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清兵眼中,原本他們很看不上明軍使用的火器,三眼銃不用說,就說鳥銃,那火器雖然射程遠,但是威力小,在數十步外,很難打破他們身上的披的兩層重甲。
清軍在實戰中己經發現,明軍的鳥銃,他們用盾牌,用油浸過的藤牌,在五十步外,就可以有效地抵禦矢鏃彈丸的射擊。估計那鳥銃可以在二十步的時候打破他們身上披的甲胄,不過二十步的距離,又有什麼用呢?他們的大軍己經衝上去了。
而且明軍火器操作時失誤多,意外多,很多火器臨戰時打不響,又容易炸膛,還有許多明軍沉不住氣,沒等他們進入射程就忍不住亂開火。還沒衝入射程,那邊的火器就忍不住打光了,這有什麼用呢?形不成整體的力量,火器在野戰中哪還有威力?這也是清兵累累在野戰中獲勝的原因。
不過不比彆地明軍的鳥銃或是三眼銃,該地的明軍火器卻是非常犀利,可以在幾十步外,輕易打穿他們身上披的雙層重甲還有手持的盾牌,威力讓人吃驚。而且該地的明軍戰意高昂,戰技出眾,在昨天的守城中就表現出了這一點。
隻是,昨天的守城之戰還好說,這些明軍應該久聞大清兵野戰的威名,應該臨戰慌亂才是,為何能如此沉住氣呢?
衝鋒的許多清兵心中都湧起了不妙的感覺,從昨日與今日的攻城當中,他們己經領教了舜鄉堡火銃的威力,所以見明軍那邊久久沒有動靜,他們焦急的同時,也將隊伍散開了一些,以減少明軍火銃的打擊範圍。
眨眼清兵衝過六十步,王鬥仍是沒有下令開火,他早己試驗過,舜鄉堡的火銃,在六十步時很有殺傷力,不過不能破重甲與盾牌,隻有在五十步時,可以擊破清軍身上披的鐵甲或是鑲鐵棉甲。四十步與三十步時,可以擊破他們身上披的雙層重甲與手持的盾牌。
要保持最大的殺傷力,就要將他們放近來打,這對軍士的心理承受壓力是個極大的考驗,這也是因為舜鄉軍,才能做到這一點。
同樣的,清兵的弓箭射程在六十步到七十步,弓力不過七鬥,隻有在進入五十步時,才對敵軍有殺傷力,要破對手的棉甲與鐵甲,更要拉近到二、三十步左右,所以清兵作戰方式與南宋時的金兵一樣,都是非進入五十步不射,事實上他們跑得更近才射。不過他們弓箭的箭鏃長至六七寸,其形如鑿,射入極深還難以取出,隻要被他們射中,就會要了老命。
王鬥看清兵滾滾而來,他繃著臉,卻是遲遲沒有下令開火,整個圓陣的軍士都是懸著一顆心,前排的火銃兵更是要將自己的嘴唇咬出血。終於,在清兵衝過五十步時,王鬥揮了揮手,淡淡道:“開始吧!”
他身旁一個號手用儘全身力氣,吹響了手中的號笛,一個尖利的聲音響徹雲霄,這個號笛聲,大明稱之為天鵝聲!
雷仙賓的長刀前指,用儘全身吃奶的力氣,聲嘶力竭地叫道:“射擊!”
震耳欲聾的火銃齊射聲響起,圓陣最前方那單膝蹲著的十五個火銃兵,還有圓陣左右兩角前排的十個火銃兵一齊開火,一排灼熱的火光從圓陣前閃過,濃密的煙霧同時騰起。
隨著火銃的巨響,衝在前麵的清兵立時倒了一片,就算他們有意分散開些,但衝得過近,人群密集,還是有十餘人被打翻在地。
不說那些遮掩不到的輕甲弓手,還有那些無甲的清兵跟役,他們身上冒出了一團團血霧,淒厲地喊叫著滾倒在地。彈丸沒什麼穿透力,也因此破壞力更強,他們被鉛彈打入體內,裡麵的內臟己經儘數被攪爛,就是神仙來了也難救。
就是前麵那些領頭身批雙層重甲,手持重盾的死兵馬甲們,也有六、七人被打翻在地,他們衝在最前,瞄準他們的人更多。舜鄉軍的火銃,在五十步距離,雖然沒有打穿他們的雙層重甲與厚實盾牌,但是彈丸的強大衝擊力,隻要打在他們身上,所有力量都要他們的身體來承受,被打中的地方,就算彈丸沒有穿透重甲,他們內中的骨頭與內臟還是儘數被震碎。
他們口吐血塊,一個個跪倒在地,巨大的痛苦讓他們忍不住大聲呻吟起來,這些人,也不要想活了。
王鬥看到一個身披三層重甲,分得撥什庫打扮的清兵軍官,他右手的大刀不見了,他捂著自己的右側胸口,那裡不斷的冒著血,他左手還提著一個重盾,隻是堅持不倒,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著,臉上滿是茫然之色,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不過再次的排槍響起,他被幾顆彈丸打中,向後摔飛出去,這次是真的倒了,死了。一個牛錄四十個馬甲兵,不過兩個分得撥什庫,舜鄉堡火銃兵的第一陣射擊,就將其折損一個。
舜鄉堡火銃兵第一陣排槍後,正在衝鋒的清兵如潮水遇到岩石般,忽然停止了一下,很多人都是愣了一下,這個牛錄的清兵雖然知道舜鄉堡火銃兵的厲害,但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們還是不敢相信有如此威力。
不過他們的窮凶極惡加上衝鋒的慣性,餘下十幾具在地上慘叫翻滾的同夥,他們還是呐喊著衝來。
四十步,最前方的那些死兵馬甲,他們將手中的盾牌遮得更嚴,同時,他們身後的輕甲善射弓手紛紛取弓取箭在手,隨時準備從盾牌後閃出射箭。
就在這時,震耳欲聾的火銃又再響起,站在後排的那二十五個火銃兵一齊開火,一片慘叫聲中,那些密集衝上來的清兵,就算他們有重盾護身遮掩,還是有十餘人被打翻在地,其中還有近十人是那些身披雙層重甲,手持重盾的馬甲死兵,誰讓他們是舜鄉堡火銃兵的重點照顧對象呢?
到了這個距離,舜鄉堡的火銃己經可以打破他們身上披的雙層重甲,還有手持的盾牌,他們任何的遮掩都是無用。還有幾個剛好要閃出來射箭的清兵弓箭手,他們被彈丸打中,這些人身上,僅披著一層鑲鐵的棉甲,沉重的彈丸破開他們的甲胄,他們翻滾著摔倒出去,被打中的部位,無一不是破開一個巨大的血洞。
隻是眨眼間,清兵己經傷亡了三十人,其中有一半是那些馬甲死兵,更折損了一個分得撥什庫,三個專達什長。他們汨汨流出的鮮血很快滋潤了乾燥的黃土地麵,並向遠處傳去了那股作嘔的血腥味。
這場大戰在離董家莊堡南麵的一裡之外,從城頭這邊看去,舜鄉軍左邊的圓陣中不時騰起一股股白色的煙霧,那爆豆般的火銃聲一陣響過一陣,就見一片片的清兵被打倒在地,看得清清楚楚。
董家莊城頭的軍士一片歡呼,高史銀神情猙獰,他用力拍著眼前的城牆,高聲大呼道:“我舜鄉軍的火銃就是犀利,韃子兵抵抗不了啊。”
楊通也是嘻嘻而笑:“大人就是厲害,打得韃子兵屍橫遍野。”
……
舜鄉軍陣前彌漫著一股嗆人的硝煙火藥味,在炎熱的陽光下,說不出的刺鼻,遠處還不時飄來了一股股鮮血的腥味,提醒著這裡是殘酷的戰場。
雷仙賓大呼道:“一層二層火銃手後退,第三層準備。”
立時圓陣前方,還有圓陣兩角處蹲著的第一排火銃兵與第二排站立的火銃兵,他們共五十人一起後退,他們從槍盾兵與長槍兵的空隙中穿過,回到了圓陣的內中,在那裡緊張的裝填定裝紙筒彈藥,等待著戰鬥中自己的發揮。
此時陣中隻餘最後一排二十五人的火銃兵,他們緊張地上前一步,又是開始瞄準。
這時衝鋒的清兵離舜鄉軍隻餘不到三十步,不過許多人猶豫畏懼起來,放慢了衝鋒的腳步,連身披雙層重甲,手持重盾的馬甲死兵都沒方法,一個個慘死在對麵明軍的火銃之下,更不要說那些輕甲的弓箭手及無甲的跟役了,舜鄉堡火銃的威力,對他們震懾太大了。
那押陣的牛錄章京在後麵看得大怒,他搶過身旁一個喀把什兵手中的牛錄大纛,親自持旗,大呼道:“大清國的勇士們,隨我衝啊!”
“殺啊!”
他身旁的幾個親衛喀把什兵,還有十七個明甲紅纓的白巴牙喇兵,都是揮舞兵刃,隨旗一起衝擊,見這牛錄章京如此,那些清兵大振,都是呐喊著隨之衝鋒。
最前麵的那些馬甲死兵,一個身披三層重甲的分成撥什庫,手持重盾,右手上提著一把鐵製的長柄虎牙刀,他也是大呼道:“勇士們,隨我衝鋒!”
幾個什長專達,都是齊聲呐喊,指揮著自己部下的軍士,也是隨那個分成撥什庫一起衝擊。與此同時,數十個輕甲善射的弓手,也是從那些死兵馬甲的兩旁閃出,他們操弓取箭在手,腰間下蹲,腳步呈八字闊步分開,一時間,弓矢齊發!
雙方的慘叫聲同時響起,火銃的齊射巨響中,又有十餘個清兵被打翻在地,其中又有一大半是那些喊叫著衝上來的死兵馬甲,不到三十步的距離,不論他們身上披了幾層重甲,持著什麼巨大的盾牌,火銃的彈丸也輕易破開了他們身上的盔甲與手中的重盾,將他們一個個打翻在地。
那個手持重盾,身上披著三層重甲,手上提著長柄虎牙刀的分成撥什庫,他被幾門火銃打在身上,他翻滾在地,身上現出幾個巨大的血洞,他雙目圓睜地躺在地上,用滿洲語喃喃說了一聲:“衝鋒……”
就那樣死去。
與他一起死去的,還有兩個什長專達,幾個清兵弓箭手也被打翻在地,不過大部分的清兵弓箭手己是射出了他們的第一波利箭。他們步射皆是八字腳步闊而腰蹲,力氣極足,利箭勁可貫穿重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