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世,林然從事過圖書銷售工作,深刻地意識到知識的力量。單是圖書市場的規模,一年的零售額便能突破千億。
翰林院是什麼地方?
這時代最最尖頂人才的聚集地。就算不是一甲進士出身,亦是最尖頂的二甲進士,能夠進到翰林院的,都是大明最優秀的人才。
在林然看來,這翰林院簡直就是一座巨大的寶藏。
隻是如何將這個寶藏最快地進行變現呢?他首先想到的是書刊,而潛在購買人群則是這時代最富購買力的書生群體。
擁有如此強大的人才資源,又坐擁如同白紙般的龐大市場,林然都不相信有失敗的可能性。隻要按著他的計劃執行,必然能夠讓他的刊物《談古論今》一炮而紅。
“這能行嗎?”聽著林然的計劃,毛元有所憂慮地問道。
“一定行!”林然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然後又進行更詳細的介紹。
《談古論今》分成數個不同的欄目,有名人傳記、時事點評、趣味曆史,其中又以“趣味曆史”欄目為例,打算選取蘇軾的小故事進行刊印。
宋仁宗嘉佑二年,年僅二十歲的蘇軾到京師卞梁考進士。在京師等考期間,有幾個自負的舉人看蘇軾年輕,瞧不起他,有意戲弄蘇軾。
六個舉人備了六個下酒菜,延請素軾喝酒,蘇軾欣然前往。
入席,一舉人建議為助酒興,喝酒要行酒令,酒令內容是每人說一個曆史人物的典故,聯係那樣菜,那樣菜就歸誰吃,行令要從年紀大的到年紀小的。其餘五舉人連聲附和:“好、好、好!”。
“薑尚渭水釣魚”,年最長者傲氣滿臉地端走了魚;“秦瓊長安賣馬”,第二位神氣十足地端走了馬肉;“蘇武北海牧羊”,第三個毫不示弱地端走了羊肉;“張飛蜀都賣肉”,第四位不慌不忙地端走了豬肉;“關羽荊州賣豆腐”,第五個從容不迫地端走了豆腐;“諸葛亮隆中種菜”,第六個胸有成竹地端走了青菜。
全部菜被端走了,六個舉人正準備高興地吃采喝酒,蘇軾開口了:“各位,該我行酒令了!”他說出了六個字:嬴政並吞六國。不緊不慢地把六盤菜端到自己麵前,然後笑眯眯地說“諸位兄台,請!”
……
在林然看來,不管在任何時代,娛樂因素都會受到歡迎。而這些名人的趣聞軼事,必然會成為《談古論今》的一個不錯的賣點。
徐渭原本有所懷疑這個計劃的可行性,在聽著林然的全盤計劃後,當即朝他起了大拇指道:“此刊必火!”。
其他人雖然有所懷疑,但亦沒有站出來反對,接受了林然的一項項任務安排。
任務有難有易,有人要寫數百字文章,譬如徐渭要寫下一篇時事策,而有人僅需要解釋智囊是源於公子疾這善謀者頸前長一個大囊腫。
林然為了打響這第一炮,還想在《談古論今》的首頁上刊印一首詩,隻是不知是該交給徐渭還是暫時由他來完成。
在分配好工作任務後,亦已經到了放衙時分,相約明日早晨再聚,大家便各自散去了。
林然走在最後,給孫吉祥交待了一些工作,然後便是離開了。跟著他們這些官員不同,吏員和衙役都是居住在翰林院內的。
從修檢廳走出到院子的時候,他忍不住望向對麵的讀講廳。雖然那裡離著他還很遙遠,但他卻是明白,想要儘早到達那裡便需要此刻就開始努力。
他之所以搞《談古論今》這個刊物,除了有經濟上的考慮之外,還有就是有政治上的考量。像後世有些知名刊物,文章登在上麵,不僅沒有稿酬,還得往裡麵貼錢。
現在他就打算以此為資本,開始積攢著政治資本,為著將來進入讀講廳而努力。
走出翰林院大門,遠遠看到了虎妞的身影,便迎著走過去。待二人相遇時,他便拉著她的小手,一起向家裡的方向走去。
虎妞的臉蛋紅彤彤的,眉間藏著一絲笑意,顯得心情不錯。沒走幾步,林然給虎妞買了一根糖人兒,讓到小丫頭更開心了。
隻是舔著糖人兒的虎妞走路會慢吞吞的,仿佛是被這糖人兒施了定身術一般。林然隻好蹲下身子,主動背起虎妞。
虎妞的身子雖小,但有些份量,不過肉墩墩的身子顯得很是可愛。隻是得意的時候,懸著的腳丫會晃悠幾下,難免會碰著他的衣服。
“哥,你問了嗎?”虎妞停下舔糖人兒的動作,突然開口詢問道。
林然初時一愣,但旋即反應過來道:“俸祿和直堂銀還不知道有多少,但銀柴薪皂銀有四兩。若是到時發下來不夠咱家開銷,你哥到時會再想辦法?”
“哥,什麼是銀柴薪皂銀呀?怎麼有四兩這麼多?”虎妞將眼睛一瞪,臉蛋湊近林然驚訝地追問道。
林然聞言,便知道這丫頭根本不知道大明官員的工資結構,便將俸祿、直堂銀和銀柴薪皂銀的事情一一跟她說出。
虎妞聽著聽著,嘴巴不由得微微張開著,然後感歎地道:“哥,你的俸祿好像好多哦,比我想的要多得多呢!”
林然無奈地笑了笑,敢情中午的時候是誤會了,原來這小丫頭這麼容易滿足。
正說著話,一個轎子超過了他們,一條青色的手帕突然隨風迎麵飄來。
正在舔著糖人兒的虎妞反應很是機敏,腰杆一挺,小手一抓,那條手帕便被她攥在手心裡,並著急地朝著前麵大聲喊道:“你的手帕掉了,你的手帕掉了!”
讓林然極是無語的是,這丫頭顯得極為掉手帕的人著急,嘴裡喊話的同時,拿著糖人兒的手還拍著他的肩膀,敢情是真將他當馬使喚了。
隻是前麵的轎子並沒有停下,步伐還隱隱加快了一般,當即就甩了兩兄妹一程。
林然不追了,虎妞亦是突然不喊了,認真地說道:“那轎子我認得,是住我們隔壁槐樹胡同的,我呆會給她還回去!”
林然聽著她如此篤定,卻是好笑地道:“轎子都不是差不多嗎?你怎麼就認定是我們隔壁胡同的那頂轎子?”
“認轎花呀!我認東西可厲害了!”虎妞有些小得意地晃了晃腳丫,突然又說道:“這手帕有字!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