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老爺回府!”身穿一品誥命服的吳秋雨率領著家中的人員等候在前院,對著回來的林晧然恭敬地施禮道。
林晧然雖然感受到家裡的那份溫馨,但總會板著臉從轎子走出,詢問吳秋雨家裡是否安好,而後亦領著大家一起返回內宅。
儘管他現在已經權勢滔天,掌控著華夏這艘航母的行駛方向,但生活卻是給人一種千篇一律的感覺。
跟往常一般,林府的所有人員同桌用餐。
吳秋雨、花映容和織田依子都為林晧然繼續開枝散葉,以致家庭成員悄然地增加,現在已經張羅著兩張桌子。
在家庭成員方麵,若說有所遺憾的話,林晧然原本希望有一個天真活潑的女兒,但現實卻是十分的殘酷,三個夫人誕下的全部都是兒子。
家裡的長子林文虎已經十一歲,生得眉清目秀,跟吳秋雨有幾分相似,毅然是一個美少年的形象。
由於比百曆帝太不了幾歲,加上是陳太後的要求,林家便將他送到宮裡陪伴當今皇上讀書,每個月僅僅回來幾次。
吳秋雨對大兒子十分的寵愛,先將一個大雞腿夾到他的碗裡,亦是故意當著林晧然的麵打聽著他在皇宮的近況。
得知他竟然跟百安公主走得近,便是忍不住告誡道:“虎子,咱們當朝大臣可不興娶公主的,你跟百安公主可不能走得太近!”
林文虎聽到這話先是愣了一下,而後默不作聲地扒飯。
咦?
織田依子正在喂著自己的小兒子,隻是看到林文虎竟然是這般反應,當即便是覺察到二人的關係恐怕不一般。
“姐姐,你這話就不對了!現在咱們大明提倡開明,最近的成衣都是千奇百怪的,咱們家虎子如果跟百安公主真的情投意合,我看咱家娶公主亦是無妨!”花映容看到林文虎低頭不語,便替著林文虎說話道。
吳秋雨意識到大兒子跟百安公主可能是真產生了情愫,但還是夾菜並告誡道:“彆聽你二娘的,咱們離百安公主遠一些,現在還是要以學業為重!”
“他們二個這才多大年紀,你們操這份心做甚!”林晧然抹了一下嘴,便是忍不住發表看法地道。
吳秋雨和花映容聽到林晧然發話,反倒是安下心來。
她們倒不是真要阻止這段懵懵懂懂的戀情,隻是大明公主有著下嫁的傳統。若不是林晧然要乾涉的話,以他們家如今的超然地位,定然是不能跟公主聯姻。
當然,現在二人的年紀確實太小,遠遠還達不到談婚論嫁的年紀,而今談及這些事情確實還是有點早。
“皇上的身體怎麼樣了,當真每天都在咳嗽嗎?”林晧然並不關心小孩子的戀情,卻是認真地詢問道。
百曆和百安是一對龍鳳胎,隻是作為姐姐的百安公主活潑調皮,而作為弟弟的百曆皇帝從小就體質多病。
最近百曆帝更是咳嗽不斷,以致五日一次的早朝都時常中斷。
林文虎對林晧然十分的敬畏,便是放下筷子認真地拱手作答道:“回稟爹爹,確實是如此,前二天皇上在溫書時還咳嗽出了血!”
吳秋雨和花映容聽到這個情況,不由得暗暗地交換了一個眼色。
“此事切不可外揚!”林晧然其實早已經知道這些事,現在從兒子的嘴裡得到了應證,便是認真地告誡道。
“是!”林晧然輕輕地點頭,而後鼓足勇氣地抬起頭道:“爹,你為什麼不對亞齊國開戰,當真像百曆公主說的那般是因為害怕嗎?”
“你怎麼能跟伱爹說這種不經腦子的話,到院子罰站去!”吳秋雨的臉色頓時一變,當即便下達命令道。
這……
花映容原本是有心維護林文虎,隻是看到林文虎受百安公主挑釁竟然說出這種話,亦是選擇默不作聲。
雖然她亦不清楚相公為何不出兵,隻是她十分清楚相公的為人,不出兵或者不打定然是有著他的考量。
偏偏地,外界一直喊著朝廷出兵亦就罷了,而今林文虎更是帶著外人的質疑到了家裡,這無疑是一種十分不好的行為。
林文虎頓時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便是默默地站了起來,然後到院子乖乖地罰站。
吳秋雨看著兒子離開,但還是擔憂地望了一眼正在吃飯的林晧然。
林晧然的表情嚴肅,顯得不動聲色地繼續吃飯。
花映容正想要替虎子說一些辯護的話,但吳秋雨當即給她使了一個眼色,顯得十分認真地輕輕搖頭。
雖然她很疼愛這個大兒子,隻是更加愛惜自己的相公。這朝廷的大事千頭萬緒,亦是自家的相公才有如此的盛世局麵,哪怕輪到這些小屁孩指手畫腳了。
自己這個大兒子今日如此不懂事,而今罰站都算是很輕的懲罰了,完全犯不著還要替大兒子求情。
雖然林家亦有著“食不言、寢不言”的傳統,但突然安靜下來的氛圍透著幾分壓抑。
“虎子,你站在院子這裡做什麼呢?”正是這時,一個充滿著陽光般的聲音突然在外麵響了起來。
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林家飯廳的陰霾當即是一掃而空,哪怕板著臉的林晧然都不經意上揚了一絲嘴角。
“姑姑回來了,快去給大小姐拿碗筷過來!”吳秋雨看著林平常從外麵走進來,當即欣喜地吩咐下人道。
林平常從孩童到少女,而今早已經是嫁作他人婦,那張鵝蛋臉彰顯著陽光,那雙眼睛還是跟小時候那般清澈,渾身散著一種積極向上的氣息。
在征西軍結束使命後,她便是返回了京城。
經林晧然的運作,林平常以都察院左副都禦史的身份重返文官集團,亦是打破著女子不能為政的傳統。
僅是不久,林晧然又在都察院下設軍察司,專職於監察全國所有軍隊的情況,每支軍隊都會派遣一名軍察。
雖然監軍太監誤事的事情是層出不窮,但坐任軍隊胡作非為更不可行,故而還是要對軍隊進行必要的約束。
隻是跟監軍的職權不同,軍察並不可以對軍隊的作戰指手畫腳,更多是充當眼睛的功效,糾正著軍隊的不良之風。
亦是得益於這個軍察司,讓大明的軍隊不僅沒有因為和平時期而墮落,亦是按著“發展才是硬道理”的思路不斷強化著國防力量。
在剛剛的杭州貪墨案中,其中便是涉及到了地方軍隊的貪腐,亦是軍察司最先發現問題。這些人員看到了走私的驚人利益,卻是通過打開方便之門,從而通過逃避關稅而大舉斂財。
林平常對軍隊的情況原本就已經十分熟悉,加上她是一個秉行正義之人,在軍察司頭目這個位置上可謂是如魚得水。
現如今,她亦是組建屬於軍察司的軍情網絡,對各地軍隊的種種情報甚至比林晧然還要清楚得多。
林平常風風火火地走進來,當即便疑惑地詢問道:“嫂子,虎子怎麼被罰站了?”
“那孩子受了百安公主的激將法,說不不經大腦的話,跟外麵的人那般想要慫恿他爹出兵征討亞齊!”吳秋雨輕歎一聲,便將事情的經過說出來道。
林平常得知事情的原委,便發表自己的看法道:“百安公主跟我當年一樣都是一個野丫頭,她肯定是希望咱們大明出兵報仇的!”
“她變成野丫頭也是你的功勞,這些年就是你帶她一直到處跑的!”林晧然白了妹妹一眼,便是數落道。
林平常的眼睛一瞪,當即認真地抗議道:“哥,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啊?性子野不野,這都是天生的,像雷兒就一直很文靜!”頓了頓,又是補充地道:“現在咱們大明被人欺負了,自然是要找回場子,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林文雷一直乖巧地坐在花映容旁邊,聽到姑姑提及到自己,不由得吐了吐舌頭。
林晧然對於請戰的聲音一直不反感,這未嘗不是民族自信的一種表現,便是緩和語氣地詢問道:“你這麼風風火火趕過來,不會隻是想要過來蹭飯吧?”
“哥,南邊剛剛傳來消息了!”林平常直視著林晧然的眼睛,顯得一本正經地說道。
林晧然不由得一愣,而後放下筷子並站起來道:“好,咱們到書房談!”
“相公,你怎麼都該讓平常先吃口飯再談公事啊!”吳秋雨看到林晧然這個舉動,當即便是埋怨道。
“不用!”林平常選擇拒絕,但伸手從餐桌抓起那個肥美的大雞腿。
雖然林家已經富貴數十年,甚至是當今最為富裕且高貴的家庭,但始終保留著留下大雞腿的光榮傳統。
林平常完全沒有正三品官員的架子,亦沒有林家千金的派頭,伸手拿起大雞腿便痛快地咬了起來,跟著林晧然前往書房議事。
書房外,林福親自在門口把守。
林晧然來到書房的議事廳,當即便是十分認真地詢問道:“花費這麼長的時間,查清楚是怎麼回事了嗎?”
“剛剛得到的消息,葡萄牙國王塞巴斯蒂昂一世死在非洲的摩洛哥,果阿總督換了親西班牙的人員,現在夥同一支由桑德統領的西班牙艦隊駐紮在亞齊,不僅是要中斷我們大明對西洋的貿易,而且還計劃指染南洋,甚至是進犯我們大明!”
西班牙跟葡萄牙一直處於敵對狀態不假,但這種態度不可能是永遠,而今事情亦是在悄然發生了變化。
葡萄牙國王塞巴斯蒂昂一世是葡萄牙第十六任國王,童年時受到耶穌會的深厚影響,他相信自己會成為一個以耶穌之名征服非洲***的統帥。
在控製非洲的港口後,他並不滿足於這個成果,而是決定深入北非的摩洛哥境內展開一場對***異教徒的偉大聖戰。
亦是在這個時候,葡萄牙的方針已經從海洋轉為內陸,想要一舉控製整個非洲大陸。
雖然第一次征討摩洛哥失敗,但塞巴斯蒂昂一世不僅沒有因此而放棄摩洛哥,而且下達更大的決心征討摩洛哥。
經過數年的準備,塞巴斯蒂昂一世動用葡萄牙帝國幾代積累下的財富從國內國外征募大軍兩萬五千人,然後意氣風發地向摩洛哥進軍。
雖然葡萄牙的裝備精良,戰力十分頑強,但這終究是一場孤軍深入的陸地戰。五萬的摩洛哥人利用地形的優勢和突襲的戰術,反而抓到了戰場的主動權。
最終,葡萄牙國王塞巴斯蒂昂一世在摩洛哥人的凶猛進攻下最終落荒而逃,慌不擇路的他在逃跑的過程中不幸淹死在了馬哈讚河。
這一仗,不僅打光了葡萄牙幾代國王所積攢下來的國庫,而且塞巴斯蒂昂一世給葡萄牙留下了一個巨大的隱患。
由於熱衷於征戰的葡萄牙國王塞巴斯蒂昂一世膝下無子,甚至都還沒有跟未婚妻西班牙公主完婚,致使葡萄牙陷於王位的爭奪之中。
偏偏地,西班牙國王腓力二世的母親是葡萄牙公主,故而他亦是擁有王位的繼承權,進而想要借機將葡萄牙一舉吞並。
在王位爭奪中,葡萄牙國內的貴族階層強烈擁護西班牙國王腓力二世,讓西班牙國王腓力二世有望兼任第十七代葡萄牙國王。
正是在這種政治氛圍中,葡萄牙果阿總督被罷免,換了一個親西班牙派的總督前來接任果阿總督,致使葡萄牙對大明的態度已經無形中發生了變化。
更為甚者,西班牙國王腓力二世派遣一支強大的艦隊前來,目標正是重新控製南洋的香料,甚至是侵略越來越不安分的大明。
“看來我猜得沒錯,西方的局勢是真的變天了!”林晧然得知這一個情報,不由得喃喃自語地道。
雖然在這些日子裡,外界不斷有聲音想要慫恿他出戰,隻是他早已經意識到問題並沒有表麵這般簡單。
或許在一些人看來,他這種瞻前顧後的舉動過於軟弱,但他知道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更要總攬全局,小心地走好每一步。
亦是如此,他並沒有急於出動征南軍和海軍,而是著令各方麵進行收集情報,從而做出最為正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