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民間請戰的聲音,大明朝廷卻是遲遲沒有動作,更是直接勒令所有大明商船停止向西洋貿易。
對此,很多人表示十分的不理解,為何朝廷會突然中斷跟西洋的海上貿易,白白放棄這麼好的賺錢機會。
特彆大明的海軍如此的強大,哪怕亞齊背後有西班牙艦隊撐腰,亦不過是一幫土雞瓦狗,完全犯不著要停止西洋的貿易。
隻是不管他們請戰願意多麼強烈,多麼希望繼續前往西洋賺取巨額利潤,但真正的決定權一直掌握在朝廷手裡,戰事的啟動核按鈕掌握在那位英明神武的林相爺手裡。
十二月的京城,厚厚的白雪將城中千千萬萬的房頂覆蓋,但卻掩蓋不住京城的繁華景象。
“走過路過千萬彆錯過,頂級的北美皮貨!”
“大家過來瞧一瞧,這是上好的南美蔗糖!”
“不買就得錯過一整年了,這是非洲出產的頂級瑪瑙!”
……
鼓樓一帶的叫賣聲不絕於耳,由於大量外來物湧入大明市場,而今京城亦是充斥著很多的外國貨。
不得不說,正是這些外國貨的流入,正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著國人的觀念,開始認真地審視著這個世界。
現如今,京城人的談論焦點已經不再局限於大明王朝,而是開始將目光投向東邊的美洲大陸和西邊的非洲大陸等。
“這美洲的皮貨當真神奇,卻不知這是何物?”
“此乃貂熊,咱們的會試新增一門世界生物錄,你可得當心了!”
“這南美蔗糖果真比我們大明的要甜,便不怪大家會如此喜歡!”
……
由於今年是大比之年,明年開春便是新一屆會試,致使很多赴考的士子踏雪上京,卻是給這個宛如畫卷的京城再添幾分熱鬨。
隻是對於赴京的舉子而言,或許他們可以不前來鼓樓或琉璃廠一帶,但卻不可能不前往廣東第一會館。
儘管已經很多年過去,但廣東第一會館成為赴考士子的打卡勝地,而林晧然當年所住的那間房更是價值萬金。
在大明王朝不斷強盛的同時,天下士子已經不僅將林晧然視為偶像,更是將林晧然當成了他們的信仰。
如果在以前,他們或許還覺得林晧然是一個可以追趕或效仿的存在。但如今,林晧然治理下的大明王朝簡直是脫胎換骨,變成他們都不敢相信的存在,故而早已經將林晧然視為神靈一般。
縱觀整個華夏幾千年曆史,卻是有何人能像林晧然如此的傳奇?
從粵西的小山村走動,而後一步步地坐了是首輔的寶座,更是憑借著一己之力給予這個腐朽王朝全新的活動,這根本不是他們凡人所能做到的事情。
雖然信仰林晧然的士子越來越多,但某間酒樓還是響起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道:“林相爺確實是治國的不世之才,但此次竟然不敢對亞齊動武,著實是讓吾等感到失望至極!”
隻是話音剛落,旁邊便有幾名士子摔杯而起,然後對著這一個出言不遜的士子直接進行拳打腳踢。
挨打的士子壓根不明所以,麵對著如同雨點般的拳頭,卻是隻能抱著頭護著要害,但還是忍不住嗷嗷直叫。
“雖然我也很想朝廷出戰,但現在啥情況都還不清楚,你急個球啊?林相爺從來沒說不打,哪裡輪到你在這裡指手畫腳的,哪怕真不打,亦輪不到你小子在這裡說三道四!”打人的士子卻是捍衛著林晧然的地位,卻是邊打邊說教道。
挨打的士子死死地護著自己的要害,卻是發現這打人的士子說得還有幾分道理,卻是隻要怪自己嘴賤了。
在不經意間,大明確實刮起了一種風氣,越來越多的士子選擇無條件擁護著林晧然。以前讀書人還能公然質疑林晧然,但現在隻要有此類不和諧的聲音,便是必定有人會暴起。
早前林晧然或許還僅是文官集團的領袖,但經過這些年的演變,卻是已經一舉成為士子的精神領袖。
紫禁城,文淵閣。
這裡毅然是大明王朝的絕對權力中心,不僅閣吏每日進進出出忙個不停,而且越來越多的高級官員前來當麵奏事。
現在的內閣哪裡還是什麼皇帝的秘書處,毅然早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相府,甚至是這個王朝的“乾清宮”。
林晧然身穿著威風凜凜的蟒袍,裡麵穿著暖和的豹皮內衣,加上值房生起炭火,故而身體顯得十分的暖和。
他已經三十多歲,胡須已經十分修長,皮膚很是白皙,眼睛越發的深邃,整個人顯得更加的成熟,渾身散著一種上位者的氣息。
哪怕除掉以次輔身份執政的那段時期,單單從出任首輔之日算起,而今他都已經宰國近五年的時間。
跟著嚴嵩、徐階和李春芳等人不同,而今的他是真正的宰國,無論大小事情都是由他這位首輔說了算。
在這近五年的時間裡,雖然期間各地出現了一些災情,甚至西南還出現了一場騷亂,但都被朝廷輕鬆地處理掉。
現如今的大明王朝早已經步入正軌,不僅已經擺脫對土地的依賴,而且東南地區出現了資本主義萌芽。
越來越多人不再局限於土地,而是意識到生產的重要性,故而出現了一大批專注於生產的作坊主。
正是如此,大明的稅收不僅迅猛增長,而且農稅收入已經落後於商稅,而今的大明朝廷不再需要加征加派來彌補赤字,甚至太倉每年還出現了可觀的結餘。
在這些清晰可見的功績麵前,林晧然的地位顯得越發的穩固,更是得到了朝野上下的一致擁戴。
首輔的值房跟著幾年前一般無二,“發展才是硬道理”的條幅一直掛於牆上,證明林晧然的執政方針並沒有改變。
跟著以往一般,林晧然端坐在書桌前處理兩京十三省政務的事情,外麵不斷有官員前來彙報事情。
戶部尚書馬森已經接近退休的年紀,顯得十分恭敬地上呈財務報表道:“元輔大人,這是我們戶部今年的報表,還請您過目!”
林晧然放下手裡的活兒,伸手接過今日的報表,便是認真地閱覽起來。
得益於刁民冊的震懾力和國民繳稅意識的不斷提高,正稅在前兩年便已經順利達到了頂峰,首次突破了千萬銀元大關。由於朝廷今年拋出優惠稅收政策,致使正稅收出現了小幅度的下滑。
隻是這並不是他最關心的項目,畢竟大明王朝想要真正走向強盛,單單依靠農業稅其實是遠遠不夠的。
受益於大明開拓了美洲市場,不論是商稅還是關稅都明顯有了大幅提高,而關稅更是一躍成為了第一稅種。
林晧然看著兩千兩百萬銀元的關稅收入卻是沒有十分的滿意,畢竟在他的目標之中,單是關稅一項便要達到億元級彆。
很顯然,這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而朝廷仍舊不能鬆懈。
“元輔大人,我們工部和鐵道學院對京津鐵道工程進行了估算,京津鐵路工程預計要耗費八百萬銀元!”工部左侍郎楊富田觀察著林晧然的臉色,便是認真地彙報道。
“元輔大人,如果要擠出這麼一大筆銀子的話,明年的很多預算都不夠了!”馬森的眉頭當即蹙起,便是擔憂地說道。
林晧然已經將報表看完,便淡淡地表態道:“馬尚書,京津鐵路其實不需要由戶部全部撥付,可以通過合資或發債的形式籌集資金,將來通過票價能夠收回投資款的!”
隨著這麼多年的發展,運力工業化已經成為了大勢所趨。
早在幾年前,大明便在廣東創建了鐵路書院,專職於鐵道的建設、運營和維護,更是在澳大利亞嘗試了鐵路項目。
隨著澳大利亞采礦的深入,人力和畜力已經嚴重拖累鐵礦的開采進度,迫在眉睫的是運力的成本和效率。
麵對著這個頑疾,鐵路書院在澳大利亞開啟了修建鐵路的項目。從數百米鐵道到數千米鐵道不等,從而大大地提高了動力效率,更是大大地削減了運輸成本。
經過這麼多年的技術積累,加上天津港已經興起,大量的人員和貨物都選擇從天津港登陸,致使天津到北京這段路程成為大明最重要的交通要道之一。
在幾番的調查和權衡後,林晧然拍板要建設華夏第一條鐵道,要拉開一個全新的動機取代畜力的火車時代。
“元輔大人,這可是八百萬銀元的超級大工程,怕是沒人願意投資或借款吧?”戶部馬森咽了咽吐沫,顯得認真地提醒道。
足足八百萬銀元的投入,如果不是林晧然的權威,加上這確實有利於百姓和貨物運輸,恐怕他都要強烈反對這種耗費巨大的工程。
隻是看到林晧然毅然還是要啟動這麼燒錢的工程,而大部分銀兩還計劃要富戶來承擔,便是不由得給林晧然潑了冷水。
還不等林晧然表態,旁邊的楊富田搶先說道:“馬尚書,你怕是有所不知!現在大家手裡都積攢了不少的銀子,都恨不得尋得利息高又有保障的項目。咱們這個項目由朝廷牽頭,且又十分具有前景,我敢保證定然會受到大家的熱捧,八百萬銀元並不難籌集!”
“哪怕真的建好了鐵路,現在有錢人都自己有馬車,他們怕是不願意乘坐火車吧!”馬森對投資回報心存疑惑,便是將自己的顧忌說出來道。
楊富田輕輕地搖頭,便得十分樂觀地道:“馬尚書,有錢人有馬車不假,但馬車過於顛簸,且速度會落後於火車,我敢保證很多人都會選擇乘坐火車,這建成收回成本必定不成問題!”
“此事先按我的辦法處理,如果沒有人願意投資或者認購鐵路債券的話,咱們再想其他的辦法吧!”林晧然並不想進行這種爭執,當即便是表態地道。
雖然他的觀點其實傾向於楊富田,隻是這種事情確實不能過於主觀,事情還得觀察那幫富戶的反應。
終究而言,他雖然是這個王朝的掌舵者,但更希望能夠順勢而行,卻不打算做出過多強行加速的舉動。
雖然這種小心翼翼會讓大明王朝的航母行駛得慢上一些,但勝在能夠更加平穩地行駛,而他現在其實有足夠的時間來改變這個王朝,卻不需要過於急於求成。
“遵命!”馬森對於這個事情雖然有所疑惑,但早已經習慣於聽令於林晧然,便是恭敬地拱手道。
其實在這些年裡,他沒少對一些事情持保留意見,隻是每每到最後,事實早已經證明林晧然才是對的。
像早前的朝東尋找美洲大陸,在得知航行幾十日都沒能尋得大陸後,他亦是感受那是一個騙局。隻是偏偏林晧然不僅力排眾議給予林文膽授勳,而且還繼續促進新大陸的探索。
楊富田亦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卻是意識到林晧然是越來越不輕易表態,毅然更像是一個深藏不露的絕世高手。
在馬森和楊富田離開後,又有高級官員前來彙報,而後負責著反腐工作的汪柏彙報著江浙貪墨案的最新進展。
儘管林晧然的側重點是經濟發展,但亦不敢鬆懈反腐工作,卻是不允許開海所創造的財富最終流進貪官的口袋。
正是如此,麵對著杭州突然爆發的一起特大貪墨案,林晧然亦是十分的重視,卻是著令都察院解決這一幫蛆蟲。
文淵閣聳立在紫禁城的東南角,在夕陽的餘輝中,這一座閣樓顯得越發的威嚴。
林晧然的生活軌跡幾乎是固定下來一般,每天從文淵閣信步走出午門,有時會朝身後望了一眼,而後便乘坐轎子返回自己的府邸。
雖然沿途多了很很多多敬重的目光,但卻沒有讓他得意,反而讓他更加清楚自己身上的那份責任。
若是論個人權勢而言,他早已經達到了頂峰,甚至完全可以為所欲為。隻是想要給華夏帶來真正的強盛,卻還有一段路要走。
此次西通號遇難,卻是不能單純地認為是亞齊的一種洗劫或示威,而是蘊含著華夏將來所要走的路子。
儀仗隊在穿街過巷後,便是回到了當今天下最為威嚴的相府,亦是一個能讓林晧然感受到溫馨的家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