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莎攙扶著德西裡向羅獵逃去,羅獵從壕溝中爬出,幫著德西裡藏身在壕溝內,這會兒功夫又有十多顆炮彈在古城內炸響,塔吉克商隊成員死傷慘重,從眼前的狀況來看,對方根本沒有準備留下活口,利用他們強大的火力展開了一場屠殺。
德西裡藏身在壕溝內,此刻心如死灰,緊閉雙目默默禱告,事實上除了禱告他不知自己還能做什麼,瑪莎手握彎刀,滿臉都是惶恐無助的神情,她也不知因何會落入如此困境?
炮聲漸漸平息,槍聲卻越來越近,從聽到的動靜來看,對方已經開始向城內逼近。羅獵向瑪莎道:“彆怕,相信我們會有逃走的機會。”
瑪莎點了點頭,德西裡忽然道:“古蘭經……他們是衝著古蘭經來的……”
羅獵聽不懂他的意思,突然看到德西裡向外麵爬了出去,瑪莎叫了聲父親也想跟著追出去,卻被羅獵一把托住,因為羅獵看到襲擊商隊的土匪已經進入了古城。
德西裡被眼前見到的慘狀所震驚,剛才的那一輪炮擊讓他們的族人傷亡慘重,地上到處都是殘肢碎肉,幾名僥幸逃過炮擊的族人躲在牆角內瑟瑟發抖,地麵上還有幾個未曾斷氣的重傷者正在垂死掙紮。
德西裡老淚縱橫,他認出其中的一個,衝上去,含淚將他抱起,哀嚎道:“真主啊!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數十名土匪先行進入了古城,一名塔吉克人從角落中衝出,揚起彎刀想要發動襲擊,不等他的彎刀落下,十多支槍同時瞄準他發射,將那人射得如同馬蜂窩一般,頓時喪命當場。
進入古城的土匪越來越多,每個人都是全副武裝,完全控製了古城的局麵。
羅獵和瑪莎躲在黑暗的壕溝內,從他們的角度可以看到一雙雙不同的鞋子經過。一名身穿灰色軍裝,足蹬馬靴的男子緩步從他們的眼前經過,這是一名年輕男子,身材魁梧,相貌英俊,隻是在他的臉上帶著一股讓人厭惡的陰鷙之氣,雙手帶著雪白的手套一塵不染,來到德西裡的身邊,從腰間掏出了勃朗寧手槍。
德西裡抬起頭憤怒地望著他,他並不認識這名男子。
那男子微笑道:“你好,聽說你們從山西帶來了一本古蘭經,能否給我看看?”一旁有人為他將話翻譯了一遍。
德西裡怒道:“古蘭經在我們每個人的心裡,和真主同在,你屠殺我們的族人,不怕真主降罪嗎?”
男子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突然舉起了手槍,瞄準德力西懷中傷者的太陽穴就是一槍,子彈擊碎了傷者的頭顱,鮮血和腦漿迸射了德西裡一頭一臉,德西裡飽經風霜的麵龐因痛苦而扭曲起來。
男子微微揚起槍口指向德西裡的腦袋:“乖乖聽話,否則下一個就是你。”
瑪莎看到父親性命危在旦夕,她竭力想要掙紮出去營救,卻被羅獵一把抱住,大手掩住了她的口鼻,這時候衝出去無異於自尋死路。就算瑪莎現身,也改變不了局勢,無非是讓土匪多了一個對付德西裡的籌碼罷了。
德西裡怒視那名穿著軍裝的男子,目光中充滿了不屈,他從懷中摸出了一本古蘭經遞了過去。
那男子接過古蘭經,隻看了一眼就扔在了地上,怒道:“不是這本,老東西,你在挑戰我的耐性嗎?”子彈已經上膛。這一槍仍然沒有瞄準德西裡,而是對準了又一個無辜的族人,一槍射中了那人的心口。
德西裡看到族人一個個在麵前死去,內心宛如刀割,然而敵眾我寡,己方的命運全都操縱在他人手中,自己對族人的命運又愛莫能助,一時間老淚縱橫,哀嚎道:“住手……你住手吧……”
那男子輕輕吹了吹槍口道:“剩下的人是死是活全都在你的一念之間,你知道我想要得是哪一本。”
德西裡用力咬緊了嘴唇。
此時清點人數的土匪來到那男子的身邊,附在他耳邊低聲彙報了一下,初步清點的結果商隊少了一個人,而且恰恰是德西裡的女兒。那男子揮了揮手,示意手下人在古城內展開搜索,俯身一把將德西裡的領口抓住,用槍口抵住他的額頭道:“說!你女兒在哪裡?”
德西裡沒有說話,男子揚起手用槍托重擊在德西裡的麵頰上,將德西裡打得重重跌倒在地上。
瑪莎從縫隙中看到父親的慘狀,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她竭力掙紮著,試圖掙脫羅獵的束縛,衝出去解救自己的父親。
羅獵附在她的耳邊小聲道:“我放你出去,記住想辦法將那人引到這裡來,我們隻有一次機會。”因為對方發現商隊少了一個人,重新在古城內展開搜索,以他們的人力,用不了多久就會發現他們的藏身之處。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在逆境之中唯有險中求勝,羅獵距離匪首其實距離不遠,在這樣的距離下完全有射殺他的把握,可是即便是成功射殺那名匪首,也無法掌控全局,擒賊先擒王,對他而言,扳回局麵的唯一機會就是製住這名匪首。
從土匪之間的對話能夠判斷出,他們對商隊的內部情況非常了解,否則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發現德西裡的女兒並不在場。
瑪莎淒厲的聲音響起,眾匪的注意力全都被她吸引了過去。
德西裡看到女兒出來,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掙紮著想要去保護女兒,卻被兩名土匪牢牢摁住,年輕匪首緩步向瑪莎走去。
瑪莎大聲道:“我知道你要的東西在哪裡。”
年輕匪首微笑道:“小心可嘉,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應該比你的父親聰明得多!”
幾名土匪向瑪莎衝了上去,想要製服她,瑪莎卻將彎刀橫在頸部,厲聲喝道:“給我滾開,誰敢過來,我就自殺!”
幾名土匪被她的氣勢嚇住,一時間不敢上前。
年輕匪首擺了擺手,示意手下讓開,他慢慢走向瑪莎道:“你就是瑪莎了,我叫譚子聰,我對你們沒有惡意的,隻要你勸你父親交出古蘭經,我即刻帶著我的人馬離開這裡,絕不食言。”麵對手無寸鐵的商隊,他果斷命令開火,令商隊死傷慘重,現在卻說自己沒有惡意,此人當真稱得上是厚顏無恥。
瑪莎望著倒地不起的父親,眼圈發紅道:“你再敢殺我一名族人,就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
譚子聰點了點頭道:“我不殺人。”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他還槍入鞘,攤開雙手,不過腳步未停,仍然向瑪莎走去。
瑪莎盯住譚子聰,目測對方已經進入到自己的攻擊範圍內,猝然發難,橫在頸部的彎刀反轉,劃出一道弧光直奔譚子聰的麵門而去。譚子聰臨危不亂,身軀不推反進,右手在瑪莎持刀手腕處輕輕一托,瑪莎的手臂不由上揚,左拳一個黑虎掏心,重擊在瑪莎的小腹之上,這一拳勢大力沉,打得瑪莎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手中的彎刀也飛到了一旁。
譚子聰步步緊逼,一個跨步又來到瑪莎麵前,左足為軸,右腿橫掃,撞擊在瑪莎的胸口,他出手狠辣果斷,並沒有因為瑪莎是一個女子而手下容情,瑪莎被他這一腳踢得原地滾了出去。德西裡看到女兒被虐打,爆發出一聲痛徹心扉的吼叫。
譚子聰唇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螳臂當車的念頭。
就在譚子聰準備以瑪莎為質要挾德西裡的時候,一道光影自沙塵中激射而出,譚子聰內心劇震,他終究還是疏忽了,沒料到除了瑪莎之外還有埋伏。
羅獵藏身在壕溝之中,如果是單打獨鬥他當然不會害怕任何一個,可現在他勢單力孤,需要麵對的是二百多名全副武裝的沙漠悍匪。
時機對羅獵尤為重要,所以他才沒有阻止瑪莎現身,在瑪莎被譚子聰兩度重擊之後,方才出手,飛刀射向譚子聰的右臂。譚子聰是羅獵最為重要的一張牌,隻有控製住了他方才能有扭轉局麵的機會,所以不能傷及他的性命,羅獵出手之前已經計算了所有的可能,選擇譚子聰的右臂射擊是要率先廢掉他的右手讓他無法掏槍。
飛刀射出之後羅獵從壕溝之中破土而出,有若一頭矯健的獵豹,他選擇的角度剛好可以利用譚子聰的身體阻擋其他土匪的攻擊。
電光石火的刹那,譚子聰的右臂已經被飛刀射中,入肉頗深,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掏槍,可是右臂的疼痛讓他的動作明顯減緩,流血的右手剛剛觸及槍套,羅獵已經欺至他的身後,手中飛刀的尖端抵在譚子聰右側頸總動脈之上,輕聲道:“我想我們應當好好談談。”
事情發生得實在太過倉促,譚子聰的手下都未能及時反應過來,當他們搞清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的時候,譚子聰已經落入了羅獵的手中,一個個慌忙端槍瞄準了羅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