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朋友,你這是怎麼了?”
無論素善與素正怎麼詢問,對麵的高大男子都毫無反應,雙目一片茫然,兩隻眼睛間或一輪,沒有半點焦距。整個人癡癡呆呆,跟個毫無生氣的木頭人似的。
素善又問了幾句,見對麵的大漢還是這個木然的樣子,忍不住歎了口氣,對素正道:“方丈,看來此人應該是傷著腦子了,神智錯亂,成了傻子。”
素正大為可惜:“阿彌陀佛,這麼一條好漢竟然落到如今這番地步,可憐,可憐!德勝,德容,你們兩個把他領到寺內暫且安頓一下吧,老僧給他開上幾服藥,吃上幾天,看看有沒有效果。”
德勝領命道:“是!”
他向素正問道:“方丈,要是師兄弟們問起這人的來曆,弟子應該怎麼說?”
素正沉吟片刻,道:“你看此人眉心有痕,好似第三隻眼睛,暫且就叫做三目吧,你就說是從山下接回的武僧,腦子受了傷,如今在咱們寺內掛單。”
德勝雙手合十:“是,方丈!”
當下便將這名大漢,也就是如今的三目和尚領進了寺內安歇。
到了次日,德勝跑到素正身邊,訴苦道:“方丈,這三目太能吃了!一桶米飯都不夠他吃的!而且他還護食,咱們寺內的僧人與他搶食,被他踢飛了好幾個!”
素正奇道:“還有這事?”
他跟著德勝來到香積廚後,就見大廳裡一片哀嚎之聲,昨日所救的三目和尚正威風凜凜的站在大廳之內,身邊放了一隻裝米飯的木桶,木桶旁邊還有一大碗菜,此時他一腳踩在飯桌上,一隻手端著飯碗,正不住的往嘴裡扒拉飯菜,吃的狼吞虎咽,那叫一個香啊。
在他腳掌旁邊,正有幾名青年和尚抱著肚子不住喊痛。
見到素正到來,地上的和尚紛紛向素正告狀:“方丈,這個掛單和尚太凶惡了,占著飯桶不說,我們想要吃飯,竟然還被他打了一頓,這人太不講道理了!”
“太不像話了,在咱們寺內掛單,竟然還不讓我們吃飯!”
“他就算是個傻子,那也不能這麼做!”
素正問道:“他是怎麼打你們的?”
一名青年僧人慚愧道:“我是被他一腳踢飛的!”
另一名僧人也道:“我也是被他踢飛的,這家夥好大的勁,我擋都擋不住!”
德勝喝道:“你們是護寺武僧,他是個癡呆之人,你們連他都打不過嗎?”
幾名受傷的武僧一臉慚色,一人小聲道:“明明見他一腳踢來速度也不快,但是不知怎麼回事,就是躲不開!”
素正看向正在往嘴裡扒拉飯菜的三目和尚,溫聲道:“三目啊,你這是做什麼?為何吃個飯都要出手傷人?”
一名僧人小聲道:“方丈,他不是出手,是出腳!”
德勝狠狠瞪了他一眼:“混賬,就你話多!”
正在吃飯的三目和尚聽到素正的話後,迅速將飯桶擋在身後,一臉警惕的看向素正,如同護崽子的老虎一般。
他此時雙目已經不再是沒有焦距,但是依舊有點癡癡呆呆。
似乎是對素正還有點印象,三目緊張的神情很快就鬆弛下來,將飯碗遞向素正,並不說話。
但素正與在場眾人都明白了三目這個動作的意思,他是在邀請素正吃飯。
很多人事後想想都覺得奇怪,三目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也沒有說話,可他本身的動作竟然不下於言語的表現力,令人一看他的動作,就知道他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似乎他的動作本身就是一個傳遞信息的語言,不言而言,一目了然!
素正看了三目幾眼,嗬嗬笑道:“這可多謝你的美意了,這飯菜還是你自己吃吧。不過三目,我少林寺內不養閒人,你雖然神智不夠清醒,但體力仍在,你食腸寬大,須得多乾活才能對得起你的夥食。”
他想了想,吩咐德勝道:“德勝,最近香積廚舂米的活活計就都交給三目吧。”
德勝道:“是!”
他問道:“這三目打傷武僧,還要不要做一番懲處?”
素正笑道:“胡鬨!他神誌不清,如何能責罰他?你神智正常,怎麼能跟他一般見識?”
當下對眾僧道:“你們都不要招惹三目,他要吃飯,就由的他吃,多讓他乾活便是!”
吃過飯後,德勝走到身材高大的三目身邊:“三目,方丈剛才說的你可聽到了?現在跟我去舂米去吧!”
他目光掃向三目旁邊已經被吃的乾乾淨淨的飯桶,眼角一陣抽搐:“好家夥,你一頓飯起碼吃了我三天的分量。”
三目呆呆的看著他,並不說話。
不過德勝轉身出去的時候,他倒也跟在德勝身後,猶如一頭悄無聲息準備捕獵的猛虎一般,九尺高的身軀在走路的時候,毫無半點聲息。
德勝暗自駭然,他是寺內有名的武僧,在整個南方武林也略有些名頭,一身功夫算不上出類拔萃,但起碼也算的上是很不錯了,可是這癡癡呆呆的三目和尚在他身後走動,他竟然一點都感覺不出來。
搞的他心中極為不舒服,每走幾步都要回頭看一下,不然總感覺背後有猛獸,隨時有生命危險一般。
等到了香積廚的後院,德勝喊過做飯的幾名師侄:“行可,行覺,這是你們的三目師叔,日後咱們寺內舂米的活兒就交給他了,不過你們也要多幫忙,不可讓他一人乾活!”
行可與行覺兩人都已經知道了三目是何許人也,聞言對視一眼,都有點心驚肉跳:“師叔,萬一三目師叔打我們怎麼辦?我們兩人可打不過他。”
德勝道:“你不招惹他,他為什麼要打你們?好了,把米倉裡的米拿出來,我來教他一下。”
他將三目叫到身邊,以木杵在石臼內示範道:“三目,你以後就在這裡舂米吧!”
三目茫然的接過木杵,在德勝的示範下,使勁向石臼搗去。
砰!
一聲巨響之後,石臼忽然四分五裂,木杵也斷為兩截。
德勝:“………”
行可:“……”
行覺:“……師叔,看來舂米不適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