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四章 吐穀渾的覆滅(二)(1 / 1)

戰鬥到了第十天的時候,段瓚的身邊已經開始出現一些孩子和婦女的身影,那些孩子和婦人端著滾燙的開水,在敵人攻城的時候,從上麵倒下去,全力阻擋著吐穀渾人的進攻。

但是這些都沒什麼用處,外麵的敵軍實在太多了,車輪戰之下,堅持十天的涼州城已經到了極限。

城中到處都是傷員,淒厲的慘叫聲徹夜不停,就算是站在城頭之上,也會在半夜裡被這些叫聲驚醒。

男人們已經快要死光了,宇文士及也受了重傷,伏允應該是覺得圍三闕一的計策不管用,現在已經開始四麵同時攻城,這分明就是要屠城的表現之一。

段瓚時常會在戰鬥的間隙向援軍過來的方向眺望,該死的吐穀渾人,他們開始的時候空出來的是西麵的城門,可是大唐卻是在東麵,這些家夥分明就沒想著要城中的百姓活著。

段瓚的思緒十分混亂,一會兒想著援軍,一會兒又想敵人會如何進攻,整個人已經失去了應有的冷靜。

“公子,涼州守不住了,某去招集人手,我們突圍吧!”一個父親派來的護衛靠在段瓚的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

“突圍?”段瓚冷哼一聲,指指外麵說道:“我們一共才有多少人,你能從這麼多人中殺出去?”

“不試試怎麼知道,而且某認為大將軍一定是早就已經到了涼州左近,隻是不知是什麼原因一直沒有現身,所以隻要我們突出去,一定會有援兵來接應我們。”護衛繼續勸說著段瓚。

小段可是段誌玄的獨子,一條小命如果扔到戰場之上,估計老段會瘋了吧。

“彆說了,守了這麼多天,死了那麼多兄弟,老子怎麼可能就這麼走。”段瓚看著城外不為湧動的人潮,緩緩抽出自己已經有些卷刃的橫刀:“段家從沒有過臨陣退縮的男人,不管是生是死,段某都將與涼州共存亡!”

護衛默不做聲的點了點頭,他對段瓚的勸說也就是儘人事聽天命,如果小段要走,那麼集合城中還能動的左驍衛軍卒,保著他衝出去或許問題不大,隻是出去之後能不能段過追殺是個未知數。

必竟直到現在外麵的援軍依舊是毫無動靜,不知道是沒有到還是埋伏在什麼位置,漫無目的的衝去還真不一定能遇的上。

不過相對於護衛的糾結,小段道是看的很開,用刀背在他胸口上拍了拍:“彆想那些有的沒的,吐穀渾人又要上來了,準備拚命吧。”

“喏!公子還請多加小心,某去了!”護衛重重一點頭,轉身離開。

仗打到現在這個時候,左驍衛的三千先鋒已經沒有多少了,所以任何一個老兵都格外的珍貴,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需要負責的一段城牆,就算是小段的護衛也不能例外。

第十三天的戰鬥在天明的時候再一次爆發,吐穀渾人如潮水般從四麵八方向著涼州城湧過來,看樣子是要將整座城池一鼓而下。

看著洶湧而來遠超前兩天數倍的敵軍,一股絕望的情緒在段瓚的心底升起,揪過身邊的一個人來,也不管認識不認識,直接命令道:“情報科的人呢?讓他們發信號,涼州城誓與吐穀渾決一死戰!”

事後曾經有人問過段瓚,當時他是什麼心情,或者說當時他心裡想的是什麼。

小段隻留下四個字:你大爺的!

總之當時情況的確是千鈞一發,守城十三天,八千軍卒或死或傷,可戰之兵不足五百,單靠一些老百姓,想要守住城頭不失,完全就是癡人說夢。

不過段瓚的信號最後還是沒有發出去,因為他的命令剛剛發出去,就已經看到在涼州城的西南方,吐穀渾數萬大軍的背後揚起了漫天煙塵。而正在發動進攻的吐穀渾人也開始一點點陷入混亂,像沒頭蒼蠅一樣四下亂竄。

老段同誌到底還是沒有眼睜睜的看著兒子與涼州共存亡,在最後關頭忍不住安排自己的軍隊從後麵爆了伏允的菊。

震天的喊殺聲中,戰馬蹄聲轟鳴,原本作為騎兵的吐穀渾士兵因為需要攻城的關係,全部都是步戰,坐騎什麼的早就被放到一邊,現在麵對紅著眼睛殺意盎然的大唐騎兵,哪裡還有什麼反抗的能力,逃跑成了他們唯一的選擇。

馬背上的民族,下了馬之後和草雞沒什麼區彆,他們從來就不知道步戰應該如何應付騎兵,被左驍衛追上後麵像攆兔子一樣追殺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最後還是伏允出麵調動本陣軍馬迎上了左驍衛,抑製住了左驍衛的攻勢,這才有機會讓伏順有機會收攏那些跑的滿山遍野,鴨子一樣的部下。

涼州之圍在左驍衛出現的瞬間便已經解除,裝備精良的十六衛雖然隻有兩萬餘戰兵,但如果加上輔軍的話,算算怎麼也有五萬餘人。

而且五萬人可是以逸待勞的在後麵休整了整整半個月時間,不管是氣勢還是精力,都不是那幾萬吐穀渾的喪家之犬能比的。

段瓚無力的靠在城頭之上,看著下麵老頭子的將旗迎風招展,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劫後餘生的喜悅?不,事後他回憶起這段經過的時候坦然承認,當時他的腦中是一片空白,沒什麼喜悅,也沒有什麼悲哀,有的隻是一種解脫。

涼州城東牆,他在上麵整整待了一十三天,現在終於可以下去了。

而涼州城裡也沒有什麼歡呼,沒有什麼激動,有的隻是哭聲一片,家家搭靈台,戶戶掛靈幡才是城裡當時的真實寫照。

涼州城,算上各縣逃難過來的百姓,人數足有三、四萬,但這一戰過後,直接銳減了大概五分之一,這還不算一些因傷殘疾的。

從城頭下來的段瓚整個人都是麻木的,看著那些哭泣的百姓,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勸慰,十三天時間,他親自送走的左驍衛兄弟就不下數百,一次次的痛苦已經讓他忘記了一些。

在他的心中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府衙看看自己那些受傷的兄弟,去告訴他們:老子要去給你們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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