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趙玉真的是有點兒懵了,領導啊,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還賢侄呢,咱們很熟嗎?
不過,看到探員們全都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他也不好矯情什麼,趕緊低腦袋跟了進去。
結果,讓趙玉更淩亂的事情發生了。大領導看趙玉跟進來之後,竟是一句話一個字都沒說,隻是來回擺弄著咖啡機。
“嗯……”趙玉看了半天,忍不住問了一句,“老大,你是不是想喝咖啡啊?要不,我給你弄杯?”
誰知,趙玉剛一開口,廖局長便對他神神秘秘地做出了一個噤聲動作,然後,然後……他就繼續沉默了下去,在茶水間看看這個,瞧瞧那個的,跟逛超市似的。
趙玉左右瞅了瞅,腦袋已經接近懵圈,他甚至猜測,是不是,領導擔心這裡有竊聽器?你丫到底要搞毛啊?
就這樣,大領導一直在茶水間跟趙玉站了五分鐘,期間沒有任何交流。
五分鐘一過,廖局長這才邁步向外走去,在與趙玉擦身而過的時候,這才終於在他耳邊小聲念叨了一句:“趙玉,我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以後好自為之吧!”
嘛玩意兒啊?
趙玉腦袋上快冒煙兒了都,心裡一個勁兒地琢磨,丫的神經病也能當領導嗎?
然而,當趙玉再從茶水間走出來的時候,他卻猛然意識到,那些探員同事們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然起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
尤其是毛偉,眼珠子都直了!他剛才還吧吧地跟趙玉白話,說咱們這種人沒有背景,不能亂得罪人呢!結果,人家大領導來了之後,光悄悄話就跟趙玉說了五分鐘,這後台……也太橫了吧?
不光是探員,以欒蕭蕭為首的分局領導們,亦是對趙玉刮目相看。前幾天剛有省級大員把趙玉當兄弟一般看待,緊接著,這市局新上任的主管局長,又稱呼他為賢侄,這個趙玉……到底什麼來頭?
廖局長笑嗬嗬地離開了辦公室,臨了,還極為親切地跟趙玉揮了揮手。而一臉茫然的趙玉,甚至都忘了跟人家道個彆,傻在原地一動沒動。
趙玉真的是迷惑得不要不要的,如果這位大領導沒毛病的話,他剛才主動親近我,難道……就是要幫我提高一下地位嗎?
地位?
“震”卦!
難道……這就是今天遭遇的奇遇?
可是……我跟這個人毫不相識啊?他為什麼要幫我?廖景賢?俺家沒有姓廖的親戚啊?
雖然趙玉迷迷糊糊的,但是在同事們的眼中,已然對他另眼相看,除了驚訝和意外,還多了幾分崇拜!
下班後,趙玉先抽時間到銀行開了個保險箱,把那一皮包鈔票存好,這才趕到天然居美食城參加了毛偉的飯局。
毛偉人緣不錯,在飯店一連請了兩大桌。一桌請A組的同事,另一桌則請的都是分局各科室的頭頭腦腦,像公共信息科、宣傳科、經偵支隊甚至連出入境部門的主管領導全在,連那位掃黃打非辦的陸兆鴻主任也來了。
陸主任一看到趙玉就想邀功,跟他講一講自己如何大破茶海街的!然而,趙玉卻趕緊衝他搖頭擺手,然後裝逼似的告訴他,這都是咱倆的秘密,低調,千萬要低調!
陸主任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對趙玉更加佩服。
看到陸主任也對趙玉點頭哈腰的,探員們更懵了,已然把趙玉驚為天人!
當然,由於關係密切,劉長虎自然也到了場。不過,毛偉知道他和趙玉上不來,便把劉長虎安排在了另一桌,沒讓他倆見麵。
飯桌上,同事們都在好奇地追問趙玉,問他,那位廖局長到底跟你說什麼了?你倆到底什麼關係?
這一次,趙玉沒有半點隱瞞,坦誠布公地告訴大家,我倆什麼關係也沒有,而局長大人也一句話都沒跟我說!
“切!”
結果,趙玉的誠實立刻換來了眾人的鄙夷。
彭欣言道:“行啊,你小子就裝吧你!我真是沒什麼可說的了,你現在是領導眼中的紅人,有權裝逼!”
“哎?”趙玉趕緊解釋,“我說的都是大實話啊,那個什麼什麼局長真的屁嘛沒說!我還以為他神經有問題呢!”
“籲……”
趙玉越解釋,同事們就越噓他,認定了他就是在妥妥的裝逼!
唉!
趙玉禁不住又氣又惱又無奈,得,這回連說實話都沒人信了!
當個好人——真難!!
飯局熱鬨,卻也不過是閒聊而已。除了歡迎毛偉的回歸之外,大家主要談論的還是眼下這件號稱秦山第一懸案的棉嶺綁架案!
兩個大桌同在一個雅間之內,雖然中間有屏風相隔,但鄰桌上那些領導們的高談闊論,趙玉卻聽得清清楚楚。
沒想到,雖然這件案子現在搞得如此聲勢浩大,但是自認為經驗豐富的領導們卻並不看好。
某位科長直言不諱地發表看法道:“大家看著吧,以前,像這樣的大動靜我少說也得經曆過十回八回了,最後的結果,全都可以用四個字概括——雷聲大雨點小!彆看現在氣勢高昂的,等到最後查無可查了,就誰也不願意再提了!”
“哎?”劉長虎笑著挑毛病道,“雷聲大雨點小這不六個字嗎?張科長你不識數啊?哈哈哈……”
眾人哄笑。
“劉隊長啊,這一次,你們可真是任務艱巨啊!”陸兆鴻誠懇地說道,“我資曆淺,26年的懸案,我真是聞所未聞!你說,那些當年的凶手,會不會已經老死了啊?這玩意兒還上哪兒查去?”
“嗯……”劉長虎沒有底氣地回了一句,“要查的,要查的……”
“小陸啊,”這時,一個南方口音的領導說道,“這個嘛你就不要替劉隊長操心了哦,劉隊長副處都評上N年了,這個小小的刑警隊長職務,不過是個臨時的跳板而已嘛!來來來,咱們是不是該敬未來的領導一杯啊?”
“呦呦呦,哪裡哪裡……”劉長虎受寵若驚,“蘇乾事你太看得起我了,還是我敬大家吧!”
“乾杯……”
聽著這幫人扯皮似的恭維,趙玉頓感一陣厭惡,那個找小姐給劉長虎下套的念頭,再次在腦海中冉冉升起。
由於下午還有很多事情要辦,趙玉沒有喝酒。吃完飯之後,他先是打了個電話給花花,讓她幫忙照顧一下大亨,自己則直接回到了警局。
他也是有些好奇,想要看一看,失蹤科的專家們,會把那個神秘失蹤的梁思思畫成什麼樣子?
梁思思失蹤的時候僅有7歲,26年過去,如果真的還活著,已經33歲了都,專家們畫出的肖像,會是正確的嗎?
帶著這個念頭,趙玉徑直去了失蹤科。可令他失望的是,失蹤科一個人也沒有,大門緊閉。
沒辦法,他隻得先回辦公室休息休息再說。此時離下午上班時間還早,警局大樓冷冷清清的,和上午的熱鬨場麵截然相反。
誰知,當趙玉走到B組辦公室門前的時候,發現B組的大門是開著的。扒頭往裡一看,但見偌大的辦公室內,唯有曲萍組長一人。
曲組長正站在白板麵前,認真仔細地思考著什麼,還不停地往白板上寫寫畫畫。
由於受害人太多,一麵白板記不過來,竟是一共豎起了三麵白板,每一麵都貼滿了密密麻麻的資料。
看到眼前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趙玉的思緒又飛回到了當初偵破剁手案的時候。那時候,曲組長正像眼前這樣,一絲不苟地思考著破案線索,日夜不休!
而剛才酒桌上,那些領導們一個個眉飛色舞,高談闊論的,和眼前這位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的曲組長正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領導嘴裡,一個“雷聲大雨點小”就把這麼一件重要的案子草草定了論。然而,曲萍組長卻在這裡儘心竭力,挖空心思地尋找破案線索,不放棄任何一絲希望。這等精神,如何不令人肅然起敬?
趙玉默默地看著曲萍,心裡亦是倍感敬佩。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趙玉思量了一下,還是抬腳進入了B組辦公室,來到了曲萍麵前。
曲萍扭頭隻看了趙玉一眼,便將目光轉回了白板,飽含敵意地問了一句:“趙神探來了,有何指教啊?”
“嘿嘿嘿……”趙玉滿臉堆笑地回答,“彆,彆誤會!曲組長,我來,不過是想跟你說聲謝謝!大前天我削劉長虎那龜兒子的時候,要不是你幫我解了圍,我可能就不好收拾了!”
“彆客氣!”曲萍仍是目不斜視地冷冷說道,“我隻是對事不對人!”
“嗯……”為了避免尷尬,趙玉急忙沒話找話地問,“同事們呢?是不是都安排出去調查去了?嗯……查得怎麼樣了?有什麼消息沒?”
噠噠……
曲萍把記號筆的筆帽蓋上,轉回頭來瞪著趙玉說道:“趙玉,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我隻是反對你這個人而已,卻不反對你的能力……”
說著,曲萍把記號筆遞給了趙玉,道:“說吧,你到底想到了什麼?”
“嗯……”趙玉看了看曲萍,又看了看白板,猶豫了3秒之後,這才接過記號筆,對曲萍說道,“曲組長,既然這樣,那我就……說了!是這樣的,我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你說,這件綁架案有沒有可能,和上次咱們調查剁手案時的情況——是一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