩手嗎?
巧的是,問極真人也認為她的威脅更大,出其不意地攻擊了她,兩人都認為,那是最好的攻擊時刻,由此可見,真的是英雄所見略同!
問極真人的身份,沒有人能認出來,但是也沒有人去質疑他,殺戮心劍是太清派不傳之秘,不可能有其他散修得了這種傳承。
而且剛才的情況,大家也都看到了。
問極真人隻要拿出一套差不多的劍法,三名劍修就足以組成三劍合一的三才陣——它能造成多大的殺傷姑且不論,隻說問極真人不承認自己是劍修,就足以說明他的立場了。
至於說問極真人是不是擔心暴露殺戮心劍?彆逗了,能修這種劍法的人,怎麼可能沒點彆的像樣的劍法?
像無憂公子那種,大喊我是什麼什麼派弟子的,戰鬥中沒人會相信,想證明身份,得像這二位一樣,上硬貨才是正理。
問極真人有點抱怨,“得,我本來說,還能再潛伏一段時間呢,硬被你們逼得暴露了……嚴重地影響了我的規劃。”
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倒是殤情真人不滿意地懟了他一句,“那你剛才彆對我出手呀,硬捱一下不就好了?”
問極真人白了她一眼,“你都能看出來狩獵聯盟不行了,當我比你還蠢嗎?”
“咦,小子你……”殤情真人才要罵人,淩贇真人衝她使個眼色,“好了,少說兩句,接下來還有戰鬥呢。”
馮君也朗聲發問,“問極真人,不知你潛伏在此處,是有什麼計劃?”
問極真人可是不敢小看這位,他的情報能力比殤情真人強太多了,知道這是太清弟子的福星,更是本派重點保護的人物——就連孤月真人,都在白礫灘守著呢。
於是他正色回答,“無儘之海正合我修煉殺戮心劍,而且太清對狩獵聯盟的發展方向,也不是很確定,所以我自告奮勇前來做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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