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獵手中的飛刀向下壓了一些,刀鋒已然刺破譚子聰的肌膚,一縷鮮血從刀鋒的邊緣流了出來。譚子聰性命捏在彆人的手上此時他們焉敢冒險,雖然人數眾多槍口都瞄準了羅獵,卻無人敢輕易開槍。
譚子聰一臉獰笑道:“有膽色,這周圍全都是我的人,你以為逃得出去嗎?”
羅獵不屑笑道:“先擔心你自己的性命再說。”聲音陡然變得嚴厲,怒喝道:“全都把槍放下!”
譚子聰皺了皺眉頭,卻不得不遵照羅獵的吩咐,命令手下人將槍放下。
瑪莎快步奔到父親的身旁,將德西裡從地上扶起,德西裡看到女兒無恙,捧著她的麵龐喜極而泣。
羅獵提醒道:“瑪莎,你們帶上能走的族人先走!”
瑪莎點了點頭,經過土匪的狂轟濫炸和剛才的一輪屠殺,現在他們幸存的族人不過九人,這其中還有半數受傷,他們牽了駱駝馬匹,集合起來匆匆逃離,離去之前瑪莎來到羅獵身邊:“羅大哥,一起走。”
羅獵押著譚子聰上了馬車,德西裡帶領族人將土匪的坐騎驅趕離開了古城,這是為了避免這些土匪再度追來。
因為譚子聰被羅獵控製,這些土匪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不敢輕舉妄動。
一切做完之後,德西裡親自操縱馬車,羅獵押著譚子聰,一行人離開了古城向西而行。
譚子聰全程隻是冷笑,既不求饒也不說話。
直到古城完全消失在視線之中,他們方才敢稍作停歇,瑪莎衝上去照著譚子聰的臉上狠狠給了兩記耳光,打得譚子聰麵頰高腫而起,譚子聰歪過頭去朝沙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冷冷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整個部落必將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德西裡他們都是恨極了此人,可是聽到他的這番話又不由得暗暗心驚,不錯,他們的部落還有許多族人,今天雖然僥幸逃過一劫,可這幫土匪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會糾集力量前往尋仇。
瑪莎怒道:“我這就殺了你這混蛋!”抽出彎刀作勢要砍。
德西裡慌忙阻止她道:“瑪莎,住手,暫且留下他一條狗命,還有些用處。”畢竟他們還未走出沙漠,那些羈留在古城內的土匪很可能會不惜代價前來追趕,留譚子聰這張牌在手,至少能夠起到威懾作用,他們的安全也就多了一份保障。
德西裡的目光投向羅獵,內心中充滿了感激,今天如果不是羅獵出手,他們所有人都會遭到噩運,大恩不言謝,再多的語言也無法表達他的感激之情,德西裡嘰裡咕嚕說了一句,羅獵聽不懂他說什麼,向瑪莎望去。
瑪莎抿了抿嘴唇道:“我爹說,我們不能向西走了,咱們就此彆過。”
德西裡點了點頭,親手將一頭健壯的駱駝送到羅獵的手中,駱駝的背上已經準備好了足夠的清水和乾糧,從這裡一直向西就能夠抵達羅獵要去的雅布賴山,德西裡改變路線也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雖然一路向西是最近的路線,卻並非最穩妥。
羅獵也非拖泥帶水之人,從今天這場殺戮就已經能夠推斷出德西裡擁有的古蘭經必然是一樣無價之寶,否則也不會讓這幫土匪興師動眾大動乾戈。他雖然救了德西裡他們一次,卻無法保證他們接下來的路程能夠平安無事,不過在這漫漫沙漠之中,德西裡和他的族人顯然要比自己的經驗更加豐富。雖然他們隻剩下了九個人,可是他們離開的時候帶走了不少的武器,火力甚至強於被截殺之前。
羅獵提醒瑪莎道:“盯住譚子聰,一定不要讓他跑了。”
瑪莎點了點頭:“羅大哥,您也要小心,以後如有機會歡迎您來我們的部落做客。”
羅獵點了點頭,心中卻想,他們的部落若是沒有任何的應對措施,以後恐怕還會遭遇麻煩。
譚子聰聽說他們要就此分開,雙目死死盯住羅獵道:“嗨!小子,我一定會找到你。”
羅獵微笑向他走了過去,來到麵前突然揚起右拳照著譚子聰的鼻梁就是狠狠一記,打得譚子聰鼻血長流,仰頭跌倒在馬車之上,羅獵一字一句道:“你沒機會了,瑪莎,我給你一個建議,安全離開之後,把這混蛋就地槍決。”對付這種窮凶極惡的匪徒原本就不必留情。
譚子聰哈哈狂笑起來,他咬牙切齒道:“小子,我會找到你,我一定會找到你……”
外婆的病情讓瞎子一籌莫展,白山醫療水平相對落後,因此他們專程將老太太送到了奉天,然而在奉天遍請名醫仍然沒有半點的起色,本想離開的阿諾也因為這件事耽擱了。
來到奉天的第二天,陳阿婆就臥床不起,按照院方的初步診斷,老太太最多還有三個月的生命,瞎子自小和外婆相依為命,聽到這樣的消息頓時天塌了一樣,還好身邊有一幫朋友做伴,平日裡足不出戶的周曉蝶也為了老太太的事情專程來到了奉天。
一人計短,三人計長。張長弓想起了回春堂的吳傑,吳傑的醫術他們都是親眼見證過的,當初羅獵中毒,日資山田醫院都無計可施,吳傑出手輕易化解,如果能夠將吳傑請來,興許就能手到病除。
阿諾聽到之後連連點頭:“吳先生絕對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不如咱們儘快去請他。”
瞎子一籌莫展道:“說的容易,可人海茫茫哪裡去找他?”吳傑行事神龍見首不見尾,自從他關了北平的回春堂悄然離去,誰也不知道他確切的下落。
張長弓道:“此事我倒是聽說了一些,據說吳先生也去了甘邊,他好像是去找卓一手卓先生了。”
阿諾道:“那就對了,當初是卓先生介紹羅獵去找的吳傑,他們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我看應當儘快去西邊找吳先生,就算找不到吳先生,能夠找到卓先生也是一樣,我看卓先生的醫術興許比吳先生還要厲害。”
瞎子現在已經是病急亂投醫,腦子裡早就沒了主見,雖然知道尋找這兩人一來一回恐怕要耗掉一個多月的時間,即便是到了也未必能夠及時找到,可終究還是有些希望。
阿諾本來就準備要西行去找羅獵,這次有了借口更堅定了他的念頭,主動請纓道:“不如我去找他們,找到之後即刻請他們回來幫忙。”
瞎子點了點頭,外婆病成這個樣子他自然是走不開的,感激道:“那就麻煩你了。”
阿諾笑道:“自家兄弟又有什麼好客氣的。”
張長弓道:“我跟你一起去,西邊兵荒馬亂的,你一個人過去也太過危險,我們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其實張長弓還有另外一層考慮,阿諾這個人容易飲酒誤事,今次西行關乎老太太的性命,千萬耽擱不得。
瞎子雖然自己不靠譜,可他也知道阿諾跟自己是半斤八兩,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心中也不踏實。現在有張長弓陪同前往當然最好不過,瞎子道:“隻是這樣一來辛苦你們了。”
張長弓道:“你也不用太擔心,相信陳阿婆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這病自己就好了。”
瞎子道:“希望如此。”想起外婆這輩子含辛茹苦地將自己養大,還未來得及過上好日子,內心不禁一陣難過。
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雲。沙漠裡的天氣瞬息萬變,羅獵和德西裡等人分彆之後,獨自一人向西而行,他也不敢耽擱,畢竟古城內還有二百多名土匪,那些土匪雖然武器被收繳,坐騎被放逐,可畢竟他們對這一帶的地理環境非常熟悉,占據了天時地利,如果自己走錯,很可能會被土匪追上。
德西裡他們之所以放棄西行,而選擇改變路線,就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羅獵雖然認準了方向加速西行,可惜天公並不作美,走了沒多久,風力就越來越大,掀起了一場更甚於昨夜的沙塵暴,狂風卷著黃沙鋪天蓋地而來,吹得羅獵幾乎透不過氣來,雖然他戴著風鏡,可是能夠看到的範圍也是極小,駱駝逆風而行,越走越慢,終於抵禦不住風沙,停下了腳步。
羅獵沒奈何隻能從駝背上下來,利用指南針辨彆方向,拖著駱駝頂風艱難行進。
那駱駝應該是被狂風吹起了脾氣,說什麼都不願前行,羅獵根本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處,好不容易才來到了一座沙丘的下方,在背風處暫且停歇,還好這樣的惡劣天氣不止是針對他一個,那些土匪應當也遭遇了這極致天氣,自己無法行進,對方也是一樣。想到了這一層,羅獵才漸漸心安。
一直等到黎明時分,風沙才稍稍小了一些,羅獵牽著駱駝重新啟程,來到沙丘之上轉身回望,發現古城已經被遠遠甩在身後,自己距離古城大概有十裡之遠,目力所及的範圍內並未看到有隊伍追趕,再向德西裡他們南下的位置望去,也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德西裡他們畢竟見慣了風沙天氣,看來進程要比自己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