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造勢與作秀(中).(1 / 1)

攝政大明 蟲豸 3125 字 25天前

“且慢!!”

聽到趙俊臣的聲音,劉長安不由一愣,不明白趙俊臣為何會阻止自己,連忙勸道:“大人,這張琦成破壞祭祀,隨意詆毀朝廷官員,罪大惡極,必須懲戒,否則無法明正綱紀啊!!”

趙俊臣隱蔽的瞪了劉長安一眼後,緩緩說道:“本官為人做事,一向正大光明,事無不可為人知,這張琦成固然有罪,但他既然當麵質疑本官,那麼本官亦要與他辯上一辯,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

注意到趙俊臣眼神中的警告,劉長安猶豫了一下後,最終還是遵循趙俊臣的吩咐,讓衙役們放開了張琦成。

而那張琦成,不僅在衙役們抓捕他的時候一臉的無畏,待衙役們放開他後,更是一副早料到如此的表情,也不多說話,隻是繼續用挑釁的眼神與趙俊臣對峙著。

反倒是張琦成周圍的那些書生,漸漸的都是有了些不安的神色,但依舊聚在張琦成的周圍,以示支持。

很顯然,趙俊臣雖有心轉變自己的貪官形象,但即使能騙得過普通百姓,卻也瞞不了這些“不出屋即知天下事”的讀書人。

待衙役們放開了張琦成後,趙俊臣問道:“你剛才說這裡有貪官惺惺作態,蒙蔽百姓,說的可是本官?”

“正是你趙俊臣!!”張琦成麵帶恨意,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趙俊臣的貪汙受賄,陷害忠良,所作所為,天下皆知!!這些年來你擔任戶部侍郎之職,欺上瞞下,前後貪了國庫多少銀兩,以為沒人知道嗎?其他不說,光是你在京中的那處府邸,占地多達百畝,如今依然還在大肆擴建,前後投了多少銀子?就光憑你的那點俸祿,養的起嗎?前文淵閣大學士李文宣前輩,因為此事參了你一本,你就在陛下麵前屢進讒言,百般詆毀。可憐那李老先生,本是士林魁首,清譽滿天下,最後竟是因為莫須有的大不敬之罪而活活冤死在獄中!!這件事情,士林之中有誰人不知?又有誰人不恨?你莫以為在這裡惺惺作態,就能黑白顛倒,蒙蔽百姓,我張琦成可不上你的當!!”

聽到張琦成的這些話後,祭台周圍,百姓們皆是議論紛紛。這張琦成在潞安府境內頗有名氣,聽張琦成這麼評價趙俊臣,百姓們心中剛剛形成的“趙俊臣是個好官”的觀念,不由的皆是動搖了。

………

張琦成說的這些事情,如今已是李代桃僵的趙俊臣並不清楚,不過聽張琦成這麼說了之後,趙俊臣反而更安心了。

無他,張琦成沒有證據,卻魯莽出頭,既然如此,那也就怨不得趙俊臣要顛倒黑白了。

另一邊,張琦成說話之間情緒已是更加的慷慨激昂,竟是從袖中拿出一篇文章,大聲說道:“這是我為你趙俊臣總結的八大罪,每一條皆是罪無可赦的死罪!!今日我就要當著百姓的麵,將它們一一讀出,讓百姓們看清你的真麵目!!”

然而,張琦成剛剛打開手中文章,還沒來得及讀出,趙俊臣已是揚聲阻止道:“打住打住,本官給了你說話的機會,如今你說了這麼多,是不是也該本官說幾句了?”

張琦成仰頭看著依然站在祭台上的趙俊臣,冷笑道:“怎麼,你怕了?”

趙俊臣肅聲說道:“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有什麼可怕的?本官隻是想問你,你剛才說本官是貪官,是奸臣,貪汙受賄,誣陷忠良,又為本官總結了八大罪,而這些所有,可有任何一件是你親眼所見?或者手中有證據的?”

聽到趙俊臣的話後,張琦成不由一愣。

他一介書生,不過是秀才功名,又哪裡能掌握趙俊臣的罪證?

隻不過,張琦成的父親張軒曾是吏部侍郎,在官場中有不少故交。在張軒病死後,這些故交對張琦成頗為照顧,也讓張琦成知曉了不少關於趙俊臣的事情,所以,雖然沒有證據,但對於“趙俊臣是個大貪官”的觀點,張琦成一直是深信不疑的。

事實上,被趙俊臣誣陷入獄的那位文淵閣大學士李文宣,就是張琦成的父輩故交之一,這些年來張琦成受其恩惠頗多。也正因為這般緣故,張琦成才會對趙俊臣如此怨恨。

但這些理由,終究無法明說,所以對於趙俊臣的問題,張琦成隻能答道:“我身為一介布衣,又哪裡去找證據?而你趙俊臣的所作所為,世人誰不知曉?又哪裡需要我親眼所見?這天下百姓,難道還能都誤會了你不成?”

趙俊臣冷笑道:“即使是當今聖上富有天下,要定人罪名,也需要先找證據,怎麼到了你張琦成這裡,證據竟變得可有可無了?”

見張琦成語塞,趙俊臣繼續說道:“不過,你既然如此說,也就是說你給本官扣的這些罪名,全都是人雲亦雲,聽人傳言的了?”

張琦成再次語塞,不知該如何回擊,隻覺得這一切與他想象中大不相同。

原在張琦成的設想中,隻要他站出來質問趙俊臣,再把那“八大罪”一讀,趙俊臣或是會被他的“正氣”所懾,最終草草了事;或是會惱羞成怒,將他問罪押入牢中。而無論是哪一種,都能讓趙俊臣在百姓麵前暴露出真實麵目。

但張琦成卻沒想到,趙俊臣身為朝廷大員,竟會在這裡與他興致勃勃的辯論起來,而且口才頗為了得,連連語中要害。

說到底,張琦成之前的種種設想,不過都是書生之見,想當然罷了。

另一邊,見張琦成繼續語塞,趙俊臣則乘勝追擊,說道:“既然你隻是聽人傳言才認定本官是貪官,那麼本官問你,你是聽何人所說?哦?不想說?那本官再問你,那傳言之人,他又可曾親眼見過本官貪汙受賄、誣陷忠良?還是說,那傳言之人也是在人雲亦雲?”

見張琦成依舊不知該如何回答,神色羞怒且尷尬,已是被趙俊臣的接連質問給逼到了死角,趙俊臣哼了一聲,再次問道:“本官見你是個讀書人,可知三人成虎的故事?《孔子家語·在厄第二十》篇,又講的是什麼?”

聽趙俊臣這麼說,張琦成已是知道了趙俊臣想說些什麼了,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些什麼,但最終還是選擇繼續沉默,隻是咬牙恨恨的瞪著趙俊臣。

趙俊臣卻冷笑道:“本官見你敢於當麵質問本官,本以為你是個人才,雖然有些莽撞冒失,但也不失膽色,卻沒想到你不僅毫無主見,隻懂得人雲亦雲,如今更是連聖人之言都沒有讀通!劉知府何在!?”

劉長安連忙回複道“下官在!”

趙俊臣說道:“向這位張琦成,還有周圍百姓,講解一下《孔子家語·在厄第二十》篇。用白話講,省的大家聽不明白。”

“謹遵大人之命。”劉長安領命之後,轉身向著張琦成看去,見那張琦成神色變幻不定,隻覺得心中無比暢快,從前這張琦成依仗著父輩餘蔭,屢屢與他為難,沒想到竟也有今天!!

清了清嗓子,劉長安揚聲說道:“當年孔聖人與眾弟子被圍困於陳、蔡之地,缺衣少糧,饑餓難耐,子貢從外麵換了少許米回來,交給顏回,讓他為大家煮粥。而顏回煮粥期間,正好孔聖人路過,見那顏回竟在偷吃,不由生氣,就前去質問顏回,而經過顏回解釋,孔聖人才知道,原來顏回並非偷吃,而是有灰塵落入粥中,顏回怕孔子會吃壞肚子,又不想浪費糧食,所以才先吃掉的,得知實情後,孔聖人不由感歎,連親眼所見到的事情,都有可能是錯的,更何況是道聽途說呢?”

講解完之後,劉長安笑吟吟的看著張琦成,問道:“張秀才,這《孔子家語·在厄第二十》中所講的道理,你可明白了?”

另一邊,張道全突然長身而起,對著祭台下的百姓和張琦成說道:“百姓們,大家切莫被這張琦成蒙蔽了,這些日子以來,欽差大人為潞安府上下做的事情,我都是一一看在眼裡的,朝廷撥下來的賑災糧款,總價高達十數萬兩銀子,欽差大人一文未動,儘數交給了潞安府衙,不僅如此,欽差大人見潞安府人多,擔心賑災糧款不夠,這些日子以來更是到處奔走,為我們潞安府百姓籌措賑災錢糧。欽差大人代天子巡視地方,多尊貴的身份?為了咱們潞安府百姓,竟是不惜到處低頭求人!!而今日,為了帶領大家滅蝗,更是在天地見證下,願以一己之力承擔天罰!!大家說,這樣的官,會是貪官嗎?!”

張道全雖然不過是個神棍,但在潞安府的聲望卻要比張琦成高多了,隨著他表明態度,百姓們終於信了,並在張道全的帶領下,向著趙俊臣歡呼起來。

“趙大人好官啊!!”

另一邊,郭麟祥、何曾等晉商,以及劉長安等地方官員,竟也湊趣的跟著喊了一聲。

趙俊臣看了張道全一眼,微微點頭以示讚賞。而注意到趙俊臣的動作,張道全心中暗喜,知道自己押注押對了。

……

而此時的張琦成,卻是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與普通百姓不同,他雖然沒有證據,但通過各方渠道,卻是十分清楚趙俊臣根底的,如今見趙俊臣如此愚弄欺騙百姓,隻覺得氣憤難當,而周圍百姓看向他的怪異眼神,更是讓他很不舒服。

甚至於,連身邊那些一貫與他交好的同窗學子,此時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一些懷疑。

經此一事,至少在潞安府內,他張琦成“莽撞冒失,沒有主見,隻知道人雲亦雲,連聖人之言都沒有讀通”的評語,已經算是落定了。

看著周圍百姓們正對著趙俊臣歡呼,百官、商人、鄉紳們亦是對趙俊臣惟命是從,而趙俊臣卻冷靜的站在祭台之上,沒有任何表示,隻是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張琦成的心中,竟是突然覺得有些恐怖了。

“這個趙俊臣,不僅為人卑劣,又有如此手段,大明江山,遲早會禍害在他的手中!!”

這般想著,趙俊臣沒有惱羞成怒,張琦成反而先是惱羞成怒了,指著趙俊臣大聲叱喝道:“趙俊臣,你這個貪官奸臣!!你以為瞞得了一地之百姓,就能瞞的了天下百姓嗎?你以為能瞞得了一時,就能瞞得住一世嗎?趙俊臣!你的真實嘴臉,遲早會暴露的!!”

他的聲音如此之大,竟是壓過了周圍百姓的歡呼聲,傳入了趙俊臣的耳中。

趙俊臣看了張琦成一眼後,對著祭台下的百姓喊道:“大家靜一靜!!”

當祭台周圍終於安靜了下來後,趙俊臣揚聲說道:“百姓們,本官知道,這些年來,因為有人惡意誹謗本官的緣故,本官在民間的聲望並不好,但俗語有雲,百聞不如一見,本官如今就站在這裡,大家可以借著這次機會,看看本官究竟是清官還是貪官,此次潞安府蝗災泛濫,大家顆粒無收,但本官保證,絕不會讓任何一位百姓吃不上飯,否則,不用他人來詆毀,本官就承認自己是個貪官!!”

對百姓而言,災荒年代,沒有什麼是比“吃得上飯”還要更大的實惠了,所以在聽到趙俊臣的保證後,百姓們歡呼聲更大了,隱隱間,甚至有“青天”的呼聲此起彼伏。

這個時代,清官的門檻極低,隻要你能讓百姓活得下去,那你就是青天大老爺!!而在百姓們的眼中,趙俊臣已是符合了這個標準。

看著百姓們的反應,趙俊臣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知道,從今天起,他那滿天下的狼藉名聲,至少在潞安府境內,就要徹底扭轉了。而以潞安府為基點,天下百姓們對他的看法,也會慢慢改善,趙俊臣的目的,總算是初步達到了。

不過,滿意歸滿意,但趙俊臣並不開心,因為他其實並不喜歡愚弄百姓這種作為,畢竟前世他也是芸芸百姓中的一員。但為了扭轉自己如今的不利形勢,趙俊臣卻又不得不這麼做——他如今的名聲太差了,如果再不扭轉,就當真會“不殺不足以慰天下”了。

滿意、愧疚、無奈,或者還帶著那麼一絲得意,趙俊臣如今的心緒,頗為複雜。

另一邊,劉長安見大勢已定,心中佩服之餘,快步走到趙俊臣身邊,問道:“大人,這張琦成破壞祭祀,汙蔑朝廷官員,罪大惡極,您說該如何處置?”

對於張琦成,趙俊臣其實並不討厭,甚至還有些欣賞,畢竟,不管是在哪個時代,像張琦成這樣有正氣、有勇氣的人都不多。至少,趙俊臣捫心自問,如果把他與張琦成的位置互換,此時的趙俊臣恐怕就要“窮則獨善其身”了。

再考慮到士林間的影響,趙俊臣並不準備嚴懲張琦成。

所以,沉吟片刻後,待百姓們再次安靜下來,趙俊臣對著張琦成說道:“張琦成,你今日詆毀朝廷官員,又破壞祭祀儀式,按理說,本官再怎麼責罰你也不為過!但本官念你隻是受人蠱惑,本身並無惡意,尚情有可原,也不嚴懲,隻奪去你的秀才功名,你可服氣?”

趙俊臣之所以要奪張琦成的功名,絕了他日後的為官之路,其實還有為張琦成考慮的緣故。

這個張琦成雖然心懷正氣,也不缺勇氣,但他的正氣和勇氣,卻往往以莽撞冒失的形式來表現,這樣的人,進入了官場,定然會被玩弄於鼓掌而猶不自知,落不得好下場——就好像趙俊臣今日如此利用他一般。

既然如此,還不如早早的絕了他為官之路,讓他安心在潞安府當個教書先生為好。

官場之凶險,猶勝戰場,像張琦成這種人,最好還是不要去參與了。

本以為張琦成會激烈反對,但出乎趙俊臣意料的是,這張琦成先是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周圍的百姓,又愣愣的看了趙俊臣良久後,竟是恢複了平靜。

“你既然已經這麼說了,我再反對又有何用?”張琦成先是麵無表情的緩緩說了這麼一句之後,又大聲衝著趙俊臣問道:“既然大人你如此寬宏大量,不知前些日子那些襲擊大人的無辜百姓,大人又準備如何處置?如此不審不罰不放,就這麼無故羈押著,又哪裡能讓百姓安心?”

劉長安見張琦成不僅得寸進尺,更是在這個時候還不忘暗中譏諷趙俊臣——“襲擊大人的無辜百姓”!!既然百姓無辜,那不就是說趙俊臣活該被石頭砸嗎?——憤怒之下,就準備大聲斥責。

然而,還未開口,就被趙俊臣擺手攔下了。

隻聽趙俊臣衝著祭台下的百姓大聲說道:“前些日子,有百姓擲石襲擊本官,按大明律,輕則杖三十,重則當斬,但本官知曉,他們隻是受人誤導,所以也無意於嚴懲,雖說把他們關入了牢中,卻從沒有虐待他們,對於這一點,待他們日後出獄,大家可以親自去詢問他們。本準備把他們再關上一段時間,讓他們明白朝廷法紀不可違的道理,但如今滅蝗,正是用人之際,本官決定將他們提前放出來,讓他們將功折罪,如果他們在滅蝗期間表現良好,本官就不再追究他們的罪責!”

隨著趙俊臣話聲落下,百姓之間,歡呼聲再起。

“欽差大人果然是個好官啊!”

“對襲擊自己的老百姓都能既往不咎,就算是宋朝的包青天也做不到吧?”

“這位欽差大人看來是真的愛護百姓啊!從前竟然有人汙蔑這位大人是個貪官,真是心腸壞透了!”

當百姓的話語聲傳入耳中,張琦成明白,這次民意之戰,是自己敗了,而且敗得很慘。

歎息一聲,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正在祭台上接受百姓歡呼的趙俊臣後,將怨恨與不甘藏到心底深處,張琦成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靜靜的轉身離開了。

背影蕭索落寞。

“祭天結束,為了天下安生,為了來年收成,百姓們,我們滅蝗!!”

趙俊臣並沒有注意張琦成的離去,隻是對著百姓們大聲宣布道。

………

當趙俊臣走下祭台後,許慶彥連忙端著一碗水來到了趙俊臣麵前,口中說道:“少爺,辛苦了。”

趙俊臣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將碗中的水一飲而儘。

祭台之上,為了讓更多百姓聽清自己的聲音,趙俊臣一直在扯著嗓子喊話,如今正是口乾舌燥,喉痛難忍。

而許慶彥則是一幅小人得誌的模樣,幸災樂禍道:“那個張琦成,竟然敢挑釁少爺,當真是自不量力!”

趙俊臣卻搖了搖頭,說道:“也不能這麼說,其實這張琦成出現的正是時候,我在百姓心中,貪官形象流傳已久,猛的要扭轉這般印象,百姓們必然會不適應,並心中生疑,而有了這番辯論,百姓們才會認定我之前是受人汙蔑詆毀,效果更好,這麼說起來,我們還要謝謝那張琦成了。”

許慶彥笑道:“還是少爺看的明白!”

趙俊臣輕歎一聲,說道:“不過,我們也必須要在士林中找一些自己人了,否則不管再怎麼做,也終究是治標不治本,事倍功半。這天下民意,到底還是掌握在那些讀書人和清流的手中。他們聲望高,百姓們也信他們的話,有他們幫著說話,我們也能省卻不少麻煩。所以從今往後,我們不僅要扭轉民間百姓對我的看法,更要扭轉讀書人對我的看法。就像今日,如若不是有我在場,被張琦成這麼一鬨,我們所有的準備,就全都要功虧一簣了。”

許慶彥連連點頭,說道:“我聽人說,那張琦成仗著父輩餘蔭,做事一向是肆無忌憚,也就是少爺,才能把他治的服服帖帖了。”

趙俊臣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彆拍馬屁了,我們走吧。”

許慶彥一愣,問道:“去哪?”

“做戲做全套,這個時候,自然是親力親為,和百姓們一同去撲殺蝗蟲了,還能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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